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暂逃敌手
苏随安2018-04-15 02:103,222

  03

  祈安在漆黑的夜中步履不停地奔跑。

  这瓢泼的雨夜带来的利弊于此刻尽显。有利之处在于雨水不停,足以将她的行进足迹抹的一干二净,而有弊之处则也同样在于这持续的雨水。

  祁安抹了把脸,遥望远处黑黢黢的天空,夜幕广阔,如黑幕笼罩,百里之内无半点星辰。祁安‘啧’了一声,看来这这雨怕是还要再下一天。

  雨水天气,附近的居民大多不会出行,这意味着她无法伪装成村民躲避追捕,与此同时,湿滑的路面又大大降低了她的行进速度,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一处可供她暂避的地点。

  祁安将眼前的水雾拭去,尽量伏低身子,将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那两人不知何时就会发现他们追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她的拳脚功夫虽然不弱,但此刻腹中空空,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完全是个饥寒交迫的状态。若是二人追来, 祁安强行与他们对战,只怕会落得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

  真是屋漏又遭连阴雨。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祁安提了一口气,又快速的奔跑起来。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在她双腿打颤,再也迈不开步子时,祁安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微弱的点点星火,那是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

  夜深人静,她不便叫门,此刻便动作轻缓的推开一户人家外间的栅栏木门,蹑手蹑脚的找了个有顶棚的茅草屋子潜了进去。

  进去之后,祁安才发现自己运气不错。农户人家的院子里多有小型的储藏室,终年阴凉无光,通风干燥,村民们将些风干的肉条与打猎所得的动物毛皮放在这里,以供待客之用或备不时之需。

  祁安看着迎面墙上挂着的那一排肉条,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传说中的储藏室,不正是她藏身的这一间?

  看呐,肉条们都整齐的排着队,一个劲儿地催她快吃呢。

  祁安就像个阅兵的将军,背着手点着头,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墙上的腊肉,一个个扫视过去,最终选了几条色泽浓郁的,悄悄取下,愉快开餐。

  一口气解决了三根肉条,祁安总算恢复了些力气。她将双腿伸直,又俯下身去以双臂抱腿,舒展着酸麻的筋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已经离了北京城,周围尽是山脉,看在她眼中都是一个样子,她又是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人,平日里出门还会做做功课,这次远行,被齐梓言那厮酒醉之后的一通闹腾,她只是记得备齐些身外之物,竟是连自己最致命的弱点都忘记了。

  太阳是东升西落的,明日看看朝阳升起的方向,应该就能现将方位确定下来。

  祁安的脑袋瓜子一刻不停的转着,现下的情况,齐家是回不得了,她若是就这样两手空空,狼狈不堪的回了齐家,就算在路上没被齐连瑾的人弄死,齐连瑾也会以她办事不利为由头,夺了她手中的权利,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先想着太原的方向行进了。

  她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地形知识,太原该是在北京城的西南方向,明日确定了方位之后,她便朝着西南方向前进,若是能去了太原,见了会面之人,便可由对家护送,顺利地返回齐家了。

  祁安拾了根柴火,在地上无意识的画着圈,思绪飘得老远。

  待成功收账后回了齐家,一定要先让齐梓言带她出去大吃一顿,还要做些春装,等到清明,穿的美美的带着梓忻去踏青。

  她想到齐梓忻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面上便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梓忻那孩子天真善良,与齐连瑾的阴险狠毒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只盼望后天的教育能抵得过先天的继承,切莫让梓忻长成像齐连瑾那样冷酷无情的大坏蛋。

  她的思绪转啊转,又转回了齐梓言身上。

  齐梓言该是从小养在齐连瑾身边的,但和他父亲比起来,虽然手段有时也略显腹黑狠鸷,但为人的大方向上至少还是正派的。

  她没意识到自己已将齐梓言与齐连瑾划开了界限,只是单纯的想着她堂哥现在也不知被齐连誉那食子的毒虎放出来没有。

  柴火折断,远处传来些微弱的蛙叫,外面仍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才会天亮。

  祁安叹了口气,又拾起了第二根柴火。

  齐梓忻也不知将那手帕送到司令府没有,就算送到了,司令人也不知在不在。明明二月里还会时不时的去万家楼用些点心吃个晚饭,一入三月,人便消失了,连带着平日里跟从的几个俊俏副官也一并不见,弄得楼里的女客们每日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司令怕是又去出公务了。

  大年三十那日不就如此?

  祁安又想到了守岁那夜,司令的那个轻柔的吻。血气上涌,面上有些发烫。

  她就这样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一面画着圈,一面听着门外的动静,强打着精神熬过几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天边隐隐露出的曙光。

  第二日的来临带来了减小了不少的雨势,此刻是个淅沥淅沥的毛毛细雨,颇有些春雨贵如

  油的味道。祁安确定了方位后便打算继续赶路,她将储藏室的肉条又拿下几条,切成小块用帕子包着,与齐梓言的香炉放在一起,离开前看着空了一半的墙壁又有些心生不忍,毕竟都是些穷苦人家,这些肉条怕是一年的存货了。

  她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些银元,自己留下一半,将剩下的一半排开码在储藏室的竹椅上,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祈安从农户的院门口顺了个芦草编织的斗笠戴在头上,一则挡风避雨,二则遮挡面容。从昨夜的情形看,这次的敌人中怕是有些识得她面孔的,说不准还是些在齐家与她打过招呼行过礼的人。她咬了咬牙,心想着等回了齐家,一定要让齐梓言挨个的整治这些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家伙。

  天色的大亮让路途的行进变得顺利了许多,祁安将手浸入泥土中,粘了些黄黄的泥水,均匀的涂抹到脸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惯于劳作的农家姑娘。她身上的衣服料子虽好,但都是些暗雅的颜色,作业又沾染了不少尘土,此刻更是灰扑扑的,料想那些大男人对衣服的研究也到不了如此细致的程度。

  她又将耳坠与镯子一并取下,仔细的揣进怀里,打算找个当铺一并当掉,她并不知从北京城到太原要走几天的行程,齐连瑾那时让她七日之内归来,也不知是当真需要这些时日,还是他随口胡诌了个期限,但不管怎样,将银子备的充足总是没错的。

  祁安就这样边走边想,大约行了三个时辰,隐隐看到了前方山脚下的茶棚招牌。

  祁安将发丝拢了拢,遮住大半张脸,坐在茶棚中要了壶茶水,边喝边向茶棚的老板打听道:“店家,前方就是太行山脉了吧。”

  茶棚开在青黄不接的位置,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赶路人往往都需要在这里歇歇脚,店家对祁安的打扮见怪不怪,他点点头,又向祁安的茶壶了蓄了些热水,“前方不是,但却是也不远了,朝着这个方向,再走上三个时辰不到,便能看到太行山脉了。”

  他问祁安,“小姑娘不是这里人吧?京城来的?”

  ……

  祁安在心底郁闷的仰天长啸,自己这么费尽心思的伪装,竟是被人家从口音里就听出了线索。

  既然也被看出不是寻常的农家姑娘,再否认伪装下去,反倒会惹人怀疑。

  要想个故事才行。

  祁安眼珠子转了转,低下头理了理表情,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经带了十足十的哀怨之色,“实不相瞒,我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她语气凄然,还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我本是庶出的女儿,母亲早逝,家中掌事的大伯看我处处不顺眼,父亲去世后,大伯更是肆无忌惮,前些日子又要逼我嫁给个七旬的富豪,只为了能替自己的生意铺平些道路。”

  她悲泣怆然道:“可惜我心早有所属,实在不愿委身下架那年龄可做我父亲的老人,心上人又不在北京,我也只得出此下策,逃离家门,只盼我的心上人能早日寻上来,给我一方安身之地。”

  众人闻言,再看看祁安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一时间愤愤不平,谩骂之声四起。

  “什么玩意儿啊,庶女不是人啊。”

  “你家大伯真是个黑心肠。”

  “这么喜欢那七旬老汉,怎么不叫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祁安柔声劝阻道:“大家不要再为我抱不平了,大伯也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心里却在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再骂,再多骂一点,骂死那老不休!’

  她佯装拭泪,双手捂着脸颊,藏起面上倾泻而出的笑意。

  这种听着周围所有人大骂齐连瑾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畅快。

  祁安掏出些碎钱放在桌上,又和茶棚众人道别,请大家不要泄露她的行踪,便又背起行囊,继续赶路了。

继续阅读:04 司令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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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祈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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