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一推门就走了进去,发现门也是虚掩着,并没有关紧。
屋内的人也是十分惊讶,这个时间段李平竟然会回来。
李平第一次觉得见到范惠如此高兴,范惠的存在可以让饥肠辘辘的他饱餐一顿。
范惠看见他,慌张一笑,口气里带着十足得不安稳:“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这是李平的家,他怎么不能回来呢?
即使他经常夜夜笙歌,很少着家。
这次李平可能是白天也被那个男孩说的有些心虚,没有回她的话,摸了摸后颈,嘴里含糊说道:“这么晚,你不睡觉干嘛呢?”
范惠放下手里的衣服,低眉顺眼说道;“好几天了,我回来换洗一下衣服,等等就走了。”
李平坐到习惯做得位置上,这才看见她手中的衣服。
已经洗得发白了,边角处都微微脱了线,但就这样的衣服,范惠已经穿了很多年了。
李平微微有些难受,他想起张立天的话,十几年前的十三块是不是真得比自己现在的家还过得穷酸。
范惠已经很少能和李平心平气和谈话了,心里也是一阵高兴,想着自己的婚姻也许还有救,有点难自持:“这么晚了,你饿了吧。”
李平囫囵得点点头。
范惠手脚轻快得走进了厨房,准备给李平做一顿饭。
在李平还没有回来的时候,范惠就在厨房炖上了汤,她每次回家都会给儿子炖汤,即使他现在还没有醒来,但她希望他儿子醒来的第一时间能喝口热汤。
刚刚看见李平浑身泥巴,头发也乱了,他虽然平常就不算爱修边幅的人,但那个样子可能又是为了儿子的事情在外面奔波了一天。
她犹豫要不要把鸡汤给他喝去,又转念一想,李平那人一定会把整只鸡吃掉,李自栋今天如果就醒了……
左想右想,范惠还是把鸡汤的锅盖了起来,转手给李平下了一碗面吃,不过汤头给李平舀了一碗鸡汤。
李平在客厅闻到了香味,吧唧吧唧了下嘴,这时候有个不爱吭声,默默做事的老婆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起码能在这时候能给他做饭。
这一点,Mouse就做不到了。
一想到Mouse,李平的心情又烦躁起来,到嘴的肥肉又飞了,自己也就摸了摸那光滑细腻的手,那是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了。
这时候,范惠也端面出来。
她做了一碗葱花面,满满一碗面,上面飘着炝了一下翠绿晶莹的葱花,因为有鸡汤的滋润,整个面显得油光透亮,这样的夜宵也是好极了。
李平早早闻到了鸡汤的味道,拿起了筷子在面里搅拌了一下,一点肉沫都没有,刚刚对范惠稍稍怜惜的心情又荡然无存了。
他把筷子摔倒碗旁,大声吼道:“臭娘们,厨房不是炖着鸡汤么,老子忙了一天了,还不给我喝点,吃点肉。”
范惠颤抖着双唇,小声得说道:“那是给儿子的……“
李平听到火气更大,哗得把面碗推到地上:“儿子,儿子,你眼里就有儿子,他都是个死人了,我一个大活人每天累死了,还被那些人欺负,你就只会给我吃面,是不是我也死了,你就开心了。”
范惠飞快得摇头,赶忙否认:“怎么会呢?那些人欺负你了么?是张家么?”
李平一想到这个气就打不出一出来:“妈的,那对夫妻狗仗人势,今天又叫警察来了,又把我抓进去了,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了,我在那警察局蹲了一晚上,回来一口饭都吃不上。”
他越想越气,就站起身来。
范惠双脚迅速退后,她已经预料到李平要做什么了。
李平推到范惠,就抬起脚踹起范惠,下脚可没丝毫得怜惜了,每一下下脚就伴随在着怒骂:“妈的,外头人瞧不起我,玩我,回了家你也瞧不起我,连碗鸡汤都不给我喝。”
范惠双手护着脸,嘴里辩解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但李平听见她的话更加生气,下脚就更重。
范惠脸上布满泪痕,想起那个尤小姑娘和自己说的话“他这么对你,为什么不离婚。”
这个念头只稍稍在范惠脑海里出现就被扼杀,只要嫁了人怎么能离婚呢,他们死都要在一起的。
即使这个男人对自己又多不公,多不好,在外面找女人,但是必须要给儿子一个健全的家,绝对不能让别人笑话自己这个家。
李平踹了几分钟,本来就折腾了一天,肚子也饿了,一下就没力气了。
他大喘着气,心里虽然是舒服了一点,但嘴里还是忍不住还在说道:“快去给我做饭,我要吃肉,妈的,一个个都那么让人讨厌,那个张家人也是,乖乖掏钱不就好了,妈的,现在都不承认他儿子打人了。”
本来听到李平要她做饭,范惠已经慢慢爬起来,但听到张家夫妻竟然不承认自己打人,她动作一滞,呆愣愣坐在地上。
李平呼吸平稳下来,看见范惠还没动作,身上又没力气,只能大神吼叫:“装什么装,赶紧给我去做饭。”
范惠艰难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刚刚李平又踹到自己的脚踝处,现在又是一阵钻心得疼痛。
她扶着墙慢慢走到厨房,她整个身子缩到厨房里,从厨房外偷看李平。
李平的怨气稍稍得到缓解,心情似乎缓解了一些,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范惠抓住厨房门上已经微微破烂掉得木框,眼神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得凶狠。
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这么没用呢?”
说完,她呆愣了一会,把目光转到厨房案板上的刀。
老旧的刀具,因为长时间得使用,闪烁着冷锋,即使刀背上已经有了锈迹,但刀刃上得冷冷寒意,证明它还是很锋利。
范惠无神的眼睛中,慢慢有了火花。
妻子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却不太能醒来。
最近自己老是做梦,不和铁真一的噩梦一样,她的梦很美好。
她好像在很多人的中间,很多人围着她,都亲切温和得和她说这话,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儿,旁边的女人和她说着话。
女人有着长长卷卷的头发,声音总是很温柔,好像在叫她的名字,但是一抬起头看她的样子听她说什么,又什么也看不到,听不清。
只能看见她嘴唇上下动着,嘴角旁边的梨涡一直在自己眼中动着。
但是怀里的婴儿确实咿咿呀呀叫起来。
妻子低下头看向他。
他很小,小得自己一个手掌就能撑起他。
他的眼珠大大的,长长的睫毛直直覆盖下来,两边肉肉的脸颊把小嘴撑得更加红润,但他却也不是安稳的主,整个人在妻子身体上来回摩擦,短短肉肉的胳膊胡乱抓着,脚也是蹬踢着。
妻子却没有多生气,却又好像抱着他,有着无限得爱恋给这个婴儿。
他是谁?是谁的孩子?每一次梦到他,妻子都要这么问自己。
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周围的人是谁,旁边坐着得女人又是谁?
妻子呆愣了一会,胸口一阵剧痛,那个小婴儿整个肉屁股坐在她身上,明明这么小,但是还是很重啊。
但渐渐得,妻子有些渐渐吃不消,她皱起眉头,胸口真的渐渐很难受,他真的有这么重么?
妻子颤抖得睁开眼睛,就看见张帆天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整个人趴在她胸口。
妻子松了一口气,罪魁祸首原来是他。
张帆天看见姐姐醒来,本来高兴得心情又变得有些慌乱,他也是知道这个姐姐并不是自己茹茹姐姐。
妻子迷茫的眼珠转了一圈,才发现屋外还是暗沉沉的,证明天色还很早。
她揉了揉眼睛,以往的现在肯定是在睡大觉,今天却被这小子这么早就弄醒了。
不过,身旁的铁真一早早就消失了。
妻子脑子清醒了一点,把周围的情况弄清楚,就发现张帆天刚刚还开心的样子就收敛了一下,如今又变得不安起来。
妻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语调轻松得说道:“怎么了,小天,你怎么起这么早。”
张帆天紧张得情绪伴随着她欢快得语调放松起来,这个姐姐和茹茹表姐一样,温柔和善,不会像爸爸一样不理自己,也不会像妈妈一样总是瞪着自己。
张帆天紧绞这指头,犹豫说道:“你今天会一直陪着我么?”
妻子一愣,没想到他问这句话,看来即使待在自己家里,张帆天还是没有安全感。
但妻子又不能肯定,今天还会有什么变数的么?
张帆天没有听到回答,就好像知道结果,他猛得抱住妻子,害怕她走掉,自己又失去了庇护所。
屋外却猛地传来啪啪啪得声音,那是拖鞋奔跑碰到地板发出的声音。
旁边还伴随着张太太得呼喊声:“小天,小天,张帆天!你去哪了?”
张帆天的脑袋更往妻子怀里钻。
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张帆天肩膀上,想让他安静下来。
随即,妻子和铁真一住得客房就被打开,张太太紧张的脸庞就出现在妻子面前。
刚刚起床,张太太整张脸十分憔悴,深深眼袋和长长的法令纹显得她面色更加不善。
她在进屋子得紧张在看见整个人趴在妻子身上的儿子又放松了许多,但随即又意识到什么事情,脸色又变得不好起来。
眼眶微缩,眉毛就不自觉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