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水师张着带有一丝血迹的嘴说梦菩萨就是为了让他们疲于奔命，唐风水一时没法明白。
钱素素吓得不轻，看着发呆的钱老爷，赶忙上前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这时聂水师才腾出手来，一边出来一边伸手摸摸自己嘴角的血迹。手指拿眼前看看，苦笑道：“这次总算没有因为死要面子把它强压下去，吐出来就是比逼进去舒服的多。”
敢情，上次不是因为他受伤轻，而是他为了脸面活生生把血给压下去了？难怪他恢复得慢。
唐风水脸色凝重，道：“老聂，给我说说情况。”
几天相处，几人之间的关系都好上不少。而且唐风水突然的这种亲近称呼，更多是为了让聂水师觉得，这里面没有责怪的成分，或者地位的高低和主次。
聂水师让钱冀深将一把椅子递过来，坐下后才说：“我看梦菩萨就是为了让我们疲于奔命。一个晚上，从钱兄睡熟后，他就没有停止过发动攻击。刚开始，我这点身体，应付也能自如，和他拼得个不相上下。但是，战得正酣，他莫名就退走了。”
聂水师一脸无奈：“随即，基本没让人有所休息，他突然又再次发动攻击。时退时走，到现在，天快亮了。也不知道他最后一次发什么神经，或许是有所察觉我逐渐体力不支吧！竟又突然和我摆出一副决战到底的姿势。而我被他折腾了一夜，疲惫不堪，终于没有熬过他，再次落败下来；所以合着，人家就是要我们疲于奔命。我想象着，对方恐怕也不是一个人……”
唐风水也算明白了聂水师的意思，敢情他是被对方活活给熬下来的。
钱老爷恢复了不少，虚弱地苦笑着问：“两位，我现在真没有胆子再随便睡过去了。那不是梦，是真有十几把剑逼住我的命门啊！”
是的，每一次梦菩萨攻击，必然让梦里剑在他的梦里呈现过一段时间后，守护的人才能根据他的反应发现；也就是说一晚上梦菩萨进攻多少次，他就要遭多少次的短罪。这样的梦，虽然时间比以前短，但本来就已经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的他能不害怕？而且看情况，如果梦菩萨以后也和昨晚一样，不为跟聂水师或唐风水缠斗，而是入梦被发现后就走，然后又入梦。无尽地折腾……
一个晚上虽然断断续续，不至于一次把人窒息，但长此以往，折腾都能把脆弱的钱老爷折腾死。其实梦菩萨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偶尔缠斗不休，是因为他自己想练出十八剑来而已。
唐风水说：“白天去把杨师傅或老道叫来，让他们帮忙顶几天吧。聂兄现在的状态？”
聂水师摇摇头：“不如上次严重，毕竟吐出来了。这次修养两天确实能恢复。”
唐风水转头对钱老爷道：“钱兄，虽然我们暂时奈何不了梦菩萨，但是现在你身体相对有了些抵抗力，他也肯定不能轻易再奈何得了你。所以你千万不能恐惧入睡；即使再噩的梦，我们能做到阻断他；但如果你把身体再次拖垮，抵抗能力就会下降。而且，如果你心理没有一颗求活的心，那么我们怎么努力都丝毫没有作用。”
人都有活命之心，钱老爷的心理已经算强大的了。可恐惧怎么办？他可以咬紧牙关为了活，但入梦后的恐惧，若不是实在困得难受，他还能轻易睡着吗？
随后，事件会进入一个死循环。
当天亮后，钱媚儿亲自找上杨一，让他晚上陪唐风水一起守一夜；并通知了老道，希望他明天晚上和聂水师一起守一夜。
似乎，真变成了两两分组。但是谁都知道不可能，只是为了让聂水师重新恢复，彻底恢复而已。
可结果，让人极其无奈的结果是，钱老爷根本就抗拒进入睡眠模式，即使理智告诉他必须入睡，他很努力地想睡过去。但是无论眼睛合上多久，那份潜意识的恐惧，杨一感觉他除了人比自己虚弱之外，别的地方都比自己精神。
反倒是他自己，因为没有准备弄得哈欠连天响。
熬了一夜，唐风水的眉头都皱成一团。弄来弄去，从终点又回到起点。钱老爷的状况，恐怕又要等到他熬不过去的时候，才能再次自动睡着。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再加上强撑着直到无可奈何下才进入的无规律睡眠，还有一进入睡眠后就有可能出现的梦里剑折腾，钱老爷的身体能受得了多久？
恐怕就纯粹依靠自己几人每天守着续命，而且还得在他心智不涣散的情况下，还必须得不要再出现如聂水师那样的失败的情况下。随着身体的逐渐下滑，失败一次都有可能要他的命。随着身体的不断下滑，不被梦里剑在梦里杀死，也会被活生生拖死……
唐风水的推理，他觉得长此以往，这基本就是钱老爷最终的结局，最根子上还是破解不了梦里剑的原因。他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吧！
此时的他，都不想再做过多的坚持。毕竟不论是聂水师、杨一、老道，还有他自己；四个人，不可能同时留下来齐心协力地长时间去做一件事情，去仔细研究怎么对付梦菩萨。
有时每个人话都可以说得很好听，但永远没有办法有这样的凝聚力。说不好听点钱老爷是几个人的什么人？何至于冒着危险，推掉所有事情只为让他能活命？是有足够的利益把人凝聚在一起？
钱家拿不出这样的筹码；即便能拿出，四个人没有一个可能去开这个口，对钱家人说你们拿出足够利益把我们全留下吧，一心一意对付梦菩萨。
钱媚儿送杨一下山，一脸忧心忡忡。
“这样下去，老头子不死也会被折腾死。”
杨一在旁边，其实并不是很困。首先，虽然算熬了一夜，但是对于年轻人还能挺得住，大清早的反而没有几分睡意了。其次，昨晚唐风水有所准备，所以比他好太多。有段时间唐风水看他哈欠连天，就叫他在椅子上靠一会儿，有情况他会开口叫醒。
而本来闭着眼睛的钱老爷，也突然睁开眼睛让他眯一会吧！他当时还挺无语，索性就往椅子上一靠。结果这一靠时间还不算短，就是有点冷不好让人家加一床被子。
“他首先必须得去掉对梦里剑的恐惧，其次，还要对唐老和聂老绝对地放心；重新让睡眠恢复规律，将身体养得更好，对生命充满渴求。”
“说得简单，你试试每一次只要睡着，就有无数把剑抵住你的每一个要害，只要一动就会被刺死，可能不恐惧？他不但梦外恐惧不敢再睡，梦里受干扰同样也恐惧，即使睡着睡眠质量都不会好。”
杨一没再接话……
“而且……聂水师被伤过两次，让人还能有多放心？”钱媚儿忧心忡忡地补充。
看杨一还是不说话，钱媚儿偏头问：“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声音竟带一点祈求。
杨一没法再保持沉默，而是反问：“这么久你们就没有查查有可能是谁想杀他？”
钱媚儿沉默一下，才道：“一直在查，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杨一挺失望，偌大一个钱家，竟然好几天下来一点头绪都没弄到。
“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不乐意，就当没有听到。有时候，最不可能的人，也许就是最有可能的人。日防夜防……”
说着，杨一突然后悔了。他觉得，不应该说……时间太早了。他觉得如果钱家这条大船现在瓦解，他连一颗洋钉都捞不着。
“什么意思你？”钱媚儿反应得很快。
杨一道：“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找出梦菩萨，一个就是破解掉梦里剑，没有第三个方法。”
“我问的是你后面的话，日防夜防。”
杨一深深看着钱媚儿：“你不傻，我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你知道我喜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刻意带点恶意去看问题，所以我不妨给你提提一些你们有可能忽视掉的死角。比如说，本来关系很好的，不妨碍因为某些原因，比如利益，想杀他。一切都有可能。”
当一个铁了心要把话圆回去的骗子，遇上一个还算不笨的女人。结果女人还是微微带一点疑惑没有再问，不知道是被骗子蒙混过关还是别的原因。
杨一走了，钱媚儿再次回到钱家堡。这个时间段，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过多地亲密接触了，也算一份孝出本心。
老道中午过后不久就来了，他都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急转而下，真是变化悱恻啊！谁能想到离开后看一个个信心满满，区区一个梦菩萨不在话下的样子，结果不过一天功夫，就再次变得眉头紧锁无可奈何。
他心里也挺无奈，怕真像杨一推测的。如果太过于频繁来钱家堡，会不会遭人黑枪？毕竟他同样没有能避过子弹的功能。
听完唐风水的叙述，他默默无语。能做的，也就是冒险站好这几天都岗。人杨一比他还忙；他决定多站两天，看在老聂和唐风水素来的交情份上。
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