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泠然便也不再多想,她没有心思,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与白苓回了长杨宫。
四月十六的晚上,不过是将将入了夏的时节,许泠然躺在长杨宫的床上,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腰间更是一阵阵的发酸,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踢掉了盖在身上的薄被,只穿了一件薄纱的苏绣茉莉花纹的淡紫色寝衣,却还是说热,非得墨玉拿了团扇来扇风这才舒服一些。
许泠然趴在床上,白苓便坐许泠然边上,替许泠然捏着腰。
白苓轻轻揉捏着许泠然的腰肢,问道:“奴婢这样的力道可以么?”
“再用些力——”
白苓有些拿捏不到分寸,即便许泠然叫她用力,她也不敢如何使出大力气,便这样不轻不重揉捏着。
这样着实是很舒服的,许泠然趴在粟玉软枕上,便有些要昏昏欲睡了。
正有些迷迷糊糊之间,忽然觉得墨玉扇出来的风大了起来,她顿时感到一阵舒爽,就连白苓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叫她觉得极是痛快。
“舒服么?”
“舒——”许泠然正要回答,猛地反应过来这说话的声音不对,这分明就是——
沈桉的声音!
她立时清醒过来,爬起来向后看去,果然见白苓与墨玉不知何时早已没了影儿,沈桉手里拿着团扇,淡笑着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沈桉见许泠然穿得单薄,道:“才四月里,穿这样少不怕着凉么?”
“不知怎的,我觉得热得很。”
沈桉摸一摸许泠然的手臂,觉得有些烫,便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发烧了吗?”
许泠然自己也摸了摸,摇头道:“没有发烧。”
沈桉便有些发笑了,意味深长道:“没有发烧,身上又热得很,这是怎么了?”
许泠然看着沈桉迷离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妙,“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沈桉将许泠然圈在怀里,俯首便衔住了许泠然的耳垂,意乱情迷道:“朕的意思,你不明白?”
许泠然由着沈桉解开衣裳,嘴上却是不饶人的,“白日里不累么?晚上也不消停?”
沈桉轻轻啮着许泠然胸前的两团春色,他唇齿间微微用力,许泠然便觉得身上一阵又酥又麻,理智神思都被他击溃,彻底沉浸在了沈桉的身下。
一如既往的同榻而眠,她躲在沈桉怀里,身子却忽然没由来地浑身一凛,只觉得体内骤然沁出一阵寒意,她便不自觉往沈桉怀里缩。
沈桉本就睡得浅,许泠然的动静很轻易便将他弄醒了,“泠然?怎么了?”
许泠然半梦半醒着,搂着沈桉不肯放,半睁着眼低低道:“沈桉,我又觉得有些冷了。”
这下沈桉有些担心了,亲自下床拿了许泠然的衣裳来给她穿上,又将她护在怀里,理一理她睡得散乱的头发,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朕叫陈矩传太医来。”
许泠然蹙着眉头拒绝,“不要,困了,不要见太医。”
沈桉有些隐隐担忧,却也不去勉强许泠然,只道:“不舒服就告诉朕。”
“沈桉,原来你这么温柔的。”许泠然闭着眼睛嗫嚅着说着,将自己的头埋在沈桉脖颈处,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桉抚着许泠然的头发,嘴角微微一扬,“刚知道啊。”
沈桉怕许泠然又觉得冷,也不将她放下,就这么抱着她任凭她睡着。
不过片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陈矩焦急的声音,“陛下!陛下!”
沈桉抬起头,怀里的许泠然也被惊醒了。
沈桉很是不悦,隐忍着怒气,“做什么!”
陈矩急不可耐,“陛下,长春宫来人禀告,说是德嫔娘娘腹痛难忍,有些不大好。”
许泠然闻言也是一惊,困意顿时消散了,与沈桉一同换上衣裳起来。
许泠然刚站起,腰间便又是一阵酸软,像是打翻了醋一般,叫她忍不住扶了扶腰。
“若是不舒服,便睡着,朕去就是。”
许泠然很是担心李桑若,哪里还睡得着觉,也不多耽搁,便随着沈桉一道去了长春宫。
见沈桉与许泠然一道进了长春宫的宫门,守在寝殿外的太监宫女即刻便乌压压跪了一地,“见过陛下,淑嫔娘娘。”
许泠然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太监赵济问道:“德嫔如何了?”
赵济还没回答,寝殿里的李桑若便是凄厉的一声呼喊,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可怖。
许泠然也等不及听下人回话了,直接快步进了寝殿,自己去看李桑若的情况。
将将入内,浓郁的夜来香花香便席卷进了许泠然的鼻腔,待得她走到李桑若的床边,只见李桑若一手正捂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蜷缩在床上,时不时低低呻吟一声,痛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太医陆铭跪在一旁,沈桉进来看到李桑若的样子,心里不免担忧道:“德嫔怎么样了?”
陆铭道:“微臣已然为德嫔娘娘开了方子,立时叫人前去煎了,还得看服下药之后的情况,微臣现下也不敢妄断。”
李桑若抓紧了许泠然的手死命捏着,许泠然只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她捏碎了,忍着手上的疼痛急切道:“药呢?好了没有?”
李桑若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声如蚊呐一般,“泠然,泠然,帮帮我,救救我,我好疼,疼——”
许泠然一手被李桑若握着,一手拿着帕子为她擦汗,柔声安慰道:“你宽心些,宽心些,没事,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急,桑若。”
又过了片刻,金月这才急急忙忙端了药进来,许泠然半扶着李桑若的身子,看着金月一勺一勺将那乌沉沉的汤药喂进李桑若口中。
眼见自家主子这模样,金月也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才不过喝下半碗,李桑若便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许泠然看不过去,一壁拍着李桑若的背,一壁问陆铭道:“只喝半碗可以么?”
陆铭摇头,“这药的分量不能少。”
许泠然没法子,只好凑在李桑若耳边轻声劝着,“桑若,你坚持一下,喝完了就没事了,一定要喝完,你相信我。”
李桑若抬起她那好似千斤重的眼皮,吃力地望了许泠然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坚持着一点点将剩下的半碗药都喝了进去。
许泠然又叫金月,“药太苦,快拿些果脯来给你家主子含着。”
金月不敢怠慢,立马便去了。
饮下汤药的李桑若,渐渐觉得腹中没有那么疼了,原本攥着许泠然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整个人疲惫的很,眼前迷迷糊糊的,想说话也没了力气,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许泠然亲自替李桑若盖上被子,这才站起身坐到了沈桉旁边。
沈桉此刻才出声,对着陆铭道:“去诊脉。”
陆铭忙不迭走到李桑若床边,仔细摸着李桑若的脉搏,一脸的肃然,闭着眼睛细细分辨之后,陆铭这才舒了口气,又急匆匆跑到沈桉与许泠然面前报喜,“回禀陛下,淑嫔娘娘,德嫔娘娘已然无大碍,腹中皇嗣也安然无恙。”
许泠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总算是畅快一笑。
沈桉便问:“素日里不都是好好的,怎么今晚突然这样了?”
许泠然也颇为疑惑,“是何缘故?”
“这……”陆铭向着两人赔着笑意,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尴尬道:“微臣无能,微臣暂时也不知个中缘由。”
“不知缘由?”许泠然有些怒意了,“你身为太医院的千金圣手,竟查不出病因么?那么往后若然德嫔再如此,可算是何人之责?”
她骤然站起身,夜来香的浓郁的气息叫她觉得脑海里一阵郁闷,小腹此时却有着一抽一抽的丝丝痛意。
起初她以为只是微微疼过一阵便好了,尚且能够忍耐,谁知道这痛意越来越明显强烈,她承受不住,她低呼一声,捂着小腹便蹲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