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着才情,而又善解人意的姑娘。楚楚可怜的柔弱,彼此脆弱的心灵似乎找到了共通。
楚楚。钱冀深觉得,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他内心可以引起共鸣的姑娘;一个能走进他内心,他似乎也能走进对方内心的女孩。心与心的交融,这是钱冀深从来的最渴求。这样的女孩,他有着强烈的保护欲,也有着强烈的倾诉心。
他觉得,人生难求一知己,何况还是一个红颜?过去他也不是没有找过清倌人,但还是首次,让他如此悸动;只因对方叫楚楚也的确楚楚动人。
如果……如果不是老子还在病床上躺着,如果不是现在时期并不合适,钱冀深很有为楚楚姑娘赎身的冲动。然后带回家,永远相伴左右。就好像,找到他人生的一张重要拼图,他的人生将逐渐走向圆满……
牌桌子上应该是最容易拉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地方,就好像酒桌上。虽然两者性质不那么相同,酒桌上多是拉到一些放地图炮的勇士,牌桌子上或者拉到的就是一些为了能彼此掏掏对方钱包的伙伴,彼此是如此志趣相投地走到了一起。
杨一和彭师爷的‘友谊’,非常地干净。彭师爷觉着,和杨一跟软骨头打牌,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态,把刚开始那个中年人给踢了,换上同样在刘大队长手下讨生活的,比他地位还低的文人。
他觉着,只要进入打牌的小房间,他就地地道道地成了这里面的爷。所有白天所受的委屈什么的,在牌桌子上滚过两三圈,心神就彻底分裂了,所以这也是他爱好麻将的原因。
杨一不可能陪着他天天朝他放水。从一天一天的锻炼中,这东西想熟能生巧真心容易,人的精力很容易集中到上面。于是连续输了几天,随着看彭师爷对他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至少互相交流不至于再让他战战兢兢去面对。于是,他开始输得越来越少,偶尔甚至还能小赢那么一次。
但总体来说,彭师爷对这个牌友相当满意。过去是十打九输,一年到头都全为别人挣钱了。现在总算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十次总能赢六七次吧!竟然稍有盈余。
“幺鸡。”杨一顺手拍出一张幺鸡在桌面上。
牌块接近尾声,所以大家都打得非常小心,抓拍的下家刻意停顿一下,才打算伸手。
“哈哈——慢。”看前面两家都没人和牌,彭师爷乐滋滋的将杨一甩出的幺鸡捡过去,把拍推到。
“可不敢贪自摸了。老宋那儿有一个幺鸡,肯定是一二三的吃缝子,咬死了。格外一对七饼,软骨头舍命地退着万字,还真当没人知道你在做饼子清啊?哈哈,对对和带勾,点炮四番,给钱给钱。”
杨一一阵疑惑,眼睛使劲儿往桌上寻找。
“诶?我说,不先前我看有人出了一个幺鸡的吗?”
老宋苦笑道:“小杨师傅,你打牌能不能长点儿心眼?刚才不是我不小心把一个幺鸡给弄翻了吗?看看现在牌面都现完了,你是指望着我这没有一对幺鸡非点彭爷炮呢?害得我俩也跟着开一半的钱。”
杨一看着软骨头一瞪:“我说你小子死心眼儿啊?使劲地扣一大把饼子,就我和你要饼子。看看现在我手里都被弄出五对牌了,全被你扣些散张对子在手里,你是压根不想让我听牌呢?”
软骨头那个委屈:“越到后面越不敢放出来啊,谁知道会不会放你七对儿?再说我还指望着你放给我碰牌呢!”
彭师爷乐滋滋地吼:“别闹别闹,都把钱先给上。”
杨一苦着脸,一边给钱一边道:“彭爷,您可手下留情,看看今晚咱们三个人都要被您给洗劫了,回去婆娘都不准上炕。”
“你少啰嗦。”彭师爷笑骂道:“爷我今儿难得手气爆棚一次,你是打算抽我墙砖呢?昨晚你赢我的怎么算?还不能让我今晚找回来?”
“您老知道千年打柴一灶烧吗?就是说我现在这种。前晚赢几十个铜子,昨晚也是。今晚把老本都被你抠去了。”软骨头一边洗牌一边接话。
“师爷我赢得堂堂正正,不服气你们可以赢回去。”彭师爷傲娇得要死,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知道今天我为啥这么高兴不?牌场得意,今儿刘爷也给了赏钱。师爷我到不在乎刘爷的赏钱多少,主要是那份态度,知道不?证明刘爷对我近段时间的工作足够满意,也证明刘爷心里舒坦,听说刘爷的丽春苑现在一到晚上火红得不要不要的。”
杨一指指软骨头:“他就经常去照顾人家一个姑娘,我们那儿不少匠人有几个子儿都努力凑到一起,想法子地能去一遭,就为了那格调,说到那儿才有做爷的感觉。”
彭师爷一脸不屑:“就你们匠人做个什么爷?知道不?现在丽春苑最大的爷是人家钱大爷,人天天晚上准点到,指定了楚楚姑娘只为了聊天听曲儿解闷儿;说还一起谈谈什么新欣文化,那才叫一个风雅。”
杨一一脸的惊愕,道:“钱……老爷不是病重了吗?他还敢朝丽春苑跑?”
彭师爷看着杨一诡秘地笑,笑得老粲人,打趣道:“忘了我们杨师傅还是人钱家的乘龙快婿。”
不过却一点没把这钱家的乘龙快婿放在眼里。
杨一颇为尴尬,一边拿牌一边小心解释:“不过为他们家建一栋道观有些接触而已,何况我也是有婆娘的人,他家的姑娘,我这也消受不起。”
“哈哈——”可把彭清和老宋都乐得:“你消受得起了我们也不敢跟你在这儿打牌不是?到底是人还是鬼?再不你也不能为自己婆娘建道观吧?是她一个人住进去还是你一道陪她住进去?”
“扯远了啊扯远了啊。”看着乐不可支的众人,包括软骨头都憋着笑,杨一依旧尴尬得不要不要的,努力转移着话题:“我就觉着钱大爷这心也捏大。不说钱老爷这病床上躺着还逛院子传出去不好,就现在这节骨眼上,自身难保的……”
看杨一说半句话,好像失口的样子把后半截吞了,反而引起彭清的追问:“咋说法?自身难保的?”
“看我这嘴。”杨一使劲砸自己俩嘴巴,压低声音:“您两位可不能让这话儿传到钱家人嘴里,特别不能让人知道是我说的,否则我可比不了您二位,兴许在关县就没法呆下去了。”
彭清呸他一口:“多细密的事儿?我还指望着以后继续让你陪我们打牌呢?说道说道,干打牌没点闲扯没个意思。”
杨一看看门口紧闭的门,才回头,依旧将声音压得很低:“我不因为道观的事经常出没道观吗?最近听着个事儿,听说因为钱老爷以后恐怕很难起得来,所以他们那儿在组织着个什么议长选举。”
“嗨,多大个事儿?”老宋首先表示了失望,有些愤恨,不屑道:“这算多大个事儿?选来选去还不是一帮地主老财聚集一起决定了?干我们这些人个屁事?”
彭清却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于是看一眼老宋,对杨一道:“你继续说着。”
杨一看一眼老宋,直摇头:“您就不如人彭爷那嗅觉,难怪做师爷的人会是彭爷。”
彭清心里一股子畅快,对杨一嗔道:“你小子有事说事儿,在我俩面前冲大尾巴狼呢?”
“是是……”杨一忙点头,算计着发一张牌出去才说:“这事儿怕和往常情况下不一样点,主要是钱老爷病得太突然,所以他们内部反而起了矛盾,有不同声音。”
彭清思量着,也没弄出个不同声音是什么意思。
“碰——”他碰了一对七万后,放出一张二条,才问杨一:“能有什么不同声音?”
看没人要二条,杨一抓了一张牌才说:“似乎主要是丁副议长和钱大爷吧!有人支持钱大爷,有人支持丁副议长。”
“嗨——这事儿……”彭清想起刚才杨一说老宋的话,反而不敢开口了,于是故作高深:“权利这东西,怕没人不想。”
“对。”杨一倒出一对牌,他是不但要对牌,还得拍马屁:“您说得也对。权利是个好东西,否则也不至于让钱老爷以前使劲儿为钱大爷铺路不是?您想想,就钱大爷那风传名声,给他铺路会容易吗?可钱老爷还不是铁了心想让这份权利给家传下去?连自家女婿都不想让。”
“也是。”彭清想着,觉得也对。不过平时丁副议长这人口碑不错,所以一直以来,觉得应该不至于丁副议长和钱冀深会出什么矛盾才对。可现在又想着权利这东西,事儿就变得难说了。
“到可能不是丁副议长铁了心想和钱大爷争什么,可听那意思,似乎是钱大爷很想当议长,可是大多数人都反对。而似乎丁副议长也挺支持钱大爷的,可大部分人都支持丁副议长。您说这是个什么事儿?”
彭清有些明悟了。敢情是一个相争一个不想争却被架在火上烤,这事儿就被弄复杂了,一时怎么统一得起意见?
“钱大爷那口碑,想和人丁副议长相比,差得太远了。”彭清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