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骨相思2018-04-16 02:123,280

  我站在院子门口时,才想起慕寒还未回来,笑容不禁有些苦涩。

  可当我要离开,转身的时候,却是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一愣,月牙白的衣裳就印进了眼帘,鼻息间是熟悉的兰花香气,这一瞬,我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抬眸,我咧着嘴冲着他笑起来。

  他似乎比离开时消瘦了一些,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眉眼如画,绝美倾城。

  在泪眼模糊之中,我看见他对着我笑,笑得温柔似水。

  美的惊心动魄,美的让我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那天,我看着他许久,都未曾眨眼,直到他拉着我进了院子。

  ……

  多年之后,我坐在路边的酒馆里,在烟火气里喝着酒,忽然就想起这一幕,就有些不甘心,满满地对老天爷的不满。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眼睛那么酸都忍住了没眨眼睛,也没错开视线,可为什么,还是不见了呢?

  ……

  慕寒回来之后,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他离开之前的模样。我的生活恢复如常,在碧月师叔哪儿练剑,跟着娘亲练轻功,跟着慕寒读书写字。

  幽风受了伤的事情,我是几天之后发现的,那一日我去的时候,刚好玉竹师兄从里面出来,我当他是来给慕寒送药的,多嘴问了一句才知晓,原来是幽风受伤了。

  我有些惊讶,私下跟仆文仆夜打听了一下,才知晓他们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群黑衣人,幽风保护慕寒,被人刺了一剑。

  我听他们描述当时的场景,听得的惊心动魄,心有余悸。

  不过,好在幽风伤的不是很重,加上他们临行之前十堰师叔给了些丹药,这才没什么大碍,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他就好了。

  原本我觉得他受了伤,应当关心关心,可奈何幽风不买账,不光不买账,还对我摆着一张臭脸,日子久了,我也就懒得理会他了。就继续跟慕寒读书写字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算得上是轻松愉快。

  直到有一日,我从慕寒这里回去,路上被夏侯子煜拦住时,我平和的日子,这才有了些变化。

  “聂采薇,你觉得温思涵这个人怎么样?”

  我有些懵,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勾着嘴角,笑得邪里邪气的看着我。

  我心里满腹狐疑,却又想不出什么来,只当他是在捉弄我,就蹙了眉头,白了他一眼,不悦地离开。

  他却仍旧不死心,又过来拦在了我身边。

  我不大喜欢他这人,他素来对我又不大客气,这么接连两次拦我,我真的是有些恼了。二话不说,就打了一起。

  以前我没跟夏侯子煜动过手,这么一打就察觉出来,他武功绝对在我之上,只是对我不在意,所以并不怎么出招,只是躲着我的攻击罢了。

  我心里更加恼了,大有不打到天荒地老决不罢休的趋势。

  最后,还是有弟子经过,见我们过招,起初还以为我们在切磋,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喊了大师兄过来。这才使得我们停了手。

  大师兄对我还是不错的,罚了夏侯子煜去挑水之后,就罚我去凌薇阁抄剑谱了。

  我吵了一遍儿剑谱回家吃饭,晚上出来遛弯的时候,特地去了弟子们挑水的地方,就看见夏侯子煜一个人挑着水疾步在不桥上,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

  在受罚之后,夏侯子煜还是不死心,又跑来问我觉得温思涵怎么样,他这么一连问了几次,问的我有些烦,就告诉他,他如果能有温思涵的万分之一,也许就不那么讨人厌了!

  他听了我的话,倒是也不恼,反倒是笑得诡异的问我,那你是喜欢温思涵那样的了?

  我眉头一皱,告诉他,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心里怎么想都觉得夏侯子煜真是讨厌!

  ……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问过我这个问题。只是,但凡夏侯子煜在宗里瞧见我,都会远远地喊我,若是他跟温思涵在一起,就会拉着温思涵过来于我打招呼,若是温思涵不在,他就跳过来,贼兮兮的告诉我温思涵在哪儿,昨个干了什么,今个儿又干了什么。

  我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夏侯子煜有病!也懒得跟他计较。多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也未曾放在心上。

  ……

  春夏过完,就是秋,秋天的尾巴稍纵即逝,冬天很快就来了。

  进入十月中旬的时候,宗里的弟子就全都跑去后山了。

  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后山的大白菜。

  稽灵山是一大片山脉,在后山有些地方还是不错的,可以种菜,我们宗里的弟子又多,为此开了不少的荒地,每年都会种点玉米,麦子,瓜果蔬菜什么的。

  到了夏天收麦子,收完麦子种玉米,收了玉米种麦子。至于蔬菜,一年四季都有种。

  而且宗里的地方比较大,有些地方就是用来种菜的。起初,冬天因为寒冷,很多菜就没办法生长,也不大好储藏,后来,一尘师伯想了个法子,在山中温泉附近种菜,下雪的时候做防寒措施,如此一来,即便是冬季,也是能吃到新鲜蔬菜的。

  加上宗里挖了不少菜窖,秋季的时候存了不少菜,因此,到了冬季也没什么问题。

  ……

  我很喜欢收大白菜,每年都会一大早起来跟着大伙儿一起拿着铁锹往后山跑。

  等大家伙收了白菜,运回地窖的时候,我跟韩不离,一人拖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放着两颗大白菜,几步一歇的往回走。

  他是要把大白菜拉回去给碧月师叔,我自然是要拿给我娘亲,让她做些腌菜出来,我娘亲不光文武双全,做的腌菜也是极好吃的,在宗里甚是有名。当然,碧月也做腌菜,只是我娘爱做口味酸脆的腌菜,碧月师叔喜欢口味儿甜辣的腌菜。

  因为宗里的人爱吃,她们每年都做。

  而且每年的腌菜都是拿大缸来做的,一做就是上百缸。每每这时,都会有很多弟子都会来帮忙。

  我拉着白菜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发觉有点傻,停下对韩不离说起宗里腌菜的传统,他听完都懵了,一脸凌乱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表情纠结的与我说,他娘亲每次腌菜都是拿一个小坛子,放两颗白菜就够了的。

  我哑然,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都没想出来这话要怎么接。

  最后就跟他说,距离宗里腌菜的日子还有些天,可以先让碧月师叔拿两颗白菜腌一腌,练练手。

  小家伙听了深以为然,顿时来了心气,拉着白菜就往回走,说是要赶紧让他姨母给腌上。我自己想了想,觉得也应该让我娘亲先腌两颗,这样我也好拿给慕寒尝尝鲜!想到这儿,我也有了心气,拉着白菜就去追韩不离。

  ……

  白菜腌下去,又过了几天,就能吃了。娘亲告诉我的时候,我以分给韩不离常常为由,又偷偷盛了两份出来。

  一份送到了枫林别苑给了慕寒,一份儿给了温思涵。毕竟是共同患难的情谊,我自是记得他的好的。

  那一日,我跑去给温思涵送腌菜的时候,他明显的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有些泛红,很是羞赧地接过向我道谢。

  一份腌菜,着实算不得什么。他这么激动倒是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跟他送我的玉佩相比,这白菜,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了。

  ……

  韩不离这小家伙倒是讲义气很,盛了碧月师叔做的腌菜给我。我正寻思着帮慕寒也要一份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给慕寒送了一份过去。

  我暗暗寻思,这小家伙倒是讲义气。不过说来也是,慕寒从叫我读书开始,也顺带着连小家伙一并教了,我跟小家伙除了练功之外,大多时候都混迹在慕寒哪儿,日子久了,自是有情谊在的。

  ……

  娘亲腌制的两棵白菜很快就吃完了,又过了几天,在宗里弟子们强烈的呼声之中,宗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腌菜日。

  这一天,几乎是全员出动,搬白菜的搬白菜,挑水的挑水,洗菜的洗菜,煮菜的煮菜,还有人负责清洗大缸,准备配菜和作料。

  从早上太阳升起来,一直到太阳有些偏西,这才忙完了。

  我穿着围裙,看着一百多坛子的腌菜,心情甚是激动。

  ……

  日子很快就到了十一月,过了冬至以后,天气已经很冷,宗里开始生了火炉,但效果并不是太好。因为宗里靠着山,时常有山风吹过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天气越发寒冷。我在碧月师叔哪儿练完剑,哆哆嗦嗦地往慕寒哪儿跑。

  小厮开门瞧见我,忙将我迎了进去。

  慕寒彼时已经好了大伴儿,脸色已经没有那种频死的白,看上去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坐在书桌前看书,我冲进来,在火炉前蹲下哆哆嗦嗦地烤手。

  “怎的不多穿些?”

  他声音带着一抹不悦,我撇撇嘴,冲他笑。“穿多了不大方便练剑。”

  他眉心蹙了蹙,站起身走到一旁,将他那件白色的大氅拿过来,裹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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