“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本王可以替你换个身份,变成另外一个人,至于郑淑嫔,便只当她日后行将不存在这世上。”
怿心哧一声笑出来,“我这一辈子都是郑怿心,是你皇兄的妃子,永远也成不了别人。潞王殿下,别再说这样的话。”
朱翊镠面色凝重,眼里有着深沉的痛意,“怿心,你还在恨本王?”
怿心看着朱翊镠,春日和风自二人相对而立的空档之间穿梭而过,衣袂翩跹之间,朱翊镠衣袍上的金蟒便似要飞身而起缠住眼前女子。怿心便在此时轻轻启了双唇:“王爷,有些事情是命格注定,这一世,我注定是你皇兄的人。”
怿心不再多言,她知道这样下去被人瞧见,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便匆匆提起裙裾上台,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朱翊钧两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一双眼睛却是看着那绣着金蟒的衣角在风中翩跹。
文武百官犁地完毕,此刻便是顺天府尹撒种播种的时候了,一切都秩序井然地进行着,谁也不曾意识到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狗皇帝!你拿命来!”
怿心刚站定不久,便听得身后爆发出这样一句极为凄厉怨愤的话,尚在意外之际,便只觉得身边一个身影呼啸而过,手里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便直直朝着朱翊钧刺了过去。
“不要!”
怿心惊叫出声,一时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伸开双臂便拦在了朱翊钧身前。
匕首出势凌厉,临了见此变故,想要收势却为时已晚,怿心清楚听到了衣衫皮肉撕开的的声音,即刻胸口便是一凉,低头看去,便见刀身一半已是没入了自己右侧胸口。
朱翊钧骤然转过身,一脚将行刺的张顺嫔踢开一丈远,即刻便有侍卫提刀上前,制住了张顺嫔。
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踢在张顺嫔的心窝,张顺嫔当即伏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在场的一干妃嫔也都惊呆了,一个个怔在当场不知所措,有几个反应过来的,见这流血的场面,惊叫着便向后退去,有踩上别人脚的,也有互相踩着裙角跌倒的,一时间惊叫连连,场面混乱不堪。
台下的朱翊镠听见动静冲上来时,只见怿心疼得冷汗直流,几乎要晕厥过去。
朱翊钧便这样抱着摇摇欲坠的怿心坐到了地上。他几乎不能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李德嫔拨开混乱的众人扑到怿心身边,急得直哭,“怿心,怿心!”
朱翊镠心头像是被淬了毒的箭矢狠狠射穿,他却不得不顾及着在场的兄长,只好紧紧咬着牙,急切地望着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女子。
朱翊钧紧紧抱着她,浑然忘却了刚才看到了什么,原本心里想着的东西也在一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顾不得她的血沾染自己华贵的龙袍,只暴跳如雷:“太医呢!传太医!”
太医是在一直守在外头的,崔文升即刻连滚带爬地去传唤太医进来。
朱翊钧的指缝穿过匕首,牢牢按住怿心的伤口,伤处殷红的血液便透过他的指缝流出来。
手上黏腻一片,那些带着她体温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走,像是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这样把握不住的感觉让朱翊钧只觉彻骨寒凉,不能啊,她怎么能死?他与她分明只是刚刚开始,难道上天这就要带走她么?
不!不可能!郑怿心是他的女人,谁也没有资格带走她,即便是天要她死,他也要逆天而行!
看着怿心欲闭未闭的眼睛,朱翊钧急得几乎要发狂,“怿心,你别睡,你听见没有!朕不准你睡!”
怿心的面色愈见苍白,眉头轻轻皱起,声音低低的,“疼……”
朱翊钧正要再厉声催促,崔文升恰好带了陆太医过来。陆太医自知事态的严重性,只依着礼数道了一声得罪,便跪在地上开始替怿心搭脉。
陆太医一脸凝重,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待得细细号过脉,陆太医面上的肌肉突然一颤,又反复号了几次,却迟迟没有给如今的病势说出了子丑寅卯来。
朱翊钧本就着急,见陆太医迟迟不能给出个判断,越发着恼,“淑嫔怎么样了?你倒是给朕一句准话!”
陆太医吓得跪伏在地,头脑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回陛下,淑嫔娘娘一直在失血,事态紧急,本该赶紧将匕首拔出再即刻替淑嫔娘娘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朱翊钧喝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
陆太医瑟缩在地,如实回禀道:“只是……只是淑嫔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拔出匕首后,且不说淑嫔娘娘能否无恙,即便性命无碍,也必当会失血过多,再加上饮药治伤,微臣只怕是淑嫔娘娘腹中孩子,也是难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