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看着怯生生站在水缸旁边的徐小倩,内心竟然莫名有点热乎,毕竟是一个娇怯怯的少女。
“你怎么来了?”
“是……嘎子和孙娃子送我来的。”少女有点局促不安,两只脚互相踩绊:“他们……在楼上给我收拾房间。”
这声音,越说越没底气了,说到最后都差点让人听不见。
杨一目光上下打量姑娘,比上个月见面,似乎更具规模了,特别是胸部……
他的内心真的很热切。和钱媚儿比,钱媚儿是毒药,那么眼前姑娘就是一只绵羊。让搓脚绝对不会捶背;让铺床绝对不会暖床;让暖床绝对没有犹豫……
但他绝对不是内心热切就喜形于色的人:“谁让你来的?”也不是质问,很平静。
可徐小倩的承受能力低得可怜,眼看都泪眼欲滴了,赶忙把刚才还舍不得低下的脑袋一垂:“我自己要求三哥的,我爹也同意。所以三哥就让……”
杨一挥挥手;来都来了,而且还会自己找房间安置了,这就是要住下来的节奏。幸好大院还空着两个房间备用,否则不还得直接跟他睡?怎么也不能让花姑娘和别的匠人睡吧?
“我……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
“我们这里不自己开锅火。”
这泪水,哗地就下来了。杨一转念一想,来都来了,随即补口道:“不过洗洗衣服也成。”
徐小倩抬头愣愣地看着杨一,不过泪水却一下收住,没有再珍珠穿线儿,只几颗挂在脸颊。
这时听到动静的孙娃子和嘎子从屋里出来,一身是灰。
“杨师傅。”
两人打完招呼也不敢乱动,俩灰头土脸还站得规规矩矩。
“大当家让你们来的?”
“是,杨师傅。”嘎子答道:“大当家还让我们给杨师傅带个话,说杨师傅好久没回去了,让您抽空回去看看。”
杨一莫名地笑笑:“是啊!一个多月也算挺久,是该回去看看,免得久了回去都没人认得出来。”
嘎子有些懵懂,一两个月不回去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你俩把房间都清扫出来了?”杨一又问。
“嗯。”嘎子不住点头:“该清洗的我和娃子都用水清洗过了,里面的家什也都用帕子清理了一遍,小倩姐可以舒心地住。”
“那成。”杨一笑道:“你们这就回去,帮我跟三哥带个话,我空了立即上山看他。”
俩愣头愣脑地点头:“好。”
“还有,告诉三哥,以后尽量不要让人白天来。”
等俩货走后,杨一转头看一眼一直不说话看大戏的夏瑜,轻声道:“要不我送你?不能自觉点儿拿着凿子上山吗?”
“呕……呕……这不以为您还要一道上山吗?”
跑了……
“你那凉席现在刷来晚上也干不了,正好我房里还有一床。”
徐小倩这时分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转眼间眼看就剩她俩,这场面她真是第一次遇上。
“过来。”杨一挑了挑手指。
徐小倩内心挣扎着,扭曲着……一边挣扎一边扭曲中就已经到了杨一跟前……
杨一抬起手指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听着女孩急促的呼吸声,修着女孩特有的幽香,温柔道:“闭上眼睛。”
女孩很听话,好似根本就没有一颗忤逆的心。
杨一缓缓仰头深吸一口气,末了才闭上眼睛,寻找少女的气息,渐渐吻下……
吻,只是单纯地唇压唇,毫无侵略性;但女孩却浑身颤抖。
可杨一的双手,却不甘寂寞。犹豫了下,终于搂住女孩后背,隔着衣服轻轻抚摸。
动作越来越大,甚至弄得女孩有些生疼……
突然,他一把推开女孩,说:“我房间里有不少衣服没洗。”
女孩逃也似地跑了,差点跌地上。
杨一大口大口地喘息……其实,钥匙还在他身上,而且徐小倩能找到他房间吗?
不过一对正常的青春男女。看来平素杨一也是被钱媚儿撩拨出火了,可结局是被他自己硬生生将火焰掐灭。
但从此,徐小倩却落了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住下来,那就是杨一明面上的未过门妻子。要说未过门人又跟过来了,谁管他呢?杨一没再编造语言解释,很多事让别人补脑,补脑的人反而会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所得结论坚信不疑。
说实话,当天晚上杨一躺床上真的挺苦恼。他整天都会很忙碌,不可能出门总带一个大姑娘吧?
本来大院住几十个匠人便够复杂了,假如白天所有人都上工后,就留徐小倩一个人在家……
到来的真是一个大。麻烦。
最后决定,怎么着都得给姑娘找个伴。还得重新把锅火开起来,免得整天呆家里无所事事,空虚着的女人很危险,至少思想容易出轨。
嗯,几十个人的伙食太多了,那就他自己偶尔打打牙祭吧!不对,要不多请俩婆子,干脆把所有匠人的早餐和晚饭都包圆?这样即给女孩找点事做,同样也有伴,还能省点钱。
想着,他决定再耽误个一天半天,去市场请两个长工婆子回来。
于是,从此有一家饭店少了好大一笔长期生意,而夏瑜上街都开始不怎么敢走那家饭店门口,说怕挨老板娘的白眼……
又是好几天没有听到唐胖子的消息,不过邓矮子倒是经常在道观出现,道观得以更正常地进行。
这几天杨一连续祭了好几排柱子。道观的进度很理想,大空架已经基本拉起,不过复杂部分都在后面,比如带有各种困难造型的屋面,两翻水,做宝塔,吊天沟……
这天上午,工地上又来了一个意外的人,而且相当让人意外,居然是建设科冯科长。
杨一的惊愕可想而知,老冯肯定来找他的,因为政。府大楼的事?难道这当口还想请他去掺和一下?如果真为这,今天绝对是个糟糕的日子!
“哟——冯科长,您老稀客稀客。”招呼的是夏瑜,只有他才有这么贱的声音,还一边找凳子请人坐。
冯科长笑哈哈的连连摆手:“这位……夏?师傅客气客气,我就来看看,随便看看,据说这道观设计很新颖。哦,对了,你师傅呢?”
“哟,冯科长?”杨一的声音……比夏瑜还贱一点……
“哈哈……杨师傅。”看见杨一从一堆木匠里出来,冯科长招呼得老热切,似乎很熟络的老朋友一般,脚下一点不慢地迎上去。
杨一心里越发不妙,毕竟没那感情啊!
“冯科长,坐,坐——”他一边走一边指夏瑜拿出的凳子,指望对方别像会情人似的向他奔来。
可冯科长是一边走一边拒绝:“不坐,不坐……杨师傅该还不是很忙?听说道观各方面设计得都挺新颖的,杨师傅一手活儿也细腻得很。我这添为建设科科长,多少忍不住好奇来见识一下稀奇。”
“瞎忙,瞎忙……”杨一把浑身的笑容全挤脸上了。“这活儿还没完成三分呢!要看个效果出来尚早,所以场地中也乱得慌,请冯科长海涵。”
“理解理解。”两人终于汇到一起,冯科长一边抱拳一边把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儿,说:“杨师傅带我领略领略?”
杨一有些无奈,心想领略你妹!呸——你妹多半也好不到哪儿!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两人在山头窜来窜去。杨一一边介绍,冯科长弥勒佛似的跟着,偶尔接两句毫无营养的话。
末了,冯科长嘴里啧啧有声:“杨师傅诶,真看不出你年轻,办出的事儿的确让人踏实。”
杨一顺嘴谦虚:“过奖过奖。”心里却挺佩服对方扯淡的本领,这么久硬是还没进入正题。
不过他是不太了解,古往今来,有扯淡扯得过体制里的人吗?人家都大半职责就是瞎扯淡。
“我可听人说了,杨师傅可是正宗有传承的大师傅出身。”
两人聊着聊着来到后山,背着手就站着面对山坳,凉风飕飕的竟然有点冷。
杨一轻轻地笑:“冯科长这话。您管了这口也不是外行人;真正需要我做的又有多少?木匠一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内里也是五花八门,谁个也不能保证样样精通?所以还是得看手下人做事对不?”
冯科长摇摇头,逐渐地竟然收敛起笑容来。左右已经不存在施工的匠人,连匠人施工的声音也显得悠长很多。
“杨师傅知道生桩吗?”
“生桩?”杨一再次被惊愕;脑子快速地回想,突然转头望向冯科长,直愣愣地,脸部表情却变幻不停,阴晴不定。
任谁也没想到,冯科长扯淡厉害,一旦入正题话语更凶猛无比,竟然直接就点出传说中的生桩,这是要搞哪样?
所谓生桩,也是鲁班祖师的产物。传说有一次,鲁班为鲁国一大夫修造府宅,大兴土木。但从动工开始,工地便不停出事,匠人多次受伤,甚至出现大量死亡,而且都相当离奇。
于是,鲁班不得不努力寻找原因和解决方法。终归祖师爷不是普通人,最后让他找到了,却是极为不人道的方法,那就是打生桩,找七对童男童女活埋地基底下;果然,从此工地回归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