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这次学乖了，没有去家里等着，而是下衙后在王府外猫着，等着大部分人都走差不多了，果然在苏赞出来了，她上前一把就把苏赞拉到旁边的小巷子里。
“苏虎妞，你发什么神经？”苏赞掰扯不开，大叫。
苏欢将他摁在墙上，虽然她比苏赞矮一截，力气却比他大一点，使死劲的摁住，苏赞一时也挣脱不得。
苏赞，一个极其罕见的，比苏欢还废柴……那么一点的家伙。
苏欢狞笑着，腾出一只手捏捏苏赞的脸蛋：“怎么，自己干的好事这么快就忘啦？苏探子？”
苏赞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事已至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呵呵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苏欢不解。
“苏虎妞，你就这么羡慕大姐？事事都要学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欢生气了，她会羡慕苏甜妞，开什么玩笑！
苏赞无所谓的靠在墙上，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蛋：“你要是不羡慕大姐，不对，不是羡慕，应该说，是仰慕。你要是不仰慕大姐，会连她这么小的动作都要学一学？”
视线落在苏赞的手指上，苏欢后知后觉的发现，十回里有八回，苏甜妞揍她或者揍苏赞之前，都会狠狠的掐一掐他们的脸蛋。
轰的一下，怒气爆发，苏欢恼羞成怒的一拳打出。苏赞一惊，这狠劲，要是挨实了，牙都会飞吧？
好在他手比脑子快，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苏欢的拳头。
然后，苏欢一愣，满眼的不可思议，随即脸变得通红，猛得挣脱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苏赞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这是，逃跑了？”
苏欢跑回家，扑到被子里嗷嗷的叫唤，谷桃不明所以，怎么问苏欢都像没听见，叫唤不停。
不是吧，就算是个半妖，也不至于被什么鬼魅狐媚附体了吧？
好在，就在谷桃决定去请苏老太太之前，苏欢消停了。
“小姐，你怎么啦？你想吓死我啊？”谷桃拍着胸口抱怨道。
苏欢对谷桃勾勾手指，谷桃弯下腰，苏欢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句话。
“什么？”谷桃不可思议的喊了出来：“大少爷和庄冰玉？”
“嘘——”苏欢竖起食指。
谷桃急忙捂上嘴，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苏欢，苏欢点点头。谷桃放下手，一张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天啊！”
苏欢却没什么兴致，谷桃有些不解：“小姐，这等着看好戏的事，你怎么不高兴啊？”
有什么好高兴的？
让谷桃下去，苏欢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的妖身有两条尾巴，分别是力量和速度神通，是最差的神通之二了。
就像苏甜说的，狐妖有多少尾巴就有多少神通，苏家所有成员都是这样的，包括苏氏所统治的族群内都是这样的。
可是她不一样。她是狐妖，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狐妖结合生下的。所以，她还有另外一种不在尾巴数量中神通：预知。
虽然她的预知神通大多数时候都不灵，却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吴烟菱，她当初接触她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她的未来，和她成亲的男子脸上有三朵梅花状的疤痕。
他们，包括苏甜在内，都以为她在胡说八道，可他们却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当然，苏甜对预知神通特征的解释也是对的，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而且当初在京城门口，她对孟荀说看到了他和她洞房花烛——那一次，才是真的在胡说八道。
就在刚刚，苏赞握住她的拳头时，她竟然看到了他和庄冰玉，赤果的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真是，羞死人了！
可是她记得，她看过苏赞的未来，跟苏赞成亲的不是庄冰玉！
苏欢想不通，既然都行了夫妻之事，依照凡人的规矩，庄冰玉定然是要嫁给苏赞才行，难不成她是做了妾？可是苏家是不允许纳妾的！难道将来还会发生别的什么事情？如此种种，苏欢想得头都要炸了！
刑部的效率果然极快，第三天苏欢就接到通知，周大人要再次升堂了。
苏欢和庄冰玉同时跨进刑部大堂的大门，庄冰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却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去了自己的位置。
而苏欢因为看到的那些画面，现在对庄冰玉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位，也许，可能，大概会成为她的小嫂子？
这几天，苏欢一直在想，需不需要对小嫂子客气一些？好好一个人，嫁给苏赞当小，多可怜啊！要不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而现在看庄冰玉的做派，苏欢顿时把那些有的没的同情心都扔了，坏人就是坏人，做了小也是坏人！
吴刘氏和吴张氏二人在刑部大牢里都已经据实招供了，还要升堂审判，一方面这是必要程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负责审理此案的周大人，人还在堂后，就已经听到大堂外那些为婆媳二人求情请命的百姓们议论声了。
升堂后，周大人也不含糊，当即就问吴张氏，是否是她杀了吴大壮。
苏欢看去，婆媳二人去前几天又有所不同，前几天虽然绝望，到底还有些生气。尤其是那些请命的邻里来了之后，更是燃起了一丝希冀。
可今天，婆媳两人俱都是死气沉沉的，周大人问话时，只是麻木的点头、摇头，简单的回答是与不是。
这等样子，莫说是近前的周大人等人来，来大堂外，只能看到两人背影的百姓们都看出来了。
有一个胆大的不平了一句，便如同打开了匣子，所有人都唏嘘起来。
周大人拍了惊堂木：“肃静！”
周大人看着和蔼，可沉下脸来还是很有威仪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周大人看向苏欢和庄冰玉：“本案案情已然清楚，苏大人和庄大人可有何意见？”
没意见的话他就要宣判了。
这话问来也就是意思意思，给大皇子殿下一个面子，毕竟是他指派的人。
苏欢拱拱手：“下官没有意见。只是律法虽严，也有人情，还望大人看在二人一向为善的过往上，能够在律法许可之内，从轻发落。”
周大人点点头，看向苏欢的眼神也算和善，此话说得合情合理。
庄冰玉站起来：“下官反对！下官认为，吴刘氏并非凶手。”
周大人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本应苏欢而和善的眼神也变得锐利。
她以为他不知道？大皇子说让她们二人协助办案，苏大人早早就来了，从搜捕嫌犯，到此次升堂，随叫随到，积极得很。
而她庄大人呢？真在英王府里装大人呢？人抓到了要升堂了才露面，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要给吴张氏脱罪。
若是庄冰玉细细调查过，审问过，如今她要推翻自己的论断，周大人也愿意听上一听。可是据他所知，庄冰玉只在抓到嫌犯之前取过一次案卷，之后再无来过，更无问过。
一个既没有到过现场，又没有与案犯正面接触过，甚至来各式证据都没查看过的女人，居然要翻案！
她凭什么？
是，谁都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那吴大壮简直是罪有应得，吴家婆媳并那两个孩子都是可怜之人。
其实周大人心里又何其好受，他怎能不知，一旦判了吴张氏，即便不追究吴刘氏，她一个老妇，带着两个幼儿，如何能活？
可那又如何？皇上让他在刑部为官，是为了律法公正清明。他判案的准绳是大云律，而不是谁可怜。
庄冰玉仿佛没看到周大人眼里的不悦，她施施然走出来，来到大堂正中，引来一阵议论。
虽说大家都知道英王府里破天荒的有了女官，前几天还见过有位女官大人还去了他们那地，勘察现场。如今在这里守候的人中，还有人跟苏欢说过话。
可是现在，这位女官大人居然走到了大堂中间，站在大家的面前跟周大人对峙，而且是为了他们的邻居，这让他们好兴奋，一个个伸长脖子，哪怕明知看不见正脸，仍然一个劲的往前凑。
“周大人，下官认为，大人刚才的问话存有漏洞。比如，吴张氏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数年，为何现在无法忍受，要下毒杀夫？”
“那是因为吴大壮要卖掉她的女儿。”
庄冰玉摇摇头，转身看向吴张氏：“这个问题还是让吴张氏回答吧。”
周大人气结，好你个庄冰玉，竟然敢在众人面前戏弄本官！
吴张氏愣着没动，庄冰玉再次问道：“吴张氏，吴大壮喝酒赌博已有数年，你被他殴打也有数年，以前都忍受了，现在是忍不了了吗？”
忍不了了吗？庄冰玉的话撞进吴张氏的耳朵里，她摇摇头，有什么忍不了的？天底下挨打的女人还少吗？别人能过得去，她也能。
“不要只摇头，说话。”
“没，我，民妇能忍。”
庄冰玉接着问：“他喝酒赌博，不挣钱养家，还要打你，你恨他吗？”
恨吗？自然是恨的。可是从小娘就告诉她，男人是天，是主，不能恨不能怨，得听他的。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说出来，谁也不能告诉，否则她就连做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了，不但她自己活不了，还会连累家里人。
“不，民妇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