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刀拉根凳子趴下：“来吧，用不着手软。”
“肯定的。”鹞子咧嘴，今晚上憋屈着呢！不重重来几板子都没法发泄……
“噢——啊——”
结果牛哄哄的叶二刀悲剧了。柴块子有菱有角身上还有刺啊，又不是光滑的板子……
“得了……重新再派一个人下去顶一晚上，剩下的兄弟都去那边把该收的收一下，死去的过去都是大家兄弟。看看还有受伤没死的没有？还能救的想办法救，把人数点清楚。三哥，带人去办吧！”
“是。”这一说姚老三才想起，还有十几个兄弟没人影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难保有受伤的找地方躲起来了，还不至于中枪的一个活口都不留吧？他忍不住朝夏瑜看去，这家伙的爆头能力就难说……
“嘭——”
“不好——”姚老三脸色一变：“寨门有事。”
杨一站起来：“所有人抄家伙，都在楼梯下。三哥你领路前头——”
山寨里的火把如龙鱼朝山下游。杨一组织剩余人朝宋二黑家去，这个不久前还正做法事并且至高无上的地方。
来时老道已经将坝子灯火点得通明，曾礼一个人在一旁举着火把守着。屋檐下，整齐排列好多具尸体，用草席垫着。
“都清理出来了？”杨一一看这情况，大堂里肯定被清理干净了。
曾礼有些默然：“一共十二具尸体，其中还有俩孩子。有四个受重伤的在屋里躺着，师傅正给处理伤口。”
杨一看一遍。这堂屋当时突然暴乱很是火爆，但真论死人还不如在二当家堂屋里干脆。二当家堂屋里青贵分去的六个人，遇上守楼梯口的夏瑜那煞星就剩下嘎子一个，除了五个个个爆头惨不忍睹。嘎子可能是运气好被曾礼招呼的，一枪吓退走吧？
躺屋檐下的十二具尸体，有两具唢呐手的，有两具十四五岁的迎亲孩子，剩下八具……
有一具被分开单独占一张草席，杨一一眼就认出是老道那所谓用枪很不错的另一名徒弟。
“你还有两师兄弟呢？”
“大师兄大腿上中了一枪在里面躺着，小师弟也在里面给师傅打下手。”
杨一回头：“二当家清点核对一下人数，看和之前有没有出入？”
说完他往屋里走。
屋里一个房间内，老道正给一个土匪做手术。手段有点残忍，硬生生用烧红的小刀去挖土匪身体里的弹头。土匪一声凄厉，似乎还飘起一阵肉香……
二当家进来认过三个土匪后终于对清楚人数，对杨一道：“山寨里一共有四十六个能出枪的汉子。大……早前的宋大当家父子除外还有四十四个，小屋里困住的一共二十六个和这三个受伤的二十九个，下面还有个孙娃子所以正好三十个，格外死去十一个合计四十一个。
还有三个不见踪影，可我想着只有马老六和张小飞没见着，另外是谁一时真想不起来。”
杨一随口反问：“你算不算一个？”
二当家一拍脑袋：“对，还有我自己。”
看得旁边不敢一个人呆家里的徐小倩噗嗤差点笑出声来，赶忙小心捂住小嘴。
“让兄弟们在门口喊喊，说一切结束了，宋大当家死了姚三哥做了大当家。没找谁秋后算账的说法，出来受伤的该治的治，以后还是兄弟一起打草一起回家过日子。”
屁的秋后算账，找谁算什么账去？
“马老六、张小飞出来了。大当家死了三哥做了大当家让出来以后还领大家一起打草一起过日子……”
一个个在坝子里使劲朝四下喊。
杨一站屋檐下打量着几间房子，里面黑漆漆的也没个灯火。
“宋二黑那两房女人？”
“女人家可能就缩在楼上吧？楼下到处是枪声。”
“找出来你自己做安排。把宋二黑和他儿子放龙凤棺材里明天一起埋了。那坟地本来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听说风水不错，现在俩葬一起都不落下。
明天让兄弟们再忙一阵，打十多口棺材手脚毛点无所谓，将死去的弟兄都送出山。请老道做场法事超度好亡灵，一定让亡灵把怨气降到最低，多烧纸钱尽量满足，再画几道七七镇灵符压一下。
……死者家属方面更是要有个交代，该养着的寨子继续养着，这是他们用命给家人换来的。”
杨一转头看向嘎子：“嘎子和均子点俩火把，我去寨门口看看。”
嘎子绝对是山寨里最小的劳力。刚到年纪做事，顶替死去的老子弄到一直三八大盖，结果还没出去打过草，反先在山寨里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颤抖……
山寨门口的情况有些奇葩。孙娃子用信号枪打了一发，结果就没有再传来枪声，都怀疑丫是不是走火。
姚天柱带着十多个有枪也没受伤的弟兄赶到时，嘿——丫听孙娃子和外面居然聊上天了……
“咋回事？”
孙娃子从瞭望口缩回头：“三哥，是牛头堡的软骨头。”
“呵——”姚天柱这下心里才有点底。难怪能聊上天，丫软骨头那德行太正常不过了，肯定听山里没枪声也就老实下来。他到着实没想到县城里的人没引来，却让这群东西露了头。
于是他探头从瞭望口望出去，只见门下面狮子石后面燃起一堆火，旁边人影闪动着也不知道具体数目。狮子石本来就大，后面能隐藏不少人，而且狮子石堪堪过了碉堡的射程。
他大声朝外面喊：“软骨头，我姚天柱，大半夜的遛弯呢？”
下面有人笑着回道：“哟，是三哥诶！我软骨头溜什么弯？刚带兄弟们去阴风岭打猎回来，路过，路过，呵呵——”
姚天柱冷哼一声，骗鬼呢？
“那你真会带路的，二郎山这么高你都绕上来了！回去吧，今晚猎物都睡觉呢，你叼不着，别县城里来人堵了你口子。”
下面人打着哈哈：“三哥说笑，就听二郎山有枪声心想莫不生了什么事？这邻里乡亲的我软骨头都经过半山了，不来看看你说说不过去不是？万一有个可以帮衬三哥些的，兄弟也不能一边袖手旁观着以后都没脸在县里见人。
至于县里也不能来堵我们一群打猎的啊？我们寨里可都是在籍的良民县里记录着呢，劳三哥操心咯。”
丫说话真恶心人。二郎山的人全都是被县里打为土匪的黑户谁不知道？大家都做着土匪行当，你他。妈洗得半红不黑的在这炫耀个什么劲？做了几年良民晚上提枪出门还念段经，再来这嘲笑不念经就出门打草的？
“那您啊！还是赶回吧您，二郎山放几枪空枪当鞭炮玩着你也用不着来瞎操心。”
“三哥说的是，我这就领兄弟们走，这就领兄弟们走。”
“走呢！兄弟们，回家抱婆娘睡觉去——”
看着一会儿从石头后面冒出十几个人，姚天柱从洞口吐一口口水喷出去。软骨头肯定不止带这么点人，做十多年土匪的姚天柱敢肯定，四下不定还埋伏着多少人呢！这都是做土匪的普遍招数了……
“三哥，谁呢？”夏瑜好奇问。
除了枪法好，姚天柱至少不多忌惮夏瑜的性子，说：“牛头湾牛头堡的一个寨子，非要叫什么堡其实就一群欺软怕硬的货。”
没多久杨一下来，走近碉堡问：“三哥，怎么回事？”
一个信号枪响后没后续他确实挺好奇的。
“杨……杨师傅……”
杨一一摆手，不高兴道：“三哥这称呼没意思，你儿子现在也是我儿子，所以山寨谁都得叫我杨师傅就你不成，你叫声兄弟才成个事。”
姚天柱发怵，看着杨一都心有余悸。
杨一道：“今晚的事没有谁对谁错。我也只是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如此。想想我不这么做寨子弟兄能让我活着出寨门？所以都忘了吧！我们日子长着。”
姚天柱想想也是，真个杨一不这么做还真别想走出寨门。而且说实在他到现在都糊里糊涂的，只能够大体猜测整个事情和冥婚有关，具体内情他真不知道所以然，就知道莫名其妙山寨里干起仗来。
于是他露出点不自然的笑容：“兄弟。”
“这就对了。”杨一开心地咧嘴一笑，不想姚天柱却被他这笑容弄得有些发寒，想退后吧又不敢，只好在原地强撑着，腿儿有点晃悠。
“我看这好好的，别是孙娃子一个人在这无聊拿着信号枪玩耍吧？”
孙娃子十七八岁，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看着杨一。他很好奇三哥及所有兄弟都怎么会好像有些怕这人，这不就是那合棺材的木匠吗？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但姚天柱听这话却急了，叶二刀那十板子不多，人现在却躺着爬不起来呢！快速道：“没有，是真有人来寨子。
牛头堡的软骨头，带了不少人都摸寨门下了。”
“牛头堡？”杨一对关县周边稍远点就不熟，所以压根没听说过。
姚天柱仔细解释。
“牛头湾离这不远，”他伸手朝沿河下游方向指指。
“就我们这过去两皮山，不过三五里路程。寨子建山埂上，所以他们比县城反应快的多，这边有点动静也很容易就被他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