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骨相思2018-04-16 02:123,301

  听着官夫人们议论慕寒和那苏雨烟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赐良缘的,我就来气。在瞧着台上苏雨烟抚着琴对着慕寒含情脉脉的样子,我越发心塞,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借故出恭从宴会上跑了出来。

  皇家的御花园委实大的很,我在御花园饶了好一会儿也未能绕出去,又不想回宴会上去,就折了一根叶子,坐在假山的夹缝里磨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期间还有宫娥说话的声音:“五皇子和丞相府的苏小姐琴箫合奏,委实悦耳,加上太后对五皇子的照拂,今年拔得头筹的定是五皇子了。”

  “是啊,五皇子送的百寿图也甚是精妙呢!你说苏小姐是不是喜欢五皇子?刚刚在台上我瞧的真真的,苏小姐的望着五皇子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委实没错的。”

  “我也这般觉着,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丞相之女,倒也般配的紧。你说苏小姐会不会向太后请旨嫁给五皇子?”

  “谁知道呢!哎呀,先不说了,这些东西公主要拿来贺寿的,咱们可得走快些了。”

  等宫娥们的脚步远了,我心下大呼不好,忙扔了树枝从夹缝里跳出来往宴会地赶去。

  宴会还在继续,一众舞姬袅袅娜娜的在台上起舞。

  我自是无心欣赏,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望,只看见穿着红衣的昭仁正坐在太后身边笑眯眯的说着什么,而慕寒和苏雨烟却是不见踪影。

  我有些急,扯了扯身旁宫女的衣袖,问她慕寒和苏雨烟去了何处。那宫女听闻,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凑到我耳边告诉我,将将她瞧见苏雨烟和慕寒一前一后出去了。

  我顿时更加急了,问她两个人去了何处。

  她笑着打量我,问我人家两人出去,我这般急作甚,我道:我是慕寒身边的婢女,慕寒要按时吃药的,不然身体撑不住。而我刚刚出去,就是回芳华殿取药去了。

  她闻言嘴角的笑意收住,急急给我指了路。

  绕过一个潜水户,不远处一定建造精致的八角亭里,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是野花,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苏雨烟。

  我暗暗寻思,我若是直接出场去棒打鸳鸯是不是不大好?我若是顶着聂采薇的脸还好,好歹慕寒对我有情,可奈何我顶着的是胭脂铺子掌柜她妹纸彩蝶的这张脸。打着的是幽风小师妹的身份,若是这般贸贸然过去,行径委实说不通。

  可瞧着她两人这样,万一慕寒不好意思拒绝,我又没及时过去帮他一把,岂不是更不好?

  这般寻思着,我拍了拍胸膛,深吸了两口气,低着头往他俩能瞧见的空地上一站,拔高声音道:“殿下,原来你在这儿啊1“

  果不其然,他俩齐齐朝我望过来,我当即一路小跑过去,对着两人行了礼,道:“殿下,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何事如此惊慌?”他面色平静的看我。

  苏雨烟的脸色却是不大好,她蹙着眉咬了咬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丝毫不带含糊地道:“我将将瞧见竹叶师傅了,说是有事找你,这会子想必是去宴会了。”

  慕寒点了点头,这才看向苏雨烟,言语平淡道:“我还是事,就先走了。”

  “殿下……”苏雨烟急急抬眸,神色带着一抹慌乱,我瞧着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丝愧疚的。慕寒的确是千年稍有的美男子,苏雨烟一见倾心倒也没什么,可本姑娘先瞧上的,自是不愿让给旁人的,虽然我未必能嫁给他,可我人还在这儿的时候,必定不愿旁人粘着他的。

  美人柔声挽留,慕寒倒是沉得住气,拱了拱手,又道:“慕寒谢苏小姐太爱。”话落,便施施然走出了亭子。

  我瞧了一眼慕寒的背影,走上前略生气地对苏雨烟道:“苏小姐,你这不是要陷我家殿下于不义吗?“

  “我……”她面色苍白的看着我,似乎要哭出来似的。

  我又道:“我家殿下本就不讨陛下喜欢,在宫中处境艰难,公主命我照看殿下,让你有机会跟殿下相处,我也皆努力做到了。可你今日这般,却是陷五殿下于不义,你是丞相之女,自是无人敢对你作甚,可殿下呢?他若得罪了那几位皇子和他们的母妃,他该如何自处?”

  “我……我只是喜欢殿下,并未想这么多。”她泫然若泣,又道:“殿下聪颖,行事小心,想必……想必是不会得罪他们的?”

  我叹了口气。“你怎地这般天真?”她眼眶微微泛红,无措地望着我。

  我蹙眉道:“殿下自是不会得罪旁人,可若你喜欢殿下,再叫旁人知晓了这件事的话,殿下他什么都不必做,就已经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已傻了,顷刻,眼里包了一包泪,低着头声音诺诺:“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跟殿下在一起,并不想跟殿下添麻烦的。”

  这世上的人大多肤浅,喜欢长得好看的,慕长风喜欢锦悦,苏雨烟喜欢慕寒,这都是同一个道理。

  当年想要娶锦悦的人也很多,如今想要嫁给慕寒的人更多,我一个头两个大,这不计其数的情敌着实令人忧伤。

  苏雨烟话落眼泪就落下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忍。

  我尚且摸了摸自己的良心,于是,脑抽的给苏雨烟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看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乐此不彼。

  宴会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垂头丧气的跟在慕寒的轿子旁,进了院子之后,灰头土脸的回了厢房。

  躺下翻来覆去正要睡着的时候,仆夜从外面进来,将我喊了起来,说是慕寒有事找我,我当即心凉了大半截。

  不必说,自是为了我框他竹叶师兄寻他的事。

  我垂头丧气地走进去,慕寒正坐在书桌前,我挂着笑问了安,寻思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且说我是幽风的小师妹,慕寒他应该不会与我计较。

  他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捏着衣袖,眸光冷清地扫了一眼,问:“你可知我找你来何事?”

  我心下顿时酸了酸,不就是下午棒打鸳鸯那事儿吗?虽然这里包含了我的私欲,可到底是为了他好不是?

  慕寒话落,见我久久不语,又瞧了我一眼。

  我被他瞧的发毛,笑容有些发干,捏了捏手指,道:“殿下,你听我说,今天下午在御花园那事儿吧,我委实诓骗了您,可却也是为了殿下您好。”

  他抬眸打量了我一瞬,神情似笑非笑,“你且说说如何是为了我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您在宫中处境本就不好,您也知道苏小姐是丞相之女,而宫里头有几位皇子喜欢她,若是殿下您从中横插一脚的话,那些皇子和他们的母妃定是要记恨您的,届时您的处境越发不好。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而且,苏丞相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定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日后嫁给一个可能继承皇位的,而目前众多皇子里,殿下您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所以苏丞相也不会同意,他若是不高兴,在皇上面前说你什么的话,对你委实不利。”

  “所以,你诓骗我倒是为了我好了?”

  “那是自然。”我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忐忑的厉害。

  慕寒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我了片刻,这才施施然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将又给昭仁想了个琴箫合奏的点子,将苏雨烟牵扯进来?”

  我心下猛地咯噔一下,一时懵了。

  他神色浅淡,继续道:“你也不用怪昭仁,她得了太后的赏赐,回头多吃了酒,不小心于我说漏了。”

  我欲哭无泪,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慕寒定定地瞧着我,似乎在等我给他个答复。

  我嘴巴苦涩的厉害,扁扁嘴实话实说道:“你自是知晓我来这儿当差前是昭仁宫的宫女,我若直接来殿下身边自是不能,所以就用了些法子。”

  我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将进到昭仁宫又来芳华殿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儿,但对于宁贵人哪件事,却只是一句话盖过。

  慕寒闻言默了一默,须臾才道:“既然你是为了我考虑,我若怪罪于你,倒是我的不是了。”

  “也罢,你便下去吧。”

  慕寒发了话,我这才狼狈的退了出去。

  ——

  太后生辰过后没多久,皇上就给几个皇子分封了府邸,算起来从大皇子到四皇子都有了府邸,但慕寒却没有。

  慕长风既然要监禁慕寒,自是不会给他分封,不过在宫中倒也算得上安全。

  苏雨烟倒是听进了我的话,一连数天没有进宫来寻慕寒。

  宫里是个八卦盛行的地方,毕竟女人多,闲话多,慕寒和苏雨烟的事情在太后生辰后倒是持续了几天,但很快就被朝霞殿里宫女和太监私通的消息给覆盖了。

  眼瞅着四月也要过完,太后给了慕寒一块牌子,慕寒又将牌子给了我,我便得以出宫去。

  人间四月,倒是个极好的时节,燕京城里的花儿基本都开了,处处皆有花香。

  我拎着慕寒赏赐的东西,揣着他写的信一路回了胭脂铺子。

  从胭脂铺子换了个打扮后,这才施施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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