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零露抽搭了两声,“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三年前不当心使得你落水错过举国选美而介怀,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虽然晚了三年,可你如今不也是天子嫔御么?即便你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你也冲着我来,洛儿不过是个襁褓婴儿,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这样无辜,你如何能恨得下心肠害他?”
许泠然真是要对王零露的演技拍案叫绝,要是在现代那便是影后级别的水准,还顺便将自己怀恨在心报复在沈洛身上的动机清清楚楚说给在坐的所有人听。
郭太后怒发冲冠,沈洛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她哪能容得这等蛇蝎之人伤害她的皇长孙,“许淑嫔,你还有何话说?”
许泠然不想说话,便只垂着眼眸坐着,全当没听见。
见许泠然这副模样,郭太后权当是许泠然默认了,她额头上的皱纹里,仿佛也藏着丝丝的震怒,“来人,将淑嫔拖出去,杖责五十!”
许泠然挤出一丝笑意,压住自己内心的恼怒稳声道:“太后,按照王恭妃的说法,她与臣妾素有积怨,即便这梅花真是臣妾送去的,她又为何毫不戒备地将这臣妾这个老冤家送来的梅花放在离大皇子这样近的地方?”
“这——”
见郭太后有些动摇,秋棠急忙适时补上一句:“我们恭妃主子心善,自然以为淑嫔主子也是心善不记这些陈年恩怨的,这才怕辜负了淑嫔主子一番心意,将梅花放到了大皇子边上安枕。”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众人向着门外望去,却见沈桉鼓着掌从门口跨了进来。
瑚双见沈桉来了,急忙在郭太后旁边设了椅子给沈桉坐。
沈桉虽然是笑着的,可他的笑却像是那寒冬的太阳,只看着暖和,那彻骨的寒意却是不可躲避,他似夸非夸道:“原来恭妃还有此等纯良心性,朕倒是第一次听说。”
王零露面上还挂着两道泪痕,听见沈桉这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郭太后开口道:“皇帝来的正好,也省得哀家这个老婆子发落了,你这个淑嫔,明里送红梅给大皇子安枕,实则涂漆树汁液于其上,意在谋害皇子。皇帝,你说,此等女子,该当如何发落?”
“是么?”沈桉作势左右张望了两眼,“红梅?红梅在哪儿?”
瑚双赶紧将那瓶红梅奉到沈桉面前,还提醒道:“陛下小心,此红梅上遍布漆树汁液,若是触碰到了,怕是少不得要皮肤红肿。”
沈桉眉心微微一蹙,扬起一抹疏离的笑,望着王零露道:“这,是淑嫔送给你的?上头还涂满了漆树汁液要毒害大皇子?”
王零露望着沈桉,微微一愣,很快又点点头,“正是。”
沈桉扬声唤进来申文村,“来,瞧瞧,这个,是不是就是那日给你送梅花的太监?”
王零露与秋棠主仆俩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了,沈桉是怎么知道是这个太监给送的红梅,沈桉却不容得王零露拖延,“朕在问你,是不是?”
王零露垂下头,低低道:“是。”
沈桉嘴角一牵算是笑,“你来告诉恭妃,那梅花是怎么回事。”
申文村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地叩首陈言:“奴才申文村,是含元殿侍奉的内侍,几日前淑嫔主子折了香雪海的红梅来给陛下插瓶,淑嫔主子走后,陛下便派奴才将其中一瓶送去景阳宫给了恭妃娘娘,吩咐奴才对景阳宫的人说是淑嫔主子送来给大皇子安枕的。”
申文村说着又是重重一个叩首,哭丧着脸道:“奴才一路上未曾假手他人,也不知为何这红梅上会沾染上漆树的汁液,还望陛下,太后娘娘明鉴。”
许泠然拿帕子掩下了面上讥讽的笑意,淡然看着王零露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只见她颤颤巍巍指着申文村,“你——你是含元殿当差的?本宫为何从未见过你?”
和嫔梁思思笑得爽朗,曼声道:“约莫是恭妃娘娘从未曾踏足过含元殿,故而不认得申公公。”
诸人霎时都绷不住,悉悉索索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看了几眼,传递着对王零露的嘲讽之意。
郭太后登时也觉得脸面挂不住,却依旧不是很甘心,便道:“皇帝这话莫不是在偏袒淑嫔?”
“若是母后有所怀疑,便派瑚双姑姑去含元殿将另一瓶红梅拿来,叫司苑司的人来看一看,与眼下这瓶是不是同一日摘下来的红梅。淑嫔如何能有那神眼通天的本事,知道朕要将其中一瓶送给恭妃,事先在那一瓶上面涂上漆树的汁液?”沈桉这话说得平稳恭谨,叫郭太后即便心有不快也无法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