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霸天一身豪气诉说着他的牛逼……
“关县平静这么多年，他娘的一个个地主老财胆子都大了。老子在这县城里弄一个丽春苑，你看看他娘的一个个毛才长齐的公子少爷如一群傻帽似的趋之若鹜，自诩风流风雅全他娘身边拉上四五个六七个插短撸的就敢来县城里宿一宿，他娘的是在挑战咱躲藏山里的老弟兄心跳呢？如果不是老子尽量压着一下，一个个早他娘被人捉完来开仓放粮了。”
这话说得钱冀深脸青一阵红一阵，和直接打他脸差不多。他现在也基本如此，出门带不了多少人。关县绑票虽然有，但自从刘霸天入住县城后，确实少了很多；有时候愤怒了砸砸窑干一票就跑，还不至于非用绑票，尽量把事情控制在能解决的范围内。
说白了主子的命都值钱，潜规则你可以凭能力来我地儿抢，跟我下面人较量过了活该我被抢。但绑票也不是说就此杜绝，可即使揭不开锅了非得绑票，都挺守信用，至少说能活着回去不会像过去一般肆意撕票。这些不成文的秩序，可以说都是刘霸天多年来促成的。
毕竟大家都要生活。你有枪落草为了吃饭，地主也是为了吃饭。大家都不要把矛盾激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对双方都有好处。
“钱大少，你不妨想想。如果老子再突然开开金口，让他们寻摸一个合适的一两天时间段，同时把这些小兔崽子全给抓起来不问钱不问粮地就缩回山里会怎样？”
钱冀深心想，一时动作大了，恐怕县保安队、保安司令部、民兵大队都得动起来，怎么着都要追究一下才成。不过多半也不好追到，只能将关县的气氛瞬间拖入紧张状态。
“钱科长，我也难啊！你想想，如果这么一搞，我老刘得损失多少？”刘霸天扳着指头算计：“丽春苑会一下变得冷清很多，烟土也肯定不如以前……赌场一样，谁都不敢大晚上乱跑了，偏偏老子的一个个生意还非得是到晚上才能开张的。”
刘霸天那表情，痛苦得好像在拿刀割他肉一般。
“这……”钱冀深想象着：“动静未免太大了一些？”
“是挺大的。”刘霸天思索着：“这么多地主老财，太大的咱们一时别去惹，太拉仇恨了。放几条大鱼，专找小鱼下手，也轻松不少。”
钱冀深忍不住：“那后续？”
“后续还不简单，让他们暂时别出来，一个个扣上人有多远缩多远。管他们地主老财什么时候想搞个投票，这时候再站出来，一个一个通知，不投你全他娘的撕票，看他们会为了一张破纸的不要儿子或孙子？”
这他娘的纯粹霸王硬上弓的土匪做派，钱冀深心里老没底。可别反被这土匪玩崩了？那可得不偿失……
“到头来，我这议长上去了，岂不是下面的人都以为我串通土匪威胁他们？我坐得稳？”
刘霸天像看傻逼一样看着钱冀深：“钱大爷，你当做什么事儿会没有一点代价呢？”
“我……”钱冀深似乎开始逐渐忘记最初的坚持。
刘霸天继续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你仔细想想，不这么做，你有机会当上议长？是你姓丁的姐夫能想着还有你这么个落魄兄弟非得把你拉上去？还是钱老忽然翻身爬起来再次想法把你重新推上去？
醒醒吧兄弟，老刘我如果有机会跟你抢一遭，老刘拼命也得往上坐一坐。大男人活一辈子为什么？不外呼金钱地位名望和女人，如果落你这地位本该属于你的都捞不着拱手让人……”
钱冀深可以想象出更多的结果，恐怕往后地主老财内部也基本七零八落了。可是他不愿意往下想，很不愿意。看着刘霸天鄙视的眼光，他一切只想往好处想。
人总是有侥幸心理，觉得事情怎么可能一定就会变得最泥烂呢？也许，说不得他姐夫都得为他收拾下烂摊子。毕竟失望归失望，亲属关系在那里；钱丁两家，和一家有多大区别？
他觉着，即使自己上去只当个傀儡，什么事儿都让自己姐夫做定夺。自己做一个任期？做完后让给姐夫？
钱冀深内心似乎在用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
“那你想要什么？”老半天钱冀深才失魂儿似的回心问。
刘霸天继续提着捏着道：“你想想，我老刘损失这么多，还白送一个美人儿，真心舍不得。”
他嘴里啧啧有声，还配合地伸出满是白舌苔的大舌头舔舔嘴唇，看得钱冀深心里直抽抽。想象着这舌头舔在楚楚姑娘那细嫩的小脸儿上……他屁股瞬间怎么都坐不住……
亵渎！亵渎——
“不是说你以前的那老丈人，姓熊的这次在反对你的事上面跳得最欢？过头我想把他熊家连根拔了，那地儿以后归我。你给我一些配合和默许就成，地儿老子自己去打。”
这不是废话吗？你不自己去打，别说钱冀深当上议长，就是他把关县的势力包圆了他也不敢去搭把手啊！最多你快速抢占成功了，看木已成舟帮你压制一下局势，使得大家敢怒不敢言让事儿慢慢淡化下去……
钱冀深却面露难色，道：“能不够换一个地儿？毕竟……”
第一个婆娘的死，他其实内心里觉得挺对不起熊家。所以听刘霸天那意思，是要将熊家连根拔起。这对于熊家实在太残忍了，他没法忍心。
刘霸天挥挥手：“那都是过后的事儿，现在说什么都早。总之到时候我要这么块地儿。你们能当地主，合着老子土匪出身就一辈子只能当流寇？”
钱冀深有点突然明悟的意思。敢情刘霸天就是为了想要一块地盘，想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好多地方豁然开朗，拔雾现云了。这是一份成就，分外让人感觉舒爽。
他觉着，既然是互相用着，事儿也就不能轻易随了刘霸天的意。于是他故作一番犹豫为难，左右举旗，才说：“要不，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刘霸天大度地挥手，笑道：“这事儿不急，你可以先回去慢慢考虑清楚。你知道我老刘的性子，想要的东西，说不得那一天一拍脑袋，直接就上门抢了来。
你说我姓刘的在关县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到头总得给几个兔崽儿留一份产业？难道每人给他们留一个窑子姑娘坊？那他娘的老子还不如每人给他一把撸子，带他一个个跟老子上路，免得活着丢人现眼。”
钱冀深一听这意思，觉着以刘霸天的一身匪气，还真有可能直接就干了。要是他真这么干了，不管能不能成，那还干自己什么事儿？
他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咬得太过头了？但想想，他还是咬咬牙，这事儿不能这么急着就应下来，怎么都得有自己作为大家子弟的矜持才行。
“我还是得好好想想，刘大队长。”说完他站起来；今晚，和楚楚姑娘调情的事儿，怎么都得压下去了。殊为可惜，但男人，不能一门心思儿女长情，他告诉自己。
“我先回去了，刘大队长。”
钱冀深晚上出门，都只带两个人。毕竟就在县城范围内，逐渐地也就习惯了；又不是深入到各个乡堡，那些地儿随时出现个什么意外还真有可能。
可是想起刘霸天的话，他心里莫名地发紧。这些年，地主士绅们随着习惯，的确比过去松懈了好多。回想起当年，那个刘霸天还没有进城的年代。地主们想出个们儿，谁不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别的没事儿的人基本在自家堡里缩着，难得出来一次。
他觉得下次再出来，即使在县城里，特别是晚上呆外面，还是多带几个人在身边，免得遇上一个突然抽风的……
“爷，就这么让他走了？”彭清忍不住问。
“废话，还留他下来吃宵夜啊？”刘霸天骂道。
不是，彭清是觉着，就这么放钱冀深走了多冒风险？对方可知道自己等人的很多打算。早不说好了谈不成说不得就把这厮和带的两个人一起做了扔关河里？反正事儿也不怕糜烂了。刘霸天现在是让自己的人回到高度警戒状态，随时也能跟着动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让钱冀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尽量做得不着痕迹一点；似乎想来想去在关县至少现在来看，他刘霸天没有至于非杀钱冀深的必要？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还真有可能瞒天过海。
而且如今他又不在乎地主老财们搞分裂什么的，时局是越分裂对他越有好处。如果时机合适了，给他娘的看中的地儿一个闪电袭击。
过去是考虑着不能破坏平衡，现在是想法子的让平衡打破。刘霸天突然想起最早杨一就说干掉钱冀深的事儿，他内心一个不平稳，不会那小子早就想过自己有可能真走这不棋吧？
刘霸天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对彭清道：“你老小子等着，不出一两天他自己得给老子找上门来。这他娘的个事儿，钱老头多老奸巨猾的一个人物，怎么就偏生养了一个这么蠢货般的儿子？老子那几个儿子你给老子看好点，他娘的调皮捣蛋都无所谓，关键得给老子长个好脑子出来；别他娘的活了大半辈子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