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酉时,宛枝和昨儿那个一同过了的女子按时到荣宅报道。门口早守门的侍卫早就被定住过,等到两人上府来,就直接带着人去了后院儿偏房。
“秦爷说待会儿会过来与你们细说你们要做的事情,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先收拾收拾屋子,毕竟这边没什么人住。”将秦爷吩咐告诉二人后,侍卫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询问二人可还有什么疑问后,便走了。
侍卫走后,小院里只剩下二人。
两人相视一眼,那女子冲着宛枝一笑道:“那么多人就留了咱两,还被分到同一院子,也是缘分了。我叫晴雨,我记得你叫阿宛对吧!”
“嗯!”宛枝点点头,也不吝啬笑容,回以淡笑。
“我听人说大户人家后院儿都是勾心斗角的,也不知道荣宅是不是那样。”晴雨略有些担忧的这么说道。
“谁知道呢!”宛枝不在意的推开面前的门:“我们这些下人只要本分做事,少说话就是了。”
晴雨听了赞同的点点头:“阿宛你说的对。”
说完晴雨也伸手推开了旁边的院子,走进去开始整理打扫屋子。
说是偏房,其实是原来宅子留客的客房。打开门走进去瞧了眼,房间摆放之物不多,但该有都有,完全不像一个下人的屋子。
当把屋子打扫干净,将衣服放好,铺褥整理好后,外头的天儿已经全黑了。而侍卫说的秦爷,还没来。
两人也不敢随便出去,一是不熟悉其地,二是心中有鬼,怕被人发现。没办法,只能坐在屋里干等着,等了好半天,最终没等到秦爷,倒是等到个送饭的家仆。
家仆似乎是知道两人心中疑惑般,不待她们开口相问,家仆便率先解释说府中贵客突访,秦爷随着主子去招呼贵客了,今晚怕是过来不了了。
“二位也不必担心,秦爷早吩咐了。二位姑娘明儿一早先去后厨帮忙便是。等到得了空闲,秦爷自会来找二位,吩咐活计。”
听完后,二人自是没了再问的。就是心中有,那些疑问也是不能问这家仆的。
家仆转说完该说的话,将食盒递给二人,便走了。看着家仆的背影,宛枝眼中疑惑之色化不去。
晴雨将食盒推到宛枝怀中,不好意思说她来荣宅之前,已经在家中吃过晚饭的了。
“夜还长,要不在吃点儿?”
晴雨摇摇头:“这会日子还有些撑,吃不下。阿宛你吃吧!”
见状,宛枝也就点点头,提着食盒放到小院儿仅有的一张石桌上打开。
荣宅的伙食很好,两个小菜,一盘荤菜,再加一个汤。要知道在城主那会儿最好的时候也才两个菜一个汤,这日子真不像下人过的。
宛枝也不怕菜里有毒,执起筷子就夹菜大口大口的吃。
“菜很不错,你真不再吃点儿吗?”宛枝端着碗看向晴雨,再次问道。
“嗯~~”晴雨犹豫的看看桌上看起来似乎十分可口的饭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吃吧,我真饱着吃不下。”
见着晴雨这副模样,宛枝心中也有了番计较,收了目光自顾自大口吃饭起来。
晴雨见宛枝吃得正香,便暂时打消了上前与她说话的心,回屋灭灯歇息了。
宛枝余光瞥了一眼那关上的屋门,一边低头继续吃饭,一边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盯紧晴雨。不管她有没有问题,在自己待在这儿三月的时间里,她会盯紧这人。
若没问题还好,若有问题……她虽怀有别的目的,但对荣褚却无害心。
几口吃了饭,宛枝在院子里坐了会儿,赏了会儿月。说真的,虽然现在她身上被下了毒,性命堪忧。但她此时此刻竟然生出了一种无比惬意悠闲的感觉,就仿佛下一刻毒发,也无所谓了一般。
这念头生完,宛枝便忍不住嗤笑一声。她一直是贪生怕死的,别看她在驸马府做的那些事儿都挺出格的,但也是拿捏准了不会出事儿。而现在她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也是魔怔了。
摇着头,宛枝笑着回屋歇息了。
子时之后,整个荣宅都安静下来,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的。如前几日时不时来几个刺客的夜相比,今夜可谓是安静得诡异。暗中守护的侍卫神经绷紧,越发警惕的盯紧四周。
而今夜确实古怪,但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是以领头侍卫未曾禀报,可是接下来几天夜里,都没再有刺客前来,这不得不让人疑惑深思了。
又是警惕守了一夜,又是没见一个刺客前来。待到天一亮,荣褚起床醒来,领头的侍卫便赶紧来报,将这几日夜里的反常尽数告知。
“嗯!我知道。”荣褚听了,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抄手拿起旁边的衣服换上。
“嗯!那些人已经塞了棋子进来,自然也就不用再派人来送死。即使是些小鱼小虾,也是需要人力财力培养。这样被当豆腐给切了,就是再多也是禁不起。”荣褚理了理衣服,漫无表情为其解惑。
领头侍卫恍然一悟,原来是这样。随后瞬间想到了前几日进府,现在在后厨打杂的两人,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将军既知道那二人乃细作,为何还她们留在府中。”更何况,对方这动作如此明显。
那两个人一来,刺客就尽数消失,只要人不是太傻,时间一长,再稍想想就该明白其中的关系。
“就是细作才留下。”荣褚看向那领头侍卫:“这些日子你们夜夜守护宅邸,也是累了吧!”
“能为将军所用,能守护宅邸安危是属下的职责所在,累也甘愿。”提到职责,侍卫面容那叫个严肃,语气那叫个坚定有力。
不过也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些便是他的命,是他们活下去的意义。
荣褚摆摆手:“就是你们不累,日日被这些杂碎打搅,我也是累了。”
“只是两个细作罢了,有你们在,就是有通天本能相信也无法翻出浪花。”荣褚这倒不是吹的,虽然最初他本意只是让宛枝进府,最后进来的却是两人,但他敢放人进来,若是没个把握,如何敢这么做。
被将军如此信任,领头的侍卫满腔热血,充斥奇经八脉,敢为其肝脑涂地,只为了这份信任。所以有人说将士皆乃热血义气之人,也不无道理。
“不过虽然这几日此刻不曾再来,但夜里守卫还是不可松懈。”谁也不知道这几日的宁静是真正的雨过天晴,还是大雨来临前片刻宁静,所以守备不可松懈,就怕那些人反扑咬一口。
领头的侍卫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会让手下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守护宅子,守护将军安危,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闻言,荣褚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休息。随后又唤来那专门盯着晴雨,宛枝的侍卫。
宛枝这边倒没什么特别的,到府中后该吃吃,该做事一点不含糊,入夜后在庭院中坐会儿就睡了。就像个真正来应招的下人一般,不该做的事情那是一点也不做,平日也是少说多干活儿,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
细作不该是想尽办法打听消息,或是想尽办法混进书房重地什么的,窃取情报吗?为何这细作竟是什么也不做,尤其是入夜后还悠闲赏月,哪有细作这般的。
荣褚听了,抿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赵宇,那晴雨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与宛枝悠闲毫无进展的日常相比,晴雨这边好歹也有了点点动作,算是抚了一直盯紧等着抓辫子的侍卫的心。
赵宇道,初初才来的两日,那名唤晴雨的女子也如宛枝一般,该做事做事,该吃吃,如夜该休息也就关门休息。只昨夜子时,本该是大家熟睡的时辰,晴雨竟然打开门,出了院子。
只是晴雨也没往哪儿可以而去,只在她们所住的院子周围转转,没过会儿就又折身回屋,没再有动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等到走得困了就回屋歇息了。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他们会这么的认为,但这人可是细作啊!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恐怕都有各自的含义。
“这可能是对方的试探,先别打草惊蛇,暗中继续盯着,白日里也多留意她与哪些人接触过,说过什么话。”
放长线钓鱼,就是不知道愿意上钩是谁了。
“是。”赵宇应声。
“秦爷在何处?”荣褚忽然问道。
“属下被唤来之前,看见秦爷正在交代那二人要做何事。”也是因为又秦爷看着,他们才敢放了人过来。
荣褚点点头:“你们下去继续守着人,尤其是那叫晴雨的女子。”
“是。”
二人点头应声,声音干脆简练,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到二人退下,荣褚在屋中踱步来回走了几步,想了想负手离开屋子,往后厨走出。
而此时,秦爷正在后厨与宛枝二人细细说着府中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