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骨相思2018-04-16 02:123,312

  我出生在八月的中秋,刚好是阖家团圆的这一天。

  往年,我生辰的时候,师兄和师姐们,总是会给我送些小礼物,至于师叔们,则是会给一些他们觉得好的东西。

  比如说碧月师叔,去年送了我一本简谱。十堰师叔,送了我一瓶他练就的丹药,具体功能我不大记得了,反正丹药他每年都送,我每次都贴上功用条,存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十堰师叔送我的丹药,都是上好功效的丹药,说不定来日用得着,即便是用不着,也可以拿去卖了换钱。

  而一尘师伯,因为经常在各国帮忙治理水患,帝王总是会送不少珍宝给他,他拿着也无用,大多都给了宗里,当了伙食费。而剩下的一些小玩意,都给了宗里的人。其中,自然包括我。

  我娘亲和我爹,两个人貌似没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除了师兄弟们送的东西比较贴心外,长老们送的那些,我实在是无法期待。

  但如今,因为慕寒在的原因,我对生辰还是很期待的。可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他。

  我到了枫林别苑,在门外徘徊的时候,被前来送药的玉竹师兄撞见,他笑着打趣我,又趁我不备,敲了门。

  很快,门打开,仆夜的脸从门里探出来,见门外站着玉竹师兄和我,恭敬地打招呼。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自是不想进去。

  玉竹师兄抬脚进去的时候,仆夜见我不动,回头看我,说:“采薇姑娘,你怎么不进来?我家公子等了你许久。”

  “等我?”

  心下一颤,我有些不确定的拿手指指着自己。

  仆夜很认真的点头,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欢喜,就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

  玉竹师兄放下汤药之后,慕寒蹙着眉喝完了汤药,又跟玉竹道了谢。玉竹离开后,慕寒看向我,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你来了?”

  “嗯。”我眯着眼睛,笑得花儿似的。

  他也笑,笑得春风十里,阳光明媚。

  仆文和仆夜也笑,笑着拉着幽风,悄悄退出了房间。

  “你且等一下。”

  慕寒说着,站起身,走到床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袱,他低头看了一瞬,眉眼含着笑意,这才向我走来。

  “这是什么?”

  我看他将包袱放在了桌上,推到我面前,内心的喜悦几乎压抑不住,却还是拼命克制着,告诉自己要矜持。

  “你打开瞧瞧。”

  我笑起来,伸手解开。

  包袱打开,露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来,我看了慕寒一眼,见他冲我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竟是一对儿玉簪子,而且还是上好的玉簪子,碧玉剔透,触手生温。

  “喜欢吗?”

  他眉眼含着温柔笑意问我,我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他侧着眉眼看我,说:“你再看看。”

  我这才将盒子合上放在桌上,打开里面的灰色包袱。

  包袱解开的一瞬,我有些怔住。

  下意识地去看慕寒,就看见他眉眼温柔的看我。

  “那看看,可还喜欢?”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将里面水蓝色的衣裳拎起来,才发现,这是一套水蓝色齐胸襦裙,布料很滑,颜色款式都很漂亮,瞬间惊艳了我。

  “可还喜欢?”

  听见他低沉好听的嗓音,我笑起来,回头看他。“嗯。”

  他单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侧眸看我,眉眼之中含着笑意。

  我将衣服叠好之后,复而在桌边坐下来,这才低着头窘迫的问:“这些是送我的?”

  “嗯。”

  听见他回答,我偷偷抬眸瞧他,见他正看我,小脸不由得一热,低着捏着手指问:“为何?”

  他笑起来,声音朗润好听。

  “听说过几日是你生辰,届时我不在宗里……”

  “你要走?!”

  我心下一急,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着急的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先是一愣,随即眉眼温柔的看我,“只是有事,过几日,就回来了。”

  闻言,我那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往下落了些。

  可心里却还是不舒服,低着头许久都未说话。

  ……

  虽然慕寒知道我生辰,还为我准备了礼物,可我还是难过,回去的路上,一直垂头丧气,长吁短叹。

  却又不知道慕寒忽然要离开是为了什么事情,就只能自我苦恼。

  “这不是采薇么?”

  正走着,听见熟悉的嗓音,抬眸就看见夏侯子煜抱着剑,笑得邪里邪气的往我这儿走。

  温思涵单手拿着剑,规矩地走过来。喊了一声师姐。

  夏侯子煜近来越发没规矩了,不过他整个人痞里痞气的,跟乌霞镇上的小流氓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也懒得跟他计较。

  “采薇你这抱得是什么?”夏侯子煜眼神在我怀里的包裹上瞄了瞄,笑得贼兮兮的问我。

  “我为何要告诉你?”我心里不爽的厉害,懒得理会他,抱着包裹径直地往外走,却被夏侯子煜闪身拦住。

  我当即有些恼了,怒瞪着他。

  “子煜!”

  温思涵急促的声音响起,随即人就过来,将夏侯子煜扯到了一边,抱着手带她向我赔不是。

  我白了夏侯子煜一眼,语气不好。“看在思涵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夏侯子煜,你不要以为你是东越皇子我就怕你,我墨羽宗里可没什么皇室平民之分!”

  话落,我再不理会两人,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远的时候,隐隐听见夏侯子煜挪瑜的笑,“哎呦,还思涵……”

  “别闹!”

  “哎呦,你说就说,还动手!”

  “……”

  我懒得理会他们说什么,心里还在为慕寒离开的事情难过着。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娘亲看我抱着包裹,诧异的问我,是什么东西,我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敷衍地回了一句之后,把包裹放在了木柜子里,脱了鞋子,躺在床上睡了。

  ——

  第二日,等我醒来的时候,慕寒已经离开。他这一走,就是十多天。

  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偶尔我也会去枫林别苑,经过他住过的院子,心里就难受的厉害。生辰的时候,我照例收了很多礼物,温思涵倒是深得我心,送了我不少零嘴,而且还外送了一块羊脂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只凤凰,我瞧见的时候,觉得太贵重,想要还给他。

  他脸色当即垮了下来,一副大为受伤的模样,我心下不忍,脸上挂着笑暂且手下。寻思着日后想办法再还回去。

  我那时,并不知晓他送我这玉佩的含义,若是我知晓,若是我能明白那么一星半点儿,又或者是说,我能把这些告诉娘亲,问一问他的意思,后来,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我们之间,也不至于走到了那般地步。

  只可惜,我不懂,也没多想,一个生在江湖的人,跟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到底是不同,他所以为我能明白的事儿,我始终都未能明白……

  至于夏侯子煜,虽然性格不好,但送的礼物却也算得上是贵重了,毕竟是皇室子弟,大手一挥,拿出来的东西都不会是凡品。

  至于韩不离,神神秘秘地送给我一个红色的木盒子还有一青花瓷瓶子的水,木盒子里面全是粉末,我打开时看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小家伙神神秘秘的靠在我耳边对我说,那是美容圣品。

  为了防止我不懂坏了这美容圣品,他特地跑来教我。

  我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就看着他盛了粉末,又加了水,搅拌成了糊状,拿着一个木片,将那东西均匀地涂抹在我的脸上。

  起初,我是拒绝的。

  以我认识的韩不离,这行为绝对是在整我了。

  可一刻钟以后,当我洗了脸,看着镜子里,肌肤白嫩的自己,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转身捧着韩不离的小脸,就亲了一口。

  小小年纪,会的倒是不少嘛!

  却不成这小家伙一脸嫌弃的推开我,抱着手昂着脑袋道,他自是有本事让我变美,必是有本事将我变丑。另外警告我对他客气点!别动手动脚的,他若是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于是乎,我就这么低被一个小家伙给威胁了!

  ——

  慕寒离开之后的那些天,墨羽宗里很是平静,我已经记不得他未来之前自己那十多年是怎么度过的,只觉得他不在,心里空落落的。

  偶尔,我从碧月师叔哪儿练完剑,会情不自禁的往枫林别苑走,去哪儿找他读书写字。

  等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尚未回来。

  那个时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憋闷。

  这种情况一致持续了八月末,持续到了慕寒回来。

  ……

  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回来那天的场景。

  因为,那是他唯一一次回来,也是最后一次回来。从此,即便我在墨羽宗望眼欲穿,他也未曾再回来过。

  八月最后一天的时候,那一天,日光大盛,清风和煦,我在碧月师叔那儿练完剑之后走出来,下意识地往枫林别苑走。

  去枫林别苑,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改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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