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桦不由分说，上前便抱住了许泠然，他的头抵在许泠然的面颊边，潮热的呼吸喷在许泠然脖子里，叫她觉得实在恶心透了。
许泠然推开沈桦，手里的羊角灯晃了又晃，烛火险些熄灭，她往后退了两步，心头直跳，“潞王请自重！”
沈桦倒也不恼，只一副无辜的模样，“泠然，你是怎么了？你难道不记得当初你与本王……？”
“自然是记得的。”许泠然冷着脸，“记得潞王您大婚之日，遣了您潞王府的人，将我许泠然打了个半死，如何能忘记？”
“泠然……”
“潞王！”许泠然生生打断沈桦的话，“潞王莫要忘了，本宫如今是陛下的淑嫔，您直呼本宫闺名，不成体统，还是叫淑嫔吧。”
沈桦叹口气，“泠……淑嫔，当日本王是有苦衷的，本王当初是因为……”
许泠然笑意盈盈望着沈桦，“是因为什么，潞王您说，我听着。”
许泠然这样一来，倒叫沈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他支支吾吾着，“本王……本王……泠然，你相信本王，本王待你的心意一如往昔。”
许泠然掌不住笑了出来，“是，我相信。”
沈桦只当是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从前柔弱纯真的傻姑娘，殊不知她与从前的许泠然外表虽无异，内里早已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沈桦眼里露出几分柔情，便又要上前揽住许泠然。
许泠然将手里的羊角灯偏过来，叫烛火点燃了灯壁，她做出一副惊恐万端的模样，“这灯着了！”撒了手便往沈桦身上扔。
沈桦身上的大氅是皮毛做的，遇着火竟是燃了起来，吓得沈桦赶紧趴在了雪地上打起了滚，生怕这火将他烧死。
许泠然心里暗骂一句蠢货，拍了拍手，便下了琼花台。
刚走下台阶，却见转角处白苓向着手心呵了口气，两手用力搓着，瑟缩着身子窝在角落里。
“白苓？你怎的出来了？”
白苓见许泠然好好的下来了，这才宽心地笑了，小跑到许泠然身边，“主子没事儿吧？”
许泠然便在白苓面前转了一圈，给她仔细看过，嗔道：“我能有什么事儿？瞧你这心操的。”
“奴婢是听德嫔娘娘说，主子从这琼花台上头滚下来过，便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她看着许泠然空空如也的手，惊疑道：“主子你的羊角灯呢？”
许泠然正要回答，便听得台阶上有人下来的声音，她拉过白苓躲在暗处，待得狼狈不堪的沈桦踉踉跄跄走得远了，这才重又出来。
白苓眉头一蹙，“那是潞王殿下么？怎的满身的糊味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望向许泠然，“莫不是那羊角灯……？”
许泠然憋着笑意，“回去同你说。”
主仆二人便互相扶着，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雪地里，往长杨宫回去。
行至万安宫的地段，却见前头一主一仆从万安宫出来，为首的主子手里还提溜着一把剑，在冬日的月光底下泛着怕人的寒光，看得许泠然一惊。
许泠然细细分辨着，“那不是和嫔梁思思么？我记得她住在毓德宫，怎的这个时候竟提溜把剑从柳昭妃的万安宫出来？”
白苓道：“主子有所不知，和嫔娘娘会舞剑，预备着除夕晚上献艺呢。”
许泠然打趣道：“你倒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
“还是托主子的福才能晓得这些，白日里去司乐司给主子取那一把烧槽琵琶，恰好瞧见了柳昭妃娘娘与和嫔娘娘在同司乐司的人在商议着编曲的事，昭妃娘娘还特特吩咐，定要编得适宜和嫔主子的技艺才可。”
许泠然有些奇怪，“昭妃对和嫔这样好么？”
白苓颔首道：“和嫔娘娘是昭妃娘娘的表妹，一家人，自然是亲近的。”
“原来如此。”许泠然心有余悸看着前头，“可吓死我了，拿着把明晃晃的剑招摇过市，她倒是不怕被巡逻的侍卫当成刺客逮了。”
白苓笑道：“献艺用的刀枪剑戟都是木头做的，只是外头镀上了银，只看着以假乱真，伤不得人的。”
待得回到长杨宫，白苓笼上火盆搁在床榻不远处，又在许泠然床边铺下被褥，靠坐在许泠然床边守夜。
白苓安稳下来才道：“墨玉不是说是陛下传主子过去么？怎的成了潞王殿下了？主子烧了潞王殿下的衣裳，若是潞王殿下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
许泠然冷笑，“沈桦此等登徒子，假传圣谕在先，意欲对我不轨在后，他若是不要他潞王的脸面，尽管说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