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菩萨再次掀开草席帘子,眼看就要出去。
聂水师嘿嘿直笑,讥讽道:“除了梦里剑,大和尚似乎也就和姓聂的半斤八两。让你留在关县,恐怕有去无回的多。不信你去试试曾老道的金钱剑,或者杨一的鲁班尺,肯定不会像老聂这一汪清水那么柔和。”
梦菩萨顿顿脚步,也没回头:“施主不懂。施主若不养十几只小鬼看护,贫僧有一万种方法能超度掉施主。施主更不会懂,贫僧这段时间还差了点什么……”
他微微叹一口气:“阿弥陀佛!差了点什么……今夜过完春又来,大地复苏……”
说罢,他一边走一边吟唱:“万物复苏明前雨……”
坦坦荡荡,叩一声铜鼓争鸣,已经是走出大门……
聂水师听他人去,顺手捞过旁边葫芦,将葫芦口往肩头一压,赶紧翻身起床,才又把葫芦放下,掏出洋火在一个暗格前点亮一支蜡烛,伸手撕开胸前衣襟,裸。露左肩,只见肩头乌肿一大块,红黑斑点交杂。
“嗒——嗒——”
暗格里的陶瓷罐子又在跳动——
“没事……”
他回到床下,打开一口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回头在蜡烛上烧……
“呲——”
真的有肉香。只见他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咬紧牙关活生生将肩头有黑红斑的一大块肉给挖空。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塞入葫芦,在暗格里抓一把香灰捂住伤口,才把葫芦里的符水浇上去,末了还不忘灌一口喝下……
杨家堡——
这个年的气氛很浓,也疯一般地热闹。
几百条大多都是光杆汉子,燥起来不是一般的凶。一个大年三十炮仗吵得整个堡不得安宁,若不是给压着,好多人还想拿火枪当礼炮鸣响。
初二中午,杨一抽个空子从一栋房子里钻出来,一脸通红朝他自己的房子走。
他自己屋到是清净不少,就是一群女人围一地炉火在拉家常一边纳鞋底。
“挤挤,坐坐。”
臭不要脸的拔开一个缝就使劲往女人堆里插,人家一群女人看他身份,还必须努力给他让出一个宽敞的位置。
“我说兄弟,老姚正喝着呢?让他少喝一点,成个什么样子?”三嫂子董氏用手扫着鼻子。杨一就插她旁边,身上老大一股子酒味。
“你们一个个当家的全喝得迷迷糊糊,这堡里还要不要一个能清醒点做主的?”
也就她是越来越敢训人了,杨一都不放过。
“小倩他爹一直好着呢,没人敢拉他下场子。”杨一苦着脸,他都接连喝了三天了,谁个真想天天泡酒池肉林里?可推脱不得,有时候就得敞开了喝!本来早计算好的事儿,整个就一点机会没有,时间都被几百条汉子给占据了。
他忍不住朝对面瞧。这厮不知是否刻意选的位置,也不去和对面的徐小倩和盛莺莺插坐,刻意这么隔一堆火对望着。
其实喝这么多酒整个人身上都有点燥热,头还有些眩晕,冷个球。他手上摸索着,就去把人家徐小倩的一只手拉住揉捏,一群妇女直愣愣地看着他……
徐小倩的脸有些红,样子班地甩甩,还没甩脱。
“别闹,大人小孩的。”蚊子般的声音。
汗——屁的小孩,都在门口放炮仗滚弹珠玩呢!突然合一个堡里,三三俩俩的小孩一归拢还真有不少。小孩多了能安稳得住?连他那夹裆夹裆的干儿子都在拿几个弹珠滚,难得这几天大人不怎么管束。
他杨一也是一个注意形象的人……
“没事,都是过来人。”
惹得一群妇女嗤笑不已。
“要不?我们都回避回避?”三嫂子董氏提议。
“不要,你们作见证人。”这厮甩着头,喝得确实有些高。曾经自认找不着底的杨大队长也经受不起,两三天不停歇地被轮番灌。
丫舍了徐小倩的手,又摸索着去把人盛莺莺的手也拉住了……
本来盛莺莺看情况不对,是有意识缩了一下的,结果都没逃脱。
可盛莺莺始终不是徐小倩,左手被拉住,右手翻过来就在杨一手背上扒一爪。虽不很重,但始终出现一道泛白的印记,跟着脸也红了,挣扎得也比徐小倩厉害。
杨一歪了歪嘴,就这么拉住不放,还顺手又拉过徐小倩的手,合并一起。
“我看我们真得回避,总掺和着看着心里渗得慌。”其实三嫂子是有一张刀子嘴的,只是以前没有体会过,说着人还笑着起来,给人使眼色要一起撤退。
别人跟杨一的关系始终没这么近,都犹豫着看向他,最好能看他是个啥意思。
“大队长,大队长。”
“叫魂呢?”杨一有些恼怒,回头就骂;听声音也是二郎山出来的嘎子。
这几天可没人怕他杨大队长。嘎子呼啦啦跑到门口,扯着嗓门儿继续喊:“大队长,钱师傅让赶紧来叫你呢!说你水太深了,说不得就出来抠酒了。把酒抠出来回头进去再和他们战不公平,这几天可没有大队长特权。”
“软骨头这厮吃饱了撑的?老子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吗?”杨一听得破口大骂。
“那……”嘎子垫着脚尖往火堆里看:“您现在这是在?三哥也说,除了上厕所,都不能在外面逗留,谁知道有没有人出来干偷奸耍滑的事?”
“你们大队长正在忙着给你们安稳着队长夫人呢!”董氏嗤笑着反而又重新坐下来。看这状况,杨一非得马上走。
“老尹呢?只来叫我,老尹跟我一道出来的,你咋不先去叫他?”
“刚去了。”嘎子苦着个脸:“我进屋看他门插着的,一听动静正埋头苦干呢!都没好意思开口。”
杨一一愣:“什么埋头苦干?”
“就……那事儿……咯吱咯吱的……”嘎子看着一群妇女,又不好描述。
董氏瞬间明悟,用膝盖掀掀身边的杨一,红着脸小声说:“刚楚楚也在这儿,才回去拿什么颜色的线,她秀什么枕巾的,好一会还没回来。”
杨一气得嘴一歪,这都哪跟哪了?大白天的喝了一肚子酒就比他还不知东南西北方了?眼看着把一大圈女人都给操红了。
“大队长,要不您去催催?”
“催你奶奶个熊。回去告诉他们我马上来,今天谁偷奸耍滑谁生儿子没屁眼。”这地儿是呆不下去了,杨一看着局势,爆粗口都是真心实意的,确实让不住必须爆粗口。
“呔——”董氏唾他一口:“少喝点,大过年的别喝出点什么事儿来。”
杨一这厮眼睛一转,有些犯迷糊。刚进来本来就是不好赶人的事儿,指望一群女人主动撤退呢!谁能想到刚见成效嘎子会跑来搅兴了,现在似乎是他不得不败退了,败兴。
他很是不舍,站起来把俩姑娘的手狠狠拖起分别香了一个才狠心转身朝外面跑,踉跄的样子看得一群女人吱吱地笑。
徐小倩笑得脸通红,可盛莺莺的脸就有些泛木了,都是什么人呢这是?
三嫂子笑着边看脸色,说:“咱杨大队长以往可不是这么流氓的人,也就莺莺妹子你能让他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也亏得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才做得出这么下作的事儿。”
徐小倩也小心地看一眼盛莺莺,说:“以前他对谁都是不爱搭理的,也就今天看你在这儿,酒又喝上头了……”
盛莺莺脸色不见好,只是轻启朱唇:“他从来就流氓。”
三嫂子看着,小心地开导:“可妹妹,真不是三嫂子在这乱和稀泥。女人一辈子,能图到个男人为她不顾及脸,就是别人修不来的福分。再想想方圆地儿,谁现在认的杨大队长正房太太,也烙下一个盛字……”
都喝多了,当天尹志强甚至没有再出来,人家搂着个女人,还真没人好意思硬去打扰。可不,看着多实在一个人,耍起奸滑来比耍流氓还厉害。
杨一一群人是断断续续初三上午都干了半天,换过无数张桌子。应该说,几个有分量的头头,把能喝酒的兄弟都给喝了一个遍,没有厚此薄彼。然后,下午集体开始补觉。
晚上,天刚黑左右点,随便对付了点东西,头还有些沉。杨一特意朝外面走走,吹吹风冷了他才又朝内堡回。
不过他没直接回自己正房,而是去分配给盛延廷盛莺莺一家人住的房子。
盛家几兄弟到没有他那么惨烈,都还好好的。
“莺莺呢?”
围一个火堆的人都站起来,盛延廷说:“在她屋里。”
“这么冷都天。”杨一皱皱眉头。
盛延廷解释道:“屋里有一个炉子,到也不冷。”
“我去看看……”这厮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理所当然都。
可盛家人也没好说什么,都由着他去……
大概是里面有炉子的原因,盛莺莺的房门开了一个口子。现在也不见她如在野人山般省了,点一盏油灯,在纳一支鞋垫。
杨一推开门看到她认真,轻声进去。
盛莺莺抬头看他一眼,低头又继续。
杨一厚着脸皮笑:“给我纳的?”
“不是。”盛莺莺头都没抬。
杨一脸皮半点不见松弛,拉一张小凳子坐对面,搓着手:“昨天,……酒喝高了,有些犯迷糊,我刚才想起……”
盛莺莺没说话……
这厮又犯病了,伸手去拉人姑娘的手。
姑娘抬起针,想戳他一下,最后没忍心,任由他拉住……
心里有疙瘩不好解。
谁知盛莺莺抬头,说:“人多的时候不许乱来。还有,最多是手。我爹的仇报了,我试着好好做回盛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