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黄一律的工作室,叶苒苒回到叶家,愁眉苦脸的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那些资料全部都变成了没用的东西,之前追踪刘尚的线索也算是没有了用处。
“唉~”再次沉重的叹了口气,叶苒苒推开房间门打算去厨房接口水喝。
叶念义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叶苒苒的叹息声疑惑的回过头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回来两天了,每天都叹气。”
这丫头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关了。
叶苒苒端着水杯走到叶念义的身旁坐下,垂着头去摩擦自己的水杯,纠结的低声说道:“我感觉我特别对不起齐景晴。”
如果一开始就不是她来打这个案子,或许结果会更好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不可避免的又闪过一丝懊恼。
叶念义边不赞同的将报纸放到一边,边皱眉看向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虽然这么多年他一直不赞同苒苒学法律,但是这是她喜欢的工作,他口头上说两句,实际上也由着她去了,什么事能让她感到这么焦虑?
叶苒苒眉头紧皱着,最近她的心情不受控制的很低潮。
她抬了抬眼睛,如实说道:“齐景晴那件案子,我追了那么久的时间,结果现在一朝之间资料变得没用,我手上根本没有其他资料,所有的线索都失去了追查下去的意义。”
她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只能凭着直觉乱窜,但是如果仅仅是凭直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找得到更多线索?
叶念义恨恨的皱起了眉头,也不解:“怎么会没用呢?”
叶苒苒低低的垂下眉头:“因为齐景晴交给我的资料已经不是原始的了,那些只是一些表面的证据,现在被上面打压,法庭判决无用。”
总的来说,其实就是被上面施压了而已。
叶念义瞬间明白过来她说的意思,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抚慰的对她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办案总是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问题,你看你爸逃避了吗?走。”
话落,叶念义就勾手去拿挂着的外套。
叶苒苒看他突然就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不解的仰头看着叶念义:“去哪儿?”
“带你去见个老朋友,说不定对你的案子能有点帮助。”
叶苒苒听后立马便跟着叶念义出发,她现在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翻盘的机会,不管是她还是齐景晴,现在都已经走入了绝境。
叶苒苒没去想父亲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只期盼着就算案子还是没进展,起码她能好好的调整一下心态,却没想到,父亲带她去了监狱。
荼子山监狱是A市著名的关押高官以及富商犯罪的监狱,要进来看望自然也比去其他地方的监狱多了些手续。
叶苒苒老实的跟着叶念义后面办手续,走流程,直到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头发半百的平头老人。
她的表情十分怔楞,看样子对面的人和父亲的年龄差不多大,但是头发却白得十分的快,不过他的表情又异常的安宁,带着一种对命运的妥协和跟生活熄火的平和。
她微微垂眸,看见他囚服上的铭牌:齐胜宇。
“没有通知就过来,打扰你了。”叶念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苒苒这才回神。
她抿了抿唇,安静的看着两人叙旧。
叶念义却将电话听筒递给了她:“换你。”
“我?”叶苒苒猝不及防的接过电话,眼睛直视着对面的老人,有些犹豫不堪。
更多的时候,这位老人在她心中的形象是一个靠贿赂上位的诈骗犯,虽然父亲这么多年都执着的为他翻盘,但是那只是代表有人陷害了他,不代表他没做过这些事。
齐胜宇的表情显得十分平和,他对叶苒苒纠结的表情理解的笑了笑:“叶刑警刚刚跟我沟通过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什么都可以问?
叶苒苒被这句话逗笑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捡到了阿拉丁神灯,可以无所不能的满足自己的愿望。
“我想问问刘尚的事,他最近死了,因为以前的事。”
“刘尚?”齐胜宇皱着眉回忆了好久才勉强有了点关于他的记忆,却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怎么,他没有一直躲着反而出来做什么?”
叶苒苒蹙眉:“什么意思?”
听齐胜宇的话,刘尚似乎是该一直躲着的?
齐胜宇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当初我和封效丞一起为施家办事的时候,施家拿下了一块地皮办商场,其中有户钉子户就是刘尚,人家是拿了钱就走,他们高价要了钱之后还继续敲诈,但他这行为,就是在法律上也说不过去,毕竟赔偿款都拿了,他再赖在那里已经没有名头了,施家没有办法,再不动工时间不够就要赔款,只好让人直接动工,想着刘尚看见都动工了自己会离开,结果因为就他们一家没搬的原因,有天晚上挖掘机工人打瞌睡,直接把他的房子挖了大半,他勉强逃了出来,但是老婆孩子都埋在了里面……”
叶苒苒听见这段话,眼中满是震惊。
她微微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所知道的真相一直不是真相,所探求的也不是事实。
“后来……怎么样了?”话说出口,她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艰涩。
“后来?”齐胜宇似乎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觉得好笑:“后来他还来找施家要赔偿,结果当然不了了之,再后来就销声匿迹不清楚人影了。
”
这件事情点到为止,但叶苒苒想知道的都包含在了其中。
叶苒苒紧紧的握着拳头,眸底紧锁,所以施家根本没有滥杀无辜,一切竟然都是他自找的?
她的情绪愤然,显然没能控制住自己。
齐胜宇摇了摇头,年轻人,浮躁。
被手铐锁住的双手放松的搁在桌面上,齐胜宇突然笑了笑:“别着急,我只是说了一个例子,但这不足以说明施家就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叶苒苒咬了咬嘴唇,“只是没想到我想知道的真正的事情真相,却是如此的让人难堪。”
施家或许做过不少为非作歹的坏事,但是就因为时间的冲刷,所有的账都算在了他们的头上,虽然这不能否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但是她也不会胡乱安锅在别人的头上。
“谢谢您。”叶苒苒起身,恭敬的对齐胜宇鞠了一躬。
她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不是不敢知道,而是担心齐胜宇的安全。
当初她从魏胤函口中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却害得他和黄启元双双丢了命,这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出了监狱,叶念义开车带叶苒苒离开,他瞥了一眼她的表情,比起来的时候已经淡定了不少。
想起她来的时候一路上都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紧张得不行,幸亏带她来见齐胜宇是个正确的决定。
叶苒苒出了口气,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脑海中回响着齐胜宇刚才说过的话。
虽然都是些没有实证可以考究的话,但是却让她对过往种种有了不同认知。
安静的车内,叶念义深思熟虑后突然出声:“苒苒,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设律师事务所?”
这孩子,自从离开了蒋氏事务所之后便每天为齐景晴的事情奔波。
虽然说专注一件事情是好事,但是他的孩子他了解,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便很容易钻牛角尖在里面出不来,比如刚刚那种情况就让他十分担忧。
叶苒苒茫然的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我不知道。”
本来一切好像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封修突如其来的未婚妻打乱了一切的节奏,她这才发现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生活中会有多大的影响。
“你都这么大了,该为自己做点规划,你既然是人权律师,就应该为这社会的人权多做点事,现在停滞不前的像什么样子?”叶念义尽力的用言语去鼓舞她。
他知道叶苒苒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容易思前顾后想太多。
叶苒苒眼睛微微眨了眨,对了,人权。
车子在路边停下,于桥跳上车,弹了弹身上的雨滴:“还真是巧,我刚出门就碰见你们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既然下雨了。”
车厢内一个安静开车,一个安静看风景,显然气氛不是很正常。
于桥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咳嗽两声:“诶诶,这是怎么了?”
叶苒苒从后视镜中看了于桥一眼,于桥自从上次回来后便埋头在警察局忙活,想必还不知道刘尚的案子已经成了无用功的事情。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救不出齐景晴,心中便一阵愧疚。
“你怎么这时候出来?”叶苒苒故作轻松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沉重无比。
于桥低头弄着身上的东西,看了眼不对劲的两人:“我去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