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骨相思2018-04-16 02:133,386

  他绕过屏风来到内室,抬眸看我时神情怔了下,随即便面色温润地笑了。

  他这么一笑,我心下叹了一叹。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他走了几步来到跟前,低眉望向我,认真道:“无论你心中作何感想,采薇,我都希望你能知晓,我是真心想娶你。”

  他的真心我已然知晓,可我心里一人有了旁人,自是承不了他的情。

  心下唏嘘感叹时,温思涵已然出了内室,吩咐人将饭菜端来。

  很快,侍女们一一次进来将饭菜放在桌上,温思涵伸手拉过我去到桌前做好,亲自为我递了一双筷子。

  我看着这满满一席饭菜,却是没什么胃口。可一想到今日从出门之后可能要折腾上一整天,便硬着头皮吃了些。

  半个时辰后,我犯下筷子,管家从外面进来,禀告道:“大人,时辰到了。”

  温思涵应了一声,回眸看了我一眼,吩咐道:“准备。”

  话罢,嬷嬷便领着宫娥们进来伺候,温思涵亲自为我盖上了龙凤呈祥的盖头。

  眼前霎时间一暗,满目的鲜红后,便在没有其他颜色。

  温思涵拉过我的手,扶着我往外走时,低声在我耳边道:“纵然你心里的人不是我,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采薇,我不会放你走。”

  我一怔,一凛。

  耳边传来热闹喜庆的声音,嬷嬷们说着恭贺的话语,旗鼓声不绝于耳。

  在一片喧闹中,我听见温思涵淡淡的声音:“采薇,这是我们的大婚,温思涵二十年来第一次大婚。”

  从“今我来思”院走出,整整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走到了门前。

  上了花车之后,马车便在路上缓缓走动起来。

  嬷嬷告诉我,这花车需要绕东越的都城,绕过足够的桥,足够的路口,去到长生台。今日的大魂之礼,便是在那里举行。

  花车辰时出发,巳时抵达,一路上,热闹的喧哗声不断,街上民众的赞扬和祝贺声亦是不断。

  嬷嬷告诉我,温思涵在城内摆了流水席,说是大宴三日。

  花车抵达长生台时,刚刚过了巳时。温思涵掀开帘幕上车来迎我。

  纵然我瞧不见,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长生台那股黑压压的氛围。

  想必,今日这长生台,不光来了各国使臣和文武百官。就连死士,也围了不下五层吧?

  “采薇,这是我们的大婚。”

  我蹙了蹙眉,低头望着脚尖,方才发现脚下皆是红绸,耳边忽地就想起那侍女说大人要将京都铺满红绸的话,心口又是一颤。

  所谓长生台,是一座高台。温思涵扶着我一道一道台阶地往上走。

  身后跟着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拖着我嫁衣的裙摆,待上了几十道台阶后,总算是停下来,嬷嬷在我耳边提醒我需要敬奉天神,话罢,便拉起我的手,递了一炷香与我。

  我虽睁着眼,却并不能瞧见这四下的场景。就只能做个睁眼瞎,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无数道目光。

  待祭了上苍,温思涵忽然伸手猝不及防地出手点了我的穴道,不,准备的说是封了我的内力。

  我一怔,下意识地偏头望向他,因为头上有盖头,我并不能瞧见他,却听见他压低的声音:“采薇,为了今日的大婚,只得先委屈你一下。”

  ——

  从长生台的高处下来,已然是吉时。

  礼仪官高喊吉时到的那一瞬,我身子猛地颤了颤。脊背的凉意蔓延直下,很快便手脚冰凉。

  “跪啊,一拜天地了,聂姑娘,你倒是跪啊……”

  嬷嬷刻意压低嗓音的催促响在耳边时,我方才回了神,心口又是凉了一凉。

  可膝盖处却是忽地一疼,随即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我闭了闭眼眸,难道真的要嫁给温思涵么?

  明明是五月艳阳天,我穿着层层嫁衣,却好似置身于冰窟之中,冰冷的没有温度。

  嬷嬷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时,我听见礼仪官高喊“二拜高堂”,心口涩然的厉害。

  慕寒啊慕寒,难道你真的要食言了么?

  “慢着!”

  熟悉的嗓音响起,好似从遥远的国度踏雪而来,我一怔,眼底一热,一滴清泪滴落。

  此生,怕是在没有什么时候是如此的想要听见他的声音罢?

  鼻息间传来淡淡兰花香的一瞬,那人握住了我的手。

  我努力地咬住了唇,这才忍住了眼底的温热。

  “温大人未免太心急了,我北燕尚未来人,就开始拜堂行礼岂不是太不将我北燕放在眼里?”

  “陛下言重了,我东越素来注重吉时,见陛下吉时还未到,还以为陛下忙于国事来不了,为了不耽误吉时,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这才开始。”

  温思涵的声音依然温润有礼。

  “来人,请北燕国主上座。”

  话罢,立刻有人过来。

  “北燕国主,这边请。”

  慕寒轻笑一声,并未松开我的手,只道:“今日,这大婚,温大人怕是行不成了。”

  当着一个新郎官的面说他大婚行不成,这于谁而言都是个不能忍的事儿,纵然说这话的是一国君主,而那人是一国丞相。

  四下里安静的诡异,而那股子无处不在的黑压却是越发浓郁起来了。

  就在这气氛尴尬的节骨眼上,我听见夏侯子煜似笑非笑的声音:“北燕和东越将将休战,怎么?难道慕美人你想要在打一打么?”

  这话说的轻飘飘,火药味儿却是浓郁的很了。

  “若是你有心,我倒是不介意同你打一打,左右北燕的士兵总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夏侯子煜一插进来,很快木然表哥和小家伙也都插了进来。

  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虽是不见刀光剑影,却是比血流成河还要可怕。

  在此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纵然慕寒来,他又能如何将我带走?

  毕竟这里是东越,夏侯子煜和温思涵绝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地将人带走。

  而出乎意料的是:慕寒竟然未动一兵一卒,便将我从长生台带走!

  待我出了东越京都,方才回了些神,乱嗡嗡地脑子也安静下来,方才将先前发生在长生台的事情理了清楚。

  夏侯子煜将我和温思涵的大婚昭告天下,按理说一国丞相大婚,委实不值得昭告天下,可偏偏我是墨羽宗宗主的女儿,天下四国,我墨羽宗不归任何一个国家掌控,其地位和势力不言而喻。

  因温思涵娶的是我,而我又顶着墨羽宗的旗号,这才如此大张旗鼓。

  诚然,夏侯子煜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办,也是为了防慕寒来抢人。

  上次慕寒来抢人,抢的倒是直接,不带丝毫含糊。

  然而这次当着天下人的面,慕寒总不能故技重施。

  而他却也聪明,竟是专程去了灵族,寻了我娘亲灵月儿,又去墨羽宗寻了我爹爹娘亲。

  我大婚,这三人未有一人出面,也自是未有一人同意。

  慕寒着了我娘亲的手信,一封来自灵族,带着灵族特有的印记,一封来自墨羽宗,带着我爹爹的印章和大师兄的亲临。

  将这些物件一一摆出后,慕寒方才握着我的手,将我手上的镯子亮出来给众人看。

  古人最是注重文定之礼,也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慕寒执的是我爹娘的手信,而我手上戴的是他送的镯子。

  如此,在众人看来,我与慕寒便是有婚约的。

  自是有婚约,我便是慕寒的未婚妻子。

  纵然是慕寒拿出了这些,东越也自是不愿放人的,后来能得以出来,可是要多亏了我表哥和慕寒的好口才。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委身在慕寒身旁坐下,问他:“若是今日东越不放人,你该如何?”

  他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睫毛颤动睁开眼眸来看我:“你说呢?”

  我笑起来,是了。他是慕寒,是他说要带我走的,自是不会食言,也自是会考虑全面,努力做到。

  在东越京都抢婚,已然是一步险棋。而想要出东越,却是险中之险。

  大婚之时,当着天下人的面,夏侯子煜自是要顾及一些。而出了东越京都,夏侯子煜便无所顾忌。

  是以我们出东越的当天,东越与北燕相邻的地方,士兵已然驻扎守卫。

  一路上,慕寒坐在马车上,书信就未曾间断。

  而从东越出来的这一路,夏侯子煜派来的杀手从未间断,慕寒的隐卫也死了一批又一批。

  好不容易出了东越,过河抵达北燕境地,而我却忽然毒发。

  而毒发,不过是喝了一杯侍女递过来的水,一杯饮下,当即便疼痛难耐昏死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北燕皇宫。

  小家伙坐在我身旁守着我,木然表哥已然从东越拿回了幻灵石,如今刚回了灵族。

  小家伙告诉我,我之所以毒发是被夏侯子煜安插在侧的人设计,在我毒发后,那侍女被发现,当场自杀。

  而东越和北燕也爆发战事,如今打的不可开交。

  又说,十堰师叔已经抵达燕京,在他之后,南疆公主也赶了过来,受慕寒之请,一同为我解毒。

  可他们三人商议之下,也只能暂且抑制毒发,并不能解毒。

  小家伙话罢,苦恼地皱着眉不在言语。

  我原本想要宽慰他两句,可想来这却是自己的事情,纵然最坏的结局是我死了,他们也是要伤一回心的,索性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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