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头问起前面。杨一摇摇头，前面的他是弄明白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啊！也没地方试试，谁知道啊？
老头不死心：“你是前面的都弄明白了？依次学到了这个法咒的？”
杨一道：“就不知道施展得了不！”
“那你放心，前面的都容易，一般弄懂了就没问题。没事多练练符纸，我给你那么多纸别怕浪费，我爹给我存了好多！符不成说啥都没用。”
这个不用他专门提醒，杨一每天都在练。画符很关键，能画出有效果的符纸更关键，鲁班术里符纸的重要性太大。特别是造诣不高的，很多地方都需要，造诣深了还可以找别的代替，比如血等等。
“得——这条大的给我。”
老头接过鱼，使劲咬了口烫的合不拢嘴，末了才说：“每顿饭我教你一段秘咒，没事别打搅我睡觉。实在有弄不明白的吃饭时可以问我。”
“赶紧吃了滚——”
天天吃肉，牙疼。你说以前在外面怎么没这待遇呢？那时吃个肉，跟过年似的……
机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东，杨一只见过两次。
当学到各类机关制作和控制时，他真心充满好奇。这又是一道咒，一道各类机关秘术换汤不换药的咒法。但机关的制作却完全不一样，里面的介绍有点剖解解析的味道。
不论是木鸢、木牛、木马……还是机关人，都介绍得很详尽，有着相当精密的制作过程。杨一挺感慨，鲁班老祖果然非凡人。假如这山洞有足够的条件，他真想自己动手亲自试一个。
但单要说原理，是根本无法解释它们怎么能动能飞还能杀人的，那就必须得合上秘咒才行。可让杨一惊讶的是，机关人里面竟然可以装下至少几十件武器，样样不同的武器，实在很难想象它用这些武器杀人的样子。
机关人的发动有两种常态。一种是守护性的，就好像守护鲁班书的两个机关人。它们的设定是死的，被施咒者施了咒后凭感知对侵犯者进行攻击。
第二种是活性机关人，它得有人现场施咒指挥，甚至攻击方向都需要人指挥才成，否则它们就是死物。老头说，铁围城一道门出去遇见的那两个就是活性机关人。
杨一向老头讨教机关人的诀窍最上心。连续好几顿饭都问得老头不耐烦，早早快速吃过东西逃跑，因为丫他自己就用不来这两个机关人。
说来挺奇怪的，木鸢他能灵活地指挥，但同属一脉的活性机关人他就是控制不了，但定性机关人他又能施咒。主要是他能施咒不能破咒，活性机关人到他手里就是放出去的老虎，能伤人也可能咬自己。
所以他爹骂他笨，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更高级的搬墙法他都没问题啊？但他脑子就是很有些一根筋问题。
又比如天罗地网阵，即使让他强破他都能做到，但让他自己布一个他又不行。他爹说他五行缺一门，天残命！他觉得也许也是，所以后来对鲁班术越发不上心。
但他老爹又不敢否认他的天赋。别人练鲁班都是从易到难一步一个脚印去突破，他时灵时不灵的却可以跳着走。别人前面没吃透后面想都别想，他前面没吃透后面照样能吃饱。
他老爹给他评价就是怪才，僰人历史上可能除了阿幺娘之外，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假如没有天残命，成就不见得比阿幺娘低。
杨一对机关人花的功夫最久。同样性质的木鸢他已经亲自试过，能做到灵活指挥；自己做一个能不能成他就不知道。但他始终还是打算亲自去见识一下机关人。
找老头，一向好玩闹和睡觉两个特性的老头表现得毫无兴趣，而且很怕怕的样子，似乎在机关人上有些不可告人的阴影。杨一只能揪住他拧着朝铁围城跑。
杨一走在前面，老头努力地躲他身后。屋子有些昏暗，铁围城的光亮并不那么耀人，杨一赶紧叫老头取火石重新把灯点上。
认真打量其中一个机关人，杨一很难想象它身上装了八把刀片，二十只短箭，还有两个锤，一柄剑一挂勾；这是老头清楚交代的，甚至交代清它们所处机关人身上的什么位置。
比如锤，头上一把肚子位置一把；刀，就有点凌乱，似乎周身都是，和箭一样；最后是一手剑一手勾。
如果施咒者无法了解这个机关人有些什么武器和具体位置，怎么指挥机关人作战？所以僰人对山洞里的每一具机关人都做有详细记载并存档。
杨一充满小心。对于第一次试图控制机关人的施咒者来说，多少有几分忐忑。他认真地看着机关人的胸膛，完全是眼睛平视；机关人足足比他高一个脑袋出来。
缓缓抬起右手把食指送入嘴中咬破；真的很疼……
将食指抵到机关人胸膛，口中默念秘咒，手里画起临时认主符。秘咒念完，机关人胸膛被用鲜血落成一副大大的符。
杨一颤颤手指，如果他有把握用纸符催动机关人，他一定从此不再用血符，有点自残。但他几乎敢肯定现在达不到用纸符控制机关人的境界，甚至连血符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
右手又抬起……老头一下将头缩回杨一背后，脸都不要了……因为机关人的右手也跟着抬起——
杨一抬起的右手忽然朝右方一指，拇指与食指相互一捏。
“吭——”机关人右臂末梢忽然弹出一柄铁剑，铮铮发亮，在油灯下闪着幽光。
“喂——你行不行啊？”
老头在背后直哆嗦，别像他一样没控制住给来个独魔狂舞就完了。这么狭窄的空间，特别是那些乱飞的短箭……
杨一没回答他，他现在心里并不平静……
忽然，他连贯地将左手一台往身前一勾，肚子更是猛烈朝前一挺……
只见机关人几乎和他同步，左臂弹出一挂铁钩前撑随即往身前一拉，肚子部位突然蹦出一个铁锤，足足蹦出一米左右，一进一出闪电般缩回肚子。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杨一背后探出一只眼睛，一眨不眨。
杨一右手收回，猛地拍向右肋……
机关人瞬间将长剑缩回手臂，左肋迅速射出一支短箭，啪地设到石壁上，弹落下来。此时，老头的一只眼睛迅疾缩回去。
杨一朝前一步，右手——
“还来？”老头追一步一把抓住杨一的右手，急切说：“够了够了，你挺能挺能，控制它绝对没问题了。别把它箭射完了难得换，麻烦。”
杨一看一眼同样朝前走一步就不动的机关人没说话，最后缓缓收起左手，念一段咒，上前将机关人胸膛的血符划上十字。
对机关人最原始的指挥方式勉强应付，他心里总算落地几分。
老头才松一口气从杨一背后走出来，眼神挺复杂：“你天赋真不错，不知道你前面的练得怎么样，但我相信你不会像我一样是天残命，所以，确实学得蛮快的。”
杨一挺好奇：“你练到这里时用了多久？”
老头看着杨一的下巴说：“反正和你一样没长胡子。”
转身就朝铁围城钻，忽然又补充：“我长胡子后就不练鲁班了。”
杨一更好奇，一边跟着一边问：“你一共练到多少道了？包括练废的？”
老头听得，眼睛努力瞪大，反问：“什么叫练废的？你才废的。”
杨一也觉得自己表达方式挺糟糕的，太伤人了。于是不反驳，事实不对嘛！
老头回头一边走一边说：“二百九十八道，后面的就没练了。练不走，还蹦蹦跳跳的，没兴致。”
两人出去后，来到大堂，老头突然说：“你速度真的很快的，过一百三十道咒了，不管效果咋样，但天分真挺不错。”
杨一歪着脖子问：“比你怎么样？”
刚坐下的老头爬起来拍拍屁股就走：“能比吗？我从小练，不上心，也没那领悟能力；你现在一颗心扑上面，不能比。如果我没有天残命，也许我都现在真能一个人去破掉诸葛寿的八卦阵。”
“吃饭叫我……”转个身，人没了……
……
“大黑……过来……”
杨一看着缩角落卷成一团的巨蟒，皱着眉头问：“大黑怎么了？一天到晚懒洋洋的，看它动都不想动的样子，好像还好长一段时间没出去了，蛇会生病？”
老头翻翻白眼：“你才生病，它不得冬眠啊？外面这么冷怎么出去？”
“冬眠？都到冬天了？”杨一惊诧无比，没感觉啊！
老头表情相当无力，抖抖手里的肉：“很久以前不就叫你一起腌肉了吗？这都多久了？再过那么点时间它都又能出去了？”
杨一是连蛇要冬眠这一茬也给忘了，看平时大黑哪里像蛇的样子？而且，叫腌肉也不是一次腌的啊，每次腌那么一点，还以为是储存粮食的本能呢！
但现在一想，还真好像很久没吃过鲜肉了，鲜鱼都少，大黑压根懒得下水。
“那我不是在这里面呆了好几个月？至少？”
“至少……大黑不出去后我都又画了好几十个圈圈，至少……”老头扁扁嘴。
“这……”时间过得不是一般快，没概念的时间快慢特让人莫名其妙。
“我想着……我呆这里边挺久了，找时间可以出去了。再不出去，我都怀疑自己还想出去不……”
老头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