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骨相思2018-04-16 02:133,302

  在我醒来的当天,慕寒来看我。他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一片青色,瞧着像是一宿没睡似的。

  他与我说,他师傅已经去了天雪山,相信解药用不了多久便能研制出来。

  我知晓他这是在宽慰我,却还是笑着应了。

  他同我待了小半个时辰,因一直有人前来通报,便急匆匆走了。

  我知晓他的为难之处,也知晓他甘愿为我陷入囵囤之中。可我这心中却也是难受的紧。

  南疆公主穿着一件天蓝色衣裳外面罩着红色刺绣的半衫,腰上挂着银饰流苏,每每走动,便发出动听悦耳的声响。

  她头上戴着的东西与我平日瞧见的也不大相同,珠玉丝环,稍微动一动也是会发出声响。她长得极为灵动,性子虽是活泼了些,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

  她与我道;我身上的毒虽是有些棘手,但只要有她南疆的东西,纵然她想不出法子来解了,那她母亲也能想出法子来的。

  她又与我道;南疆与别出户不同,东越、北燕、西凉这些国家均是以男性为尊,但南苗疆却不是如此。

  南疆是以女性为尊,在南疆没有皇帝,只有女王。同样的,在南疆,女性也是担任要职的。

  她又说,在南疆公主的位置是极为尊崇的,她的母亲一共有三个公主,纵然她日后不接任王位,她在南疆的地位仍旧会比寻常的皇子高一些。

  她还说,在南疆,无论男女,纵然是王,也只能有一个配偶。除非配偶过世,否则是不能再娶的,不然就是犯了神明法则,是要被上苍惩罚的。

  ……

  她委实是个活泼性子闲来无事时,总是会同我说很多很多话,也同我讲很多很多事情。

  木然表哥来信说,他从夏侯子煜那处找到的幻灵石出了问题,待他同舅舅解决了这事情,便来见我。

  在我醒来之前,大师兄便回了墨羽宗向我爹爹娘亲回禀这件事。之后十堰师叔便赶了过来。

  北燕和东越大战,西凉和南疆很快也被牵扯进来,烽火一连持续了三个月,十堰师叔没有找到解毒的法子,便准备离开燕京去寻我师祖问一问。

  战事繁忙,慕寒来陪我的时间越发少了,却仍坚持过来。

  幽风同我说,让我劝一劝慕寒,在去东越之前,慕寒提前去南疆请了南疆公主,为的就是救我。

  可他自己体内的余毒却一直都在压制,如今为了战事奔波操劳,万一毒发,后果不堪设想。

  委实,近日来慕寒的脸色越发苍白,神色也不大好。我几度想要开口,可瞧着他在我面前强打笑颜,便终是咽下去了。

  慕寒走后,我独自靠在美人靠上伤神,南疆公主从外面蹦蹦跳跳走进来,她这活泼的性子,稍微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弯腰看我,一双眸子灵动的紧。

  我狐疑的蹙了下眉头,便听她声音如黄鹂鸟一般道:“你要不要同我去南疆?”

  我一愣,一怔。

  她脸上迸发出娇艳的笑容来,似是十分欢喜一般转了一圈,道:“我与母亲说了你的事情,她已然同意我带你回去,她说,她可以亲自未你解毒的。”

  我又是一怔,悲喜倒是算不上,惊讶却是真的。

  她欢喜地同我说了许多话,最后又道:“你大可想一想,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就启程回去,我跟你说啊,我们南疆可是好玩的不得了呢!”

  南疆公主离开后,我坐在美人靠上失神,就连小家伙是何时进来的都没注意。

  待他望着我好半晌,我方才回过神,回神的一刹那想起什么来,忙问他南疆公主叫什么。

  是了,人家辛辛苦苦照顾我几个月,我却连人名字叫什么都不知晓。

  “你说那个南疆公主?”小家伙小脸绷着,见我点头方才道:“她叫阿尔萨,怎的了?”

  我摇了摇头,弯着嘴角淡淡笑了。却并未将阿尔萨同我说的话告诉他。

  ——

  战火从五月末一直绵延到了金秋九月。

  我应了阿尔萨的话,打算在重阳节之前离开燕京。

  并非是为了活命,只是想让慕寒安心,有我在燕京,他终归是放心不下,一旦我离去,他也能空下时间好好处理这乱世局面。

  可两个女人想要离开燕京,又谈何容易?我与阿尔萨提及此事时,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的顾盼生姿。

  她问我:“既是要离去,大大方方又如何呢?你且放心,这事我去同他说,他如此在意你,知晓我母亲可以救你,必然会让你同我去。”

  我摇了摇头,道:“自是离开,便是不想他知晓。”

  若他知晓,离别时难免要伤一回情的,如此,倒是不告而别显得潇洒一些。

  阿尔萨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虽有些难,不过我可是南疆最优秀的公主,你且放心,我定能带你离开。”

  我应了声,又谢过她。可心下却是将信将疑的。

  ——

  又过了两三天,阿尔萨进来送汤药的时候与我道,她已然打点好一切,今晚酉时过后,她便带我离开。若是我有什么需要带的物件,就抓紧时间收拾一番。

  我并不是很能信得过她,可此时却也只能信她。想要收拾时,恍然发现,我最挂念最不舍的却是慕寒。

  这北燕皇宫里的东西再怎么琳琅满目,与我也是没什么关系的。遂起身在芳华殿内找寻了一番,寻到慕寒曾经与我瞄的画像后,便拿了一副打算带走。

  可思想想去,心下空落的厉害,总觉得应是为慕寒留些什么,便铺了笔墨纸砚,坐在慕寒往日的书案前,寻着记忆里他的模样,为他瞄了一副像。

  虽是比不上他的手笔,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将画像放置一旁后,铺下一张宣纸,打算同他留下一封书信来。

  ——

  待一切准备妥当,我屏退了宫娥,只身坐在芳华殿内。

  酉时三刻时,宫娥进来送了晚膳,告诉我慕寒在书房内同大臣们议事,不能同我用膳。

  我想着,他不来,也好。左右别离是个伤情的事情。

  ——

  酉时一过,阿尔桑便从外进来,怀里抱着个包袱,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娥,那宫娥手上端着一碗药。

  她同我递了个眼神,我便屏退了所有的宫娥,待进了内室,阿尔萨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同宫娥一般无二的衣裳,待换了衣裳后。我跟着她走出去。

  一出大殿,阿尔萨便打着哈欠道:“聂姑娘有些困倦,喝了药睡下了,你们将门关了,莫要去打搅她。”

  阿尔萨是慕寒请来的南疆公主,她的话宫娥们自然不敢懈怠,当即关了大殿的门,规矩地在外候着。

  ——

  从芳华殿出来,我诧异地问她;我殿内不是还有个小宫娥,若明日我不见了人影,那小宫娥岂不是要遭殃?

  闻言,阿尔萨笑了笑,道;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将小宫娥打晕了。她什么都不会知道,对于一个无辜的人,慕寒自是不会将她如何,他又不是暴君。

  我觉得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外走。可心下又觉得有些奇怪,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遂摇了摇头,跟着阿尔萨的脚步出了门。

  从皇宫出来,便有苗族的侍女接应,上了马车之后直奔城门。赶在了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阿尔萨与我道,我体内的蛊虫不稳,从燕京到南疆这一路颠簸,为避免毒发,便与我喂了些瞌睡药,一粒下去,不过片刻,我就没了意识,睡倒在马车内。

  从燕京到南疆,阿尔萨一路快马加鞭地赶路,不过是十多天,便抵达了南疆。

  这一路上,我基本在昏睡之中度过,许是睡的多了,整个人精神萎靡的厉害。

  许是一路上瞌睡药吃的多了,进入南疆之后,我昏睡了两三日才有了精神。

  阿尔萨与我道,她母亲已经来为我查探过,一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如今已然回去翻先皇留下的医术宝典去了。

  阿尔萨是南疆的公主,她的母亲是南疆的王,我自觉应去拜上一拜,但阿尔萨则告诉我,她的母亲寻到解毒之法自会过来,我不必刻意过去一趟。

  ——

  南疆与北燕和东越大有不同,这里委实同阿尔萨说的一般无二,民众也很是热情好客。

  阿尔萨的母亲尚未找到解毒的法子,却知晓抑制毒发的法子。托她的福,我身体好了不少。

  ——

  阿尔萨的母亲委实是一个平易近人的王,为了我身上的毒,她时常过来看我,为我诊治。她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却又有王者的大气威严。

  她还着人同我做了几套南疆的衣裳。南疆人的衣物与别处大有不同,上面的花鸟图案极为精致,全为手工缝制。乍然穿上,就被这衣服的光彩晃了眼,稍微走动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

  平日里,阿尔萨并不喜欢待在府中,便时常带我去集市上闲逛。

  在南疆,皇室与平民之间并未有太明显的分化,平民见了公主无须行礼,还会邀公主去家里做饭,其相处甚是随意,也甚是和乐。

  在这一点上,是其余几个国家无法与之比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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