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儿这一喊,王零露与郭太后都坐不住了,凑到沈洛襁褓边上,细细查看他的脖颈,果见脖子里起了几个红点。
王零露急不可耐,从魏冬儿手里接过沈洛抱在自己手里,哽咽着求助似的望向郭太后。
郭太后扬声吩咐,“传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上上下下给查验了一番,沉吟着迟迟没有给出结论。
郭太后心疼孙子,急着道:“洛儿究竟如何了?你倒是说话。”
太医跪在地上,向着郭太后与王恭妃拱手道:“回太后,回恭妃娘娘,大皇子是碰到了漆树的汁液,婴儿皮肤娇嫩,对漆树汁液更比常人敏感,故而起了斑疹。”
“那可有大碍?”
太医摇一摇头,“无大碍,只需一日三次取蜂蜜涂于大皇子患处,过个四五日自然见好,但此斑疹断断不可以手抓挠,若是挠破了便不太妙了,故而怕是得委屈大皇子,这几日将手束在腰上了。”
听得太医如此诊断,郭太后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叫乳母抱了沈洛去后殿,按照太医的方法治疗。
“恭妃,好好的大皇子养在景阳宫,怎的就沾染上了漆树汁液?”郭太后疾言厉色呵斥道。
王恭妃与秋棠双双跪倒在郭太后面前,王零露尚是泪痕满面的模样,倒是秋棠一脸惊惧,向着郭太后告饶,“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为何大皇子好好的就沾上了漆树的汁液,景阳宫断断没有过这些东西进入的。”
郭太后皱着眉头,“你们可曾带过大皇子往上林苑去?莫不是不当心触到了上林苑的漆树么?”
王零露哀戚着摇头,“也未有什么从上林苑带回宫中的东西……”
“若说上林苑中带回的东西——”秋棠像是在脑海中仔细摸索着,眼里忽然一亮,“便是那一瓶红梅了。”说着,语气又坚定了几分,“对!正是那一瓶红梅,摆放在大皇子摇篮边上,昨儿个奴婢还见一朵花瓣落在了大皇子脖子里,当时未曾在意,如今想来,莫不是那红梅——”
“住口!”王零露擦一擦面上的泪水,回身呵斥秋棠,“那红梅是许淑嫔妹妹特特送来给洛儿安枕用的,怎么会有问题!秋棠,你若再信口胡说,本宫定要好好罚你。”
在座的人便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许泠然,便是李桑若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许泠然。
“我送的红梅?我何曾送过红梅与你?”许泠然莫名其妙,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自己何时给王零露送过红梅。
秋棠一脸委屈,瘪着嘴道:“淑嫔娘娘可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娘娘派人送红梅来的时候景阳宫的宫人们都是看到的也是听到的,千真万确说是淑嫔娘娘送来给大皇子安枕的,断断是不能抵赖的。”
许泠然简直要气昏过去,什么叫抵赖,她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又如何能说是抵赖?!
“秋棠,照你这话的意思,是断定了是本宫在梅花上抹上漆树的汁液,送去景阳宫毒害大皇子?”
秋棠抬眼,恰好对上许泠然森然的眸子,忽然心里一阵发虚,即刻避了开,垂下头扭捏着,“这话是淑嫔娘娘自己说的,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奴婢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她向着郭太后一叩首,“还望太后娘娘明鉴。”
“也莫要在此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了,你既疑心梅花,那便取了梅花来验一验。”太后给身边的嬷嬷瑚双使了个颜色,瑚双立即会意,赶去景阳宫,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已经取了那瓶梅花过来。
许泠然的眼睛从瑚双跨进殿门的那一刻起便一直盯在她手上的白色瓷瓶之上,直到瑚双跪在郭太后面前,双手捧着那瓶梅花高举过头,许泠然才明白了这里头的猫腻,坦然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李桑若担忧地看着许泠然,许泠然握了握李桑若的手,向她微微一笑,又不动声色转脸给白苓递了记眼风,白苓何其乖觉,趁着诸人的注意力都在梅花上的时候,便悄悄退出了明镜宫。
太医过来对着梅花与花瓶又是一番仔细查验,生怕有所差错,查了好半日才确定出结果来,下的结论便是:这梅花花瓣上都被涂上了漆树的汁液,花瓣落下掉进大皇子的脖子里,使得大皇子的皮肤受到漆树的强烈刺激从而长出红色斑疹。
这下王零露哭得更加伤心了,眼泪水像瀑布似的泻下来,泪眼汪汪望着许泠然,“淑嫔,我知道你咽不下三年前的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