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四盏灯
半阵胭脂2018-04-15 02:123,165

  见一切准备就绪,唐老道:“道兄和小杨师傅,可在我俩施法之间,见机行事。林子,你站旁边看着,不要乱动。”

  胖子退得远远的,站墙根下,一脸无奈。心说我也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唐老转过身去,看着钱老爷再次睡着了。他将钱老爷的身体放正,靠枕去掉,让其平躺。听着钱老爷逐渐响起的鼾声,道:“老哥,好生睡一觉吧!”

  这一觉,也许是从此不醒,也许能醒过来,就看梦做得好不好。

  他站起来让开,让聂水师站在床头。他们,现在只能等……

  在关县的某一个地方,一间封闭的密室里。一个正在双手啃着一只烧鸡的大和尚,突然感觉腰间的腰鼓轻鸣一声,他抬头看见面前桌上的一个小人,快速地放下手里烧鸡,双手合十,慈悲而肃穆地报一声佛号:“啊弥陀佛。”

  他面前的桌上,是一个用稻草扎的小人儿,小人儿外面套一件血红的外衣,外衣上写满各种文字和花字符案。

  小人的四周,挂有十多支细小的桃木剑。用红绳系剑柄,绳头掉在摆放桌面上一个高高的支架上,支架正好支在小人儿的头顶。

  小人儿前面,点一盏灯;这是小人儿的命灯。如果什么时候,他的法,能将命灯灭掉;那所属小人儿的本体,也就断气了,那他这一次来关县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以回去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外面千好万好,始终不如家里好。别的不说,秘制的茶都快吃完了,这里的茶,味儿不够鲜嫩。

  打完佛号,他看着垂掉在小人四周,剑尖朝下的十多支小剑,缓缓合上眼睛,嘴里不住地吐出经文,如同给死难者超度。他的右手,轻轻地叩击皮鼓,时轻时重。

  而桌上悬挂的小剑,开始不断地颤抖,剑尖不断地抖。慢慢地,剑尖不断地抬起,不断抬头,犹如有人控制剑柄一般。

  十多支小剑一起抬头,慢慢地,剑身抬起和桌面平行,而每一把剑剑尖都抵住小人的各个要害位置,仅隔毫厘之差就触及小人。

  十五支小剑,头上左右太阳穴一边一把,耳侧一边一把,头顶一把人中眉心各一把……一直往下……

  十五支小剑凌空震动一下,终于平稳,稳定地选在小人四周,一动不动。大和尚的手,敲击的鼓点韵律又开始改变,变得舒缓。

  聂水师看着熟睡的钱老爷额头开始渐渐发虚汗,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他面色凝重,小声道:“开始了。”

  唐老点头,低头将四盏斗灯用依次用香烛点燃,把圆伞华盖放下,将整个灯罩在伞下。灯光在伞内忽明忽暗,透过伞叶发出幽暗的黄光。

  他将四盏灯分别按桌角和罗盘的直线方向挪动,移动到每一边靠墙放下,才缓缓回身。

  从桌上拿起三支香弯腰在桌角的香烛上引燃,起身三拜。闭上眼睛,一边起咒,左手持一只小铜铃轻轻摇晃,铜铃声声声脆响。右手抬起,三支香在罗盘上方旋转。本来不动的罗盘,忽然开始毫无规律地乱转。

  与此同时,聂水师快速将一张素面黄纸贴钱老爷的额头和眉心之间。钱老爷的额头被汗水打湿,瞬间将薄薄的黄纸酥软。钱老爷整个身体竟然在僵硬之中不住地轻微颤抖,神色极其煎熬。

  聂水师右手指头快速地酥起碗里的鸽子血水,断断续续,却极其神速,在黄纸上落符。很快一副花字落上被汗水打湿的黄纸上,然而血水花字却不因黄纸湿透而扩散,依旧保持原样。

  平时画符,都一笔勾成;偏这次聂水师反其道而行之。当花字落成时,聂水师明显感觉道钱老爷的整个身体一软。他脸上微微露出点喜色,心到成了。不过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符纸上的花字,在渐渐地变得暗淡,似被什么莫名的东西抽走里面的色素一般。

  他再次快速抬起右手,酥血水往原来的花字上覆盖。位置要不多不少,不减不增。不多时,反而他额头开始见汗。

  罗盘正反不一,不停旋转。唐老手中的铜铃时快时慢,香烛时退时进,脚上的步伐,也在不断变幻。

  忽然,罗盘呼啦啦旋转,停在正西;只见正西面桌角相对出去的那一盏斗灯灯光一暗,瞬间熄灭,甚至让人看不出原因。而罗盘竟然又再次开始旋转起来,越来越快,甚至发出沙沙的声响。

  忽然,钱老爷本来酥软沉睡下去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脖子以下,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就好像随时能跳起来一般。

  聂水师怕其牵引住头部将一切功亏一篑,根本来不及让人帮忙,双手没空竟然抬起膝盖想往上压。杨一一直关注着钱老爷的情况,快速挡住聂水师的膝盖,右手轻轻往钱老爷胸膛一压。随即做不得多犹豫,迅速拉掉他身上的被子,将其衣服解开,敞开胸膛。他抬手将右手中指送人嘴中,狠狠一咬,鲜血滴答滴答而下。

  手指落钱老爷排骨一般的胸膛,嘴里默念着口咒,迅速在上面起一串大大的花字符号;为了供血量足够,杨一这一下咬得着实不轻;画完一串花字后,手竟然依旧在滴答滴答滴血;钱老爷的胸膛上,继续杨一一笔动作很快,血迹时多时少,但依旧被染得鲜血淋漓。

  但效果是好的,钱老爷的身体停止了跳动。不过,那副花字却好像被画在能吸水的海绵体表一样,血迹迅速被蒸干,而且,颜色也慢慢在变淡,如同所有的血水都在慢慢渗进皮肉里一样。

  但其实杨一动的一瞬间,老道也动了。原地翻身过去,将桌上的一大把香合抱手中;抽出三支在桌角的香烛上点燃。脚踏七星罡步,手将三支燃烧的香混入众多香中,口中大吼一声,手指顺着三点明香一抹,只见他所抱的一大把香全部都被瞬间引燃,明晃晃地冒着青烟。

  “乾坤一气,育我者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善观太和,洞察出入……”

  老道在桌子前方起舞,脚下步伐变幻万千,口中口诀不断吐出,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二仪在户,循环赫奕,处暗愈光,交曲使直,纲纪吾身,晨昏怛愓,回度灵田,精华罗毕,顷刻敷威,群魔自息,皎皎无穷,用之不竭……”

  手上却半点不慢;在步伐错乱踏出和翻身起落之间,手里的香分三支一束三支一束地纷纷落地。

  “无强无昧,无妄无溺,以大光明,圆通莫测,能斩飞神,能绝六疫,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以金为章,金焚不洩,长诵五章,逍遥太极……”

  落地的香,竟硬生生全插进坚硬的地面,一束一束地,很有规律;当他口诀结束,人单腿跪地正前方,前面的香组合成的赫然是一个大大的‘魄’。而他手里,所剩的燃烧香烛已经无几。

  杨一亲眼看他一个‘魄’字落成,再看钱老爷胸膛的花字,已经是若隐若现所剩无几,只剩淡淡的一点混迹。但老道的‘魄’字落定,那本来快速褪色的血迹,竟然瞬间停止。

  “先天七十二断魂香阵?”杨一不得不佩服老道,其实内里很有料啊,特别是干系到鬼魂神魄等等。平时为人却出奇的低调。

  老道从地上起来,把所剩无几的香插入桌角的香烛堆里,有些喘息,气息不匀;额头细汗频出……

  此时聂水师却着实吃力,对于所说的香阵充耳不闻。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唯有酥血水的手挺平稳,不住地往黄纸上添补,头上大汗淋漓。

  钱老爷又回到平和,睡得前所未有地香甜;额头上的汗水逐渐干透。而那张本来湿润的符纸,也跟着干透。甚至……有些焦燥起来,四个角高高地翘起……

  关县的一处密室里,盘坐的大和尚一直在不停地做着斗争。从刚开始,聂水师的花字落上符纸开始,在毫无意料之下,十五支剑齐齐落下,不住地随着红绳摇摆。

  大和尚仅仅是眼睛微微一睁,慈眉的一丝意味深长笑意挂上面容;然后又缓缓将眼皮合上,不疾不徐。手在皮鼓上叩击的韵律越大越大,越来越不着痕迹。

  十五支小剑,在空中开始再次抬头,不停地抖。但是,一直不能彻底将剑身抬平,好似总有一个阻力让它们剑尖无法上升;不住挣扎,却似乎已经达到临界点一般。

  大和尚的脸上开始逐渐冒汗,以至于向来慈祥的面容开始变化。从秋水无波渐渐有些难看、直至扭曲……他的左手伸向皮鼓的另一面,手指试探性地重叩一下,皮鼓发出一声空灵的脆响,随即不再犹豫,快速地重重叩击。

  然而,突然一击落下,鼓声却变得干涩无比;一瞬间,他神色无由来地几分痛楚,手指不自觉中一停,微微活络一下,再次叩击上去……一急一缓,可依旧无法恢复他先前击响的空灵声……

继续阅读:第一百五十一章 斗灯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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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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