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沈桦唤了许泠然一声。
许泠然一个怔忡,想着这潞王莫不是吃错了药?胆子这样大,当着皇帝的面直接叫他妃子的闺名?
她仔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这潞王沈桦,不就是原先的许泠然的前男友么?!这骗子玩弄许泠然的感情,还在自己大婚之日派人把贸然前去的许泠然险些活活打死。
许泠然偷偷翻了个白眼,这才向着沈桦施礼,“淑嫔许氏见过潞王。”
“你真的是……泠……”沈桦瞬时意识到自己言辞的不妥,掩饰着咳嗽两声,即刻改口道:“许……淑嫔。”
沈桉看着二人的模样,说出的话便带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你们——认识么?”
许泠然与沈桦对视一眼,如今的许泠然又不喜欢沈桦,端的是坦然,可沈桦却心里发虚,即刻与许泠然错开了目光,沈桦摇头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是第一次见许淑嫔。”
“哦。”沈桉淡淡应了一声,又道,“怎么进紫台来了?”
“临近年关,母后传臣弟入紫台小住。”
沈桉点点头,“应当的,母后许久未见你,你便先往明镜宫去给母后请安吧。”
“臣弟遵旨。”沈桦转身退下之前,又蹙着眉头看了许泠然一眼,略略驻足,这才回身出去。
许泠然对着沈桦的背影瞥了瞥嘴,又问沈桉道:“陛下方才想问臣妾什么?”
沈桉眸光微动,“朕——朕忘了。”
许泠然暗暗纳罕着沈桉这记性,见沈桉兴致不高,她便早早回到自己的长杨宫去了。
沈桉一直盯着案上的两瓶红梅,忽然想起近日郭太后总或明或暗提示着自己,莫要总是沉湎在许泠然处,沈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郭太后处的风是谁吹的。
如此,便才唤进来一个小太监申文村,“去,将这两瓶红梅送到景阳宫——就说,是淑嫔给大皇子安枕用的。”想着借此,或可以缓和王恭妃与许泠然之间的关系,也好叫王恭妃少在郭太后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申文村是陈矩的徒弟,自陈矩来了含元殿,这两日申文村便随着师傅一道来伺候了,他道一声“是”,便猫着腰小心翼翼拿过那两个白瓷瓶,即刻便要送去景阳宫。
“慢着!”沈桉又叫住了申文村。
“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给朕放下一瓶,只拿一瓶去景阳宫便是了。”
申文村看不懂沈桉的心思,却也只能听吩咐办事,默默将其中一瓶放回了原处,拿着另一瓶去了景阳宫。
往后三日,沈桉便独自宿在含元殿里,谁那儿也没去过。
许泠然正睡在她的雕花木床上做着春秋大梦,却被匆匆而来的李桑若一把拖了起来,李桑若一股脑便将许泠然的衣服扔给她,“睡得倒是酣畅,今日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快活?”
许泠然大惊,赶忙起身洗漱梳妆,与李桑若匆匆往明镜宫赶。
临近明镜宫时,潞王妃魏冬儿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跑了过去,魏冬儿拉了身边的刘妈妈一把,疑惑道:“刘妈妈,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是我与王爷成婚那日前来捣乱的那个么?”
刘妈妈望着许泠然匆匆远去的背影,有些难以确定,“看着倒是有些相似,只是这不是嫔妃的打扮么?莫不是她没当成潞王妃倒成了天子嫔御了?”
魏冬儿满腔疑惑,脚下的步子便加快了,待得她进到明镜宫时,人已经到齐了。魏冬儿向郭太后行过礼,便一眼看到了许泠然,她不禁望得呆了。
郭太后便笑她,“失什么神呢?难得进紫台一趟,倒站着发呆。”
魏冬儿这才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坐了下来,“前些日子时气不好,身上总病着,一直未曾入紫台给母后请安。”
说着,魏冬儿又看向恭妃王零露,“还不曾恭喜恭妃娘娘诞下皇长子,说来,妾身还未曾前去看望过皇长子,着实怠慢了。”
王零露颇有几分得意,“承蒙王妃挂心,恰好本宫带了大皇子来向太后请安,此刻正在后头睡着,便正好抱来给王妃瞧一瞧。”她意味深长看一眼身后站着的侍女秋棠,秋棠会意,便绕到明镜宫后殿,不一会儿,便将沈洛抱过来交给了魏冬儿。
魏冬儿怜爱地看着襁褓中的沈洛,说着些溢美之词,其余人等便也附和说些不痛不痒的奉承话。
许泠然懒怠去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虚伪话,也没兴趣去关注别人的儿子,兀自摩挲着衣袖上绣着的一朵芍药花,时不时抬头与旁边的李桑若攀谈几句。
睡着的沈洛大约是感觉到了身上的痒,伸着小手在脖子里不断抓挠着。
“诶?”魏冬儿秀眉一蹙,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便伸手将沈洛脖子处的襁褓再掀开一些仔细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魏冬儿叫得更加大声了,“大皇子这脖子里是什么?怎的起了红色的斑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