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们遇上了慕寒,从他那里听闻的消息,却是令我大惊。
这些日子,慕寒一直与左翼在一起,在出事之前,他发现了跟左翼联系的黑衣人,追出去的时候,被带进了一个山谷里,回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出了事,他才意识到是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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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界山山峦相接,崇林叠嶂又形势复杂。左翼他们想出去不容易,而我们想找到他们也不容易。
天黑下来时,表哥让我们先行撤回来,等翌日一早再去追。
素织被打伤后,被送到了我娘亲那里,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灵族人可修习治愈术,是以灵力修复伤口,可以止血。当时素织只剩下了一口气,好在送的及时,不然纵然是我娘亲,怕是也救不了她了。
灵木然说,灵族嫡女需修习治愈术,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为此,我之后也要留在灵族修习治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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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娘亲那里见到素织,从她那里听闻了些事情,我方才缕清楚了些事情。
原来我与素织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当年左翼在墨羽宗山下追赶的马车内的母子,其实就是素织和她的儿子,而素织与左翼之间,却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
当年素织与我娘亲一同跑出了幻界山,我娘亲当时铁了心要跟我爹爹在一起,打算再也不回幻界山,怕连累素织,便让她回去。
素织自然是不敢独自回去的,便独自一人在北燕游走,一个偶然她认识了左翼,后来就跟在了左翼身边。
她是真心爱慕着左翼。一个女人真心爱慕一个男子时,便是能倾尽所有的。素织也是,她将自己是灵族之人的事情和盘托出,她以为左翼是真心爱她,诚然左翼听了她的秘密,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交代她不可再说,若是叫旁人知晓,怕是要出大事。
她心下满心欢喜。以为自己遇到了命定之人。
她为左翼生下了一个儿子,直到四年前一个偶然,她赢到了左翼同旁人的谈话,方才晓得左翼是在利用她,便带着儿子想要逃回幻界山,因此才被左翼追杀。
在墨羽宗山下时,她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左翼抓回去,却不成想,左翼竟未能追上。
想来,我当年无意之举,竟是救了他们母子一命。
左翼这瞎话编的倒是圆润,明明是找自己的儿子,竟然还能弄一个藏头诗出来,与我说是找侄子!
而且还能拖上四年之久,委实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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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左翼带走素织孩子的事情已然有了缘由,可幻灵石我却未曾听闻,跟舅舅提起时,他眉头紧皱,神情甚是凝重。
却并未告诉我缘由,只说幻灵石乃是灵族命脉,万不可落入外人之手,届时怕是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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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边刚刚破晓,我们便出发往外走。
左翼他们若想离开幻界山,崇林叠嶂便是必经之路。
当初我们从崇林叠嶂出来是小家伙带的路,当时我心中虽有很多疑团,可进入幻界山之后一忙碌便给忘了,待到了崇林叠嶂方才想起来。
在跟着小家伙往前走时,我传音入密问他是如何在崇林叠嶂之中分辨出了路时,他忽然顿住脚步眸光莫测地望了我一眼。
继而,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我心下越发奇怪,明明他已然听见我的话,为何不回答?
他好似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一般,忽然道:“我答应了旁人,自是不能说的。”
我一怔,张了张嘴,复而合上。
半晌,小家伙忽然停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因他这般,我们也跟着紧张起来,继而就听见他大喊:“不好,前辈出事了!”
话罢,疾步往前跑去,我一路有些走神,还没回过神来,慕寒已然带着我往前飞去。
而当我们赶到前辈的草屋子时,此处已然一片狼藉,地上还残留着血迹,小家伙蹲在地上粘了草上的血液检查了一番,道:“这血还是热的,想必刚走没多远。”
话罢,他又四下里扫了一眼,指着一个方向道:“他们应该是沿着这个方向跑了。”
话音未落,灵木然便带着小家伙飞身往他指着的方向追去,我和慕寒紧随其后,一群护卫跟在身侧。
追了小半个时辰的时候,总算是瞧见了他们。
左翼艺人挟持着前辈站在两颗大树之间,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却也没有丝毫得逞的意味。
我与慕寒唏嘘,明明这面容怎么瞧都是个忠肝义胆地将军,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来?
慕寒温然一笑,语调略凉:“他自是个忠肝义胆的将军,只是忠的不是你我。”
我一怔,侧眸望他,他面色温润地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忙别过脸去,低着头蹭着鼻尖不言语,小脸却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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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们瞧见左翼和前辈的时候,左翼正驾着一把刀在前辈的脖颈处,许是未掌握好分寸,也许是故意,那刀锋竟然划破了前辈的皮肤,透出丝丝血迹来。
我忍不住蹙了眉头,急声道:“左翼,你快把前辈放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冷笑一声,“聂姑娘,你怕不是当我是三岁孩童吧?纵然我放了他,你身边的那位木然少主也不会放了我,可我若不放开他,你们多少也会顾忌几分。“
“你……!”
我心下一急,就刚一抬脚上前,就被慕寒攥住了手臂,他在我耳边低语道:“别过去,他身后有伏兵。”
我蹙了蹙眉,拳头紧握成拳。
“同行一路,我竟是不知道,左翼身边是带了人的,如此看来我委实愚笨!可就算是他带了人,又能带上多少?难不成还比得过我们?灵族的护卫暂且不说,单单我表哥,武功便在我之上,难不成我们三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左翼?”
慕寒沉吟了片刻,待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方才点头道:“可以一试。”
话罢,表哥在小家伙耳边低语了一句之后,便将他递给了身后一个护卫,让那护卫保护他。
小家伙擅长医毒,与打架这一方面,却是并不大在行。
那护卫带着小家伙退出了一丈远方才站定,我瞧着这距离,寻思他应该不会杯波及到,方才收回了目光。
面对我们三人,左翼脸上丝毫不见畏惧之色,他笑道:“能让三位同时出手,我左翼也算是值得了。”
我扯着嘴角笑道:“放心,我一定会让左将军很值得的。”
话罢,拔剑飞身向前,却瞧见左翼对着我笑了一下,随即带着前辈闪出了后方两丈远。正诧异间,忽然听见慕寒急切的声音“小心上面!”
我猛地抬头,就看见无数黑衣人手执刀剑撒网而下,遂一个翻身,用了七分力道在剑上之后,只幻灵诀的一试风花雪月,便将这张大网在半空粉碎。
灵木然和慕寒,都未带任何兵器。纵然他们空手无物,却也能将一众的黑衣人打的落花流水。
我已然许久不曾打架,恍然一动手,倒是有些生疏。
眼瞧着这些黑衣人被打的只剩下一半,我和慕寒飞身去追左翼,可在快追上的时候,又是一批黑衣人从半空落下。
木然表哥已经赶了过来,慕寒叫我去追,他留下来拦着这些黑衣人。
我点头急速往前去追。
在墨羽宗,因为我娘亲的轻功天下一绝,我的轻功也好的很。左翼的轻功也不差,但他带了一个人,自是比不得我的速度,眼瞅着我就要追上时,第三波黑衣人忽然从两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好在我有所防备,这才没被暗算。
很快,慕寒追上来,挡下了这一波黑衣人,我继续往前追。追了有一刻钟的时候,总算是追上了左翼。
可再往前已然是崇林叠嶂的出口了。
眼看着我追到了眼前,左翼停下来,将刀架在老前辈的脖子前,前辈似乎是被点了穴,他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可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却是一直望着我,似乎是想要传达给我些什么。
我盯着他一瞬,总算是明白过来他是叫我走,不要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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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时在墨羽宗时,娘亲时常教导我说滴水之恩需得涌泉相报,此时不报,来时也是要报的。
当日我在崇林叠嶂迷路昏迷,若非是前辈,我和慕寒以及小家伙,怕是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出得了这崇林叠嶂?又如何能进入幻界山?
而此时前辈有难,我若再不相救,来日哪里还有机会报他的恩情?
一个晃神间,胸口和右腿膝盖同时一麻。
左翼笑道:“聂姑娘,念在你将我带入幻界山的情分上,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身体一点点变软,意识也有些模糊,我拄着剑抬眸,恍惚间瞧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裳带着面纱的人站在左翼的身边,不知为何,那身形我瞧着竟是有些熟悉。
我死死地咬着唇望着他们,依稀瞧见前辈眸色露出哀色。
左翼笑看着我道:“聂采薇,你既然已经认了自己的生母,想来我对你还是有些恩情的,索性我对你再好一些,也算是谢你带我来到幻界山,若是没有你,我怕是进不来的。”
话罢,他扫了一眼前辈继续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这位便是你的生父,当年的墨羽宗少杰冷轶。”
我一怔,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