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和尹志强再次从区里回来，收获同样不错。将过往一起清点，合计有一百零点了。可是，两人带回来的消息也同样让人难以接受。听杜老大意思，这水位也就再能行船十天半个月，就只能来年看什么时候能涨水了。
今年的水位下得比往年早，也许来年会早一点涨水，但也是说不一定的事，必须得等初夏的一场大雨。
春天，边南地区的春天，有点淅淅沥沥的小雨搞不了任何事情。
真是让人内心充满深深的头疼和恼火的事。这他什么事儿？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还不错，唯有这枪。按照夏瑜俩的意思，走勤一点还能跑两趟，不过也不知道究竟能拿回来多少。
那船跑不了之后，难道还走陆路？本来就嫌来得太慢了，走陆路，不但路程费劲，而且中间还要经历两三个县城。这些路卡，谁知道有没有地方突发神经地出点纰漏？哪有走水路一溜烟就下来那么让人放心？
人他娘的难啊！杨一仔细琢磨了一下，即使继续让两人走陆路把今年走到头，到过年绝对不超过一百八十把……
真心，差得太远……别到最后一切比心里预想地还好，万事俱备，只差枪支，那才是一个最让人无语的状态……
“师傅，关县咱们不轻举妄动，要不，咱俩往后不停歇地在别的县收收？比如走小路进凤泽？”夏瑜跟着出主意，意思将今年剩下的时间都和短撸耗上了。
“其实哨卡并没有多难过，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紧急情况。”他又补充。
杨一心里想着，那得看什么情况。前几天抓什么匪连关县都警戒了好几天，幸亏抓住了，否则还不知道警戒到什么时候。有的东西马马虎虎就过了，有的东西这些孙子把卡一设，连只苍蝇飞出去都困难。
“宁愿不出事儿，能做到吗？”他抬头问尹志强。
尹志强闷闷后说：“小心点行事。河道不过被我们趟熟了容易些而已，走陆路跑别的县，普通县毕竟也不能如区里那么大那么复杂，肯定还得谨慎一些。不过，足够小心所有隐患总是能避过去的。只是运气不好随时有可能滞留几天的可能，或者空手而归。”
杨一道：“还是以区里为主，先把这两趟跑了，过后陆路实在太远，没必要去冒这种谁都说不准的风险。然后才是别的县，不过一定以安全为第一要务，能弄到就弄到，不能弄到，咱们别强求。”
强求不来的，杨一怕动静闹大了反而把自己给暴露了。他就是一木匠，一个低贱的匠人。没有土地啥都没有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的人物，这样不管是谁，还不至于把他惦记在心里。
即使如钱老爷这种知道他有野心的人，都打心眼里不当他一回事。说白了，这年头有枪才是草头王；一张嘴一颗欲。求不满的心，算个球。
在道观里，杨一再次见到钱媚儿，当然，还有邓矮子。始终，生活还要继续，什么事都要再次进入正轨。
道观的施工眼看着就要接近尾声，外面已经开始围围墙了，内部就是一些细节还要修补，一些小亭子假山的加工等等，匠人不多，活儿也细腻。
不过杨一手里真心不缺活，跑远了的活他压根不会想接。他现在都后悔接下孟老爷的粮仓。实在太远了，当时压根不会想到关县的局势说变就变，以至于让人丝毫没准备。
如今若是关县出现一个什么紧急情况，那几十个人根本就丝毫用不上，远水解不了近渴。还好只是工程前期，上的人并不多。
也还好关县真心活不少，不论更新换代的还是新建的，主要是人开始接受这种包工的模式。这种模式肯定也给很多本土生存的匠人带来生存上的冲击，不过通常来说，实在没有法子选择继续用手艺养活自己的，多半被逼得改行当佃户，甚至很多的本地匠人本来就是出来兼职，该种的田年年种着走。
杨一陪着钱媚儿邓矮子一起转了整个山头。
邓矮子是什么人？杨一感觉这厮今天就是刻意围在这儿给人添堵的。
“媚儿小姐，也许这儿做一些更改，你看看，假如这样，给人的既视感觉是不是会好上很多？”问题矮子这厮还话题不断，让人插不上话来。你仔细寻摸着，都感觉他说的没错儿，人是在认真做事呢，挑不到错处！
“杨师傅，细节真得注意，你看看这里的护养，很明显不怎么够就已经上了漆，这样往后在爆晒下，很容易表皮变色，使得整体色调不协调。”
杨一明白，人家说的又是大实话。虽然就角落里不大一块斑点印记，暂时不仔细都发现不了，可能有点显得吹毛求疵；但，其实本身杨一就对匠人们要求过，细节，一定注意细节。很显然的失职……
钱媚儿神色不怎么好，她要的不是非得把道观弄得和家一样富丽堂皇，样式出来就成了。何况现在，她更不可能再计较着，莫非真以后要住一辈子？
杨一看着李师傅叫他，就过去了，还回身对两人说：“你们俩再看看，看看哪还有什么问题彼特先生你记下来一会交给我，我让人做整改。”
嗯，他觉得让钱媚儿去面对吧，至于他自己，躲一躲就好。本心里，邓矮子不是坏人，也没多大的坏心眼，真不忍心给这可怜的单纯孩子下点绊子伤害他。别把心机污浊掉全世界……
果然，不多久，邓矮子恹恹地下山了，回头还瞪了杨一一眼，杨一回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钱媚儿再次找到杨一。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这么记恨着我？”杨一问。
钱媚儿笑道：“他能记恨谁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种人不死不休的性格？好了，反正我能应付得了他。就是一个脸皮厚点，行事大胆一点又执着的人而已。”
两人说着一边走着……
“这几天我都没时间去堡里，新县大楼有点忙，最近新上不久的两个活儿还没怎么上正轨，所以得多看顾着点。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反正我就看着死也死不了，活也活得不舒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不过我看你大哥最近不怎么对，好像听说在丽春苑好上一个相好的。”
钱媚儿嘴角一翘：“他就一扶不起的阿斗，说他干嘛？我说也只有姐夫愿意这么为他犯累。”
“我一直挺不明白，为什么似乎你对你姐夫，这么没有防备心呢？毕竟钱丁两家，始终是两家。”杨一是真心不明白了。要说丁副议长口碑好，会做人来事儿也就罢了；可钱媚儿这种人应该不算花痴到都不带脑子吧？怎么就铁了心去相信？
钱媚儿笑道：“怎么？一提到我姐夫心里就发酸？搞得总感觉你对他有偏见似的。你放宽了心吧，我这姐夫早生得一千多年回到两晋时期，准是一竹林八贤。他那性子其实挺懒散，对什么功名的也没多热衷，得过且过的可他代表的是丁家堡，所以有些位置他就非得占着而已。
我们对他放心，是他本质上的洒脱。你想想，他跟我姐就一个芊芊丫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不催促他纳房小的？连我姐都跟他提过，不过他也仅仅只是一笑而过。按他的说法，丁家那么多开枝散叶的人不差他一个，就让他活得本心一点吧！
你说，他这样的人，你防备他这么多做什么？难道还指望他争点什么来传递给将来的女婿？”
杨一心想，过去还有太监想当皇帝，可没好说也没想说。一个死后都难以香火传递的人，你再去说人家什么，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你这人刻薄了，这是人性的本质。
“那他们那推来推去又争来争去的谁争赢了？”
“什么推来推去又争来争去？难听死了。”钱媚儿白他一眼：“你说他们选举的事儿吧？”
“嗯……”杨一点头：“我挺好奇的，一个关县堂堂的议长之位，好像就你们两家的玩具一样，不高兴的还不爱玩把它给扔出去。”
钱媚儿在杨一的腰上拧了一下，总感觉他今天说话特难听：“没法确定，总之姐夫为老大努力过了。结果如何，只有等开春投票选举后才知道。今年到年尾了，事儿也忙，就让姐夫暂代着顶过去。这选举什么的老头子因病不能理事，肯定还得给上面招呼一声不是？总之结果他俩谁得票多谁上就成。”
敢情还有一路程序要走。开春、年前……就这么段时间段啊！一切都在这些时间里发酵而滋生。
“喂，一见没人你身体就发骚呢？”
两人穿进几间屋子一看没人，钱媚儿就没骨头似的软了……
钱媚儿媚眼如丝地看着他：“现在老头子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什么梦菩萨我们也努力在找。不算不孝吧？”
可找到了吗？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