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身份初揭
苏随安2018-04-15 02:103,230

  05

  血顺着刀刃滴滴坠落,张既明了结一人后,随即将刀抽出,在矮个子还没认清局势之时,第二刀已经夹杂着浓烈的杀意随之而至。

  “啊!”半空中扬起一只断臂,矮个子的右臂被齐肩砍下,他捂着血流如注的窟窿,后退着踉跄两步,整个人仰面摔在地上。

  “就是你伤了她?用你这只卑贱的右手?”张既明目光冷冽,他双眸眯起,刀刃比着矮个子,手腕一抖,又在他胸前划了一刀,“你的胆子倒是够大。”

  “不,不是我。”矮个子哆嗦着摇头,他被张既明的气势压制的语不成句,“是他,是他伤了二小姐,”他指着地上高个子的尸体,“你刚才也看到了啊!”

  “我看到了,所以他连说这几句废话的时间都没有,”张既明上前一步,他声音低沉,此刻回荡在山林中,仿若敲响的丧钟,声声震的人胆寒,

  “而现在,你的时间也到了。”

  矮个子只觉眼前银光一闪,连声音都尚未发出,头颅已经落地,裹着灰尘,在地上滚了两圈。头颅上的双目呲得老大,看着自己几米外的躯干晃了两下后重重落地,当真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解决了二人,张既明才收刀回鞘,祁安此刻已经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见他看着自己,脑袋便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司令…”她喃喃叫道,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带了点怯懦,还带了点劫后余生求安慰的诉求。

  “这么几个人也能让你狼狈成这副样子?”张司令冷言冷语的,自怀中掏出一方白帕子甩给她,“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责备的话语听进祁安的耳朵里,如同一桶冷水当头而下,将她彻底浇了个透彻。

  她用帕子绑住腿上的伤口,咬了咬血色全无的唇瓣,强提着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司令。”

  她开口道,语气中少了几分撒娇,多了些下属对待上司的毕恭毕敬。

  佛说,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祁安的全名不叫沈祁安,更不叫齐祁安,她到底姓什么,她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

  北京城的天空她是看惯了的,青砖灰瓦围着个四方的蓝格子,天晴时便是整片透亮的颜色,天阴时便是蓝白卷积着,那云还时不时地变个形状,似真似幻的,有趣的很。

  北京城里的小食她也是吃惯了的,清凉爽口的豌豆黄,软糯香甜的驴打滚,粘软不沾的糖火烧,儿时无事的日子里,她便大街小巷的跑着,手里握着些碎银子,喜欢什么便买来吃,一吃就能吃上一整天。后来开始学习厨艺,学习糕点的制作,全国各地的点心花样轮着番儿的尝个遍,她脑子好,学东西又快,学会了,想吃什么便自己动手制作,嘴巴上再没受过亏待。

  那劳什子的寺庙,她更是去过多次,骑马驾车,路途都熟悉的很。

  当年的她也是一口的京片子,京城的小曲儿随口就来,几个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顺口词儿更是溜的出花,只不过自十二岁起,一字一句便被强行纠正,又送去杭州养了三年,才养成了今日这副绵软的江南口音。

  五岁之前,她的记忆中还有个穿着月白旗袍的温柔母亲的身影,五岁之后,她被养在张既明身边,一养就是十年,张司令给她讲故事,送她上学堂,为她定衣服,替她解忧愁,从此之后,醒来是他,梦中是他,开心是他,伤心也是他,上天入地,她的世界里,便着实只存了张既明一人。

  祁安抿了抿嘴,看了看张司令冷峻的面容,又默默低下头,脑子里开始自怨自艾的跑火车,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不过就是托了这副与齐连瑾八分相像的皮囊的福气,潜入齐家,替司令做个任务罢了,徐怀信做任务受了伤,难道司令也要柔柔的哄他吗?

  她越想越难过,眼眶里起了些水汽,小鼻子抽了抽,带出几声啜泣。

  这逢场作戏的初见生趣再见生情,是演给齐家那些场外人看的,人家都将信未信的存着疑,她却自顾自的悸动生情,活该将自己绕了进去,凭白地多演了些内心戏。

  张既明看她那副俯首认罪的样子,知道小妮子又在胡思乱想了。他软下语气,用手背蹭了蹭祁安的眼角,又扯了块衣角,为她包裹着右臂上的伤口。

  “小时候就不该宠着你,现在说你两句就要哭鼻子。”

  祁安小时候与张司令是极为亲密的,至于后来那一独处就尴尬的境地,也不过是她春心萌动,知晓了自己对司令的心思后,少女心作祟落下的后遗症。

  现在四下无人,他们不必伪装,祁安又受了伤,正是心中脆弱的时候,生死之际见了张既明,心中便又生出了儿时对他的那股孺慕之情。

  她撇嘴撒娇道:“难不成司令还要在我小的时候整日打我吗?”

  张既明看着她那一身破烂的衣裳,那一张混着泥土泪水的小脸,那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那一副全天下她最可怜的小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祁安的发顶,

  “我不过是提醒你,居安思危不论何时都是真理,你倒好,整天和齐梓言混在一起,武功退步了不说,当真还是乐不思蜀,连任务都忘了?”

  他话中虽是浓浓的责备,教训的语气下却藏了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醋意,

  “现在伤成这样还有心情使脾气,我的小英雄可真有本事。”

  祁安在心里反驳着张既明道:

  【人家又不能因为你的几句话才哭的,几个月的情丝牵绕,齐梓忻都知道我喜欢你,就只有你,一天天的,只知道任务任务任务。】

  面上倒是乖乖地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

  “我没忘,司令教训的是。”

  张既明口中的任务,说白了,起因不过是齐老太爷的遗愿。

  俗语有云,民不与官斗,其中的缘由显而易见。官府势力分布广泛,区区民众,妄想以己之力作为对抗,成功的几率自然少之又少。但话中的主语宾语若是做个对调,官与民斗,同样不是什么易事。至少现在,张既明想要斗赢齐连瑾,这事的困难程度,就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世道不平,不少人趁着战争大发乱世财,齐家就是一例。酒楼只是幌子,真正让齐家在这乱世仍旧横行的,是军火,齐家在为敌方前线提供军火。

  齐连瑾当年独上梁山,美其名曰要躲避家族纷争,事实上不过是为了寻条顺畅的路子,借着齐家广阔的人脉发展自己的生意。

  他这事做的隐蔽,齐老太爷本以为儿子的一颗心盛的是闲云野鹤的漂泊自在,对他也未多加防备,谁曾想他存的却是豺狼虎豹的野心勃勃,待到这野心显露时,一切已晚。

  万家楼的名声败坏了一段时间,齐老爷子也被这不孝子气的病重,他数封家书齐发,封封谴责齐连瑾做出的这些个缺德败兴的下作行为,可齐连瑾却毫无悔意,到齐老太爷去世后,他更是愈发的肆无忌惮,真正将齐家的权利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里。

  张既明是齐老太爷的门生,年轻时常在齐家走动,与从梁山上带回的齐梓言的关系也十分要好,甚至还教过这先天聪慧的弟弟读过几个月的兵法。齐连瑾的贪欲初现端倪时,张既明曾试图将齐梓言与齐连瑾隔开,将他留在身边,,无奈当年的自己稍欠火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齐连瑾将齐梓言带走,十年之后再次相遇,二人已然成了势同水火的劲敌。

  齐老太爷缠绵病榻时,身边伺候的,不是狼子野心的齐连瑾,也不是一心玩乐的齐连誉,而是当时二十出头的张既明,老太爷一生光明磊落,弥留之际别无所求,只托嘱张既明,定要重新将这齐家大宅洗刷洗净,

  他说,齐家这口池子中的污水要彻底替换,若是换不掉,那便彻底砸毁它。

  他为张既明提供了一把砸毁的锤子。

  齐家二爷年轻时曾欠下一笔风流债,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齐连誉倒是全向他父亲坦了白。祁安的任务,便是顶替齐家二爷那位下落不明的女儿,潜入齐家,掌了万家楼的权,从内部让它溃烂。

  张既明心思深重,知晓齐家根基深厚,妄想连根拔起实是难事。但若先撅起一支,那么其他的,自然就如蝼蚁之溃穴,岌岌可危了。

  这是张既明一直贯彻的战略,由表及里,逐个击破,直至将目标完全瓦解。

  现在,这场战争里更是加上了张既明对自己同胞的守护,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胜利。

  “还不走?”张司令背对祁安做了个弓身伏低的动作,“我方才上山,被两个弓箭手发现

  了踪迹,他们怕是要追上来了,我们现在要快些离开。”

  祁安嘴角露出点笑意,灵活的窜到张司令宽阔的脊背上,过大的动作牵扯了腿上的伤口,疼的她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乱动,”张司令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乖乖的,我带你走。”

继续阅读:06 山林受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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