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两个男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惨白着脸,惊恐得看着躺在地上的死人,他们的裤裆下很快蔓延出一片水渍,两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怪叫着向巷子外跑去,三下两下就消失在视线里。
巷子深处惊叫声一片,带着一股渗人的味道。
小乔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后的裴逸川,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有心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一手功夫,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见她震惊地忘了语言,裴逸川心里有些担忧,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亲亲她的额头,小声道:“不要怕,乖乖的不要出声,没事的。”
小乔被香了一口,立刻回过神来,拍开他作怪的手,小声嘟囔道:“呿!这两个装疯卖傻的怕死之辈,真是便宜了他们。”
“谁?”
带着打手的男人回过神来,其余的打手都慌乱的朝四周警惕地搜寻,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风飒飒的声音。
“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路见不平,可否方便出来相见?”带头的男人牙微微打着颤,恭敬地向四周躬身打揖说道。
说话的声音,微微缓解了众人的紧张。
带头的男人连续高喊了好几声,周围一如先前的寂静,除了男人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带头的男人渐渐放松下来,其余的打手皆都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偷偷地擦拭额头冒出的细汗。
他娘的!
太吓人了!
阎王杀人还得等到三更天呢,这样无声无息就取了一条人命,要不要这么吓人?
“小人乃百花楼龟公张喜,有人报信说,百花楼的逃婢青葙躲避在此多时。”带头的龟公张喜再次躬身作揖,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黑字白纸,展开对着四周举起来,念道,“这是卖身契,今有一筱女,名青葙,年十五,请中说和,自愿卖身于百花楼名下为妓。”
“将褶逃婢她带回去是小人的职责,请好汉给小的几分薄面,不要阻止。”他再次恭敬说道。
周围依然平静,除了风暖暖的飘过,留下清冽的气息。
张喜松了口气,这趟差事还真是不好办,弄不好还会丢掉小命。
他急急忙忙向后面吓傻了的打手们呵斥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动手,难道要我亲自把人抬走?”
平静只是短暂的,片刻之后吓出一身冷汗的打手们纷纷反映过来,其中一个人从背后拿出一个大笸箩。
几个打手纷纷上前本想粗鲁拉扯躺在地上的乞丐少女,但同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男人,纷纷再次吓出一身冷汗。
我的娘哩!他们刚刚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吗?
天啊!太吓人了,呜,好想回家,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神不知鬼不觉就会丢了小命。
他们同时放慢了动作,小心的扶着乞丐少女的破衣衫,唯恐触碰她的皮肤,以致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张喜见了,怒气冲冲地拿脚踢他们,手指有力地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蠢货,我是叫你们捉逃奴,你们以为是来接玉皇大帝啊?”
他身边的一个打手听了,大惊失色,连连扯着张喜的胳臂,张喜打开他的手,愤怒骂道:“小贵,你作死啊,大爷的身子也是你们这些蠢人能碰的?”
小贵忧色重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偷偷地指了指地上的死人,悄悄小声说道:“张爷,你看。”
张喜挥挥手,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张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旋即神情变得有些怪异,又带点惊恐。
我的亲娘老子哎!
差点酿成大祸,张喜只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忘了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啦?
张喜此时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立马转怒为喜,刚挺起的胸膛,又稍稍放低了几分,眉开眼笑地看着那些打手,笑呵呵地道:“小心点,要是碰坏了青葙姑娘,看爷不卸了你们。”
“你们放开我,不要抓我,好汉,救命啊。”青葙拼命的挣扎起来,由于打手们不敢粗鲁地对待她,她很快就挣脱了他们。
青葙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了几步,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细碎的白雨,青葙猛地跪在雪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嘴里边道出事情的原委,“好汉救命,我本是西北一户小户家的女儿,西北近年战火连连,我跟家人一路从西北往这边逃难,谁知在半道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捉了,他们把我捉来卖给百花楼,百花楼便是宁波城府有名的青楼。”
磕头声碰碰作响,“青葙接着哭道:“百花楼的老鸨很是无情,当天就安排小女接客,小女本就是良家女子,岂有委身青楼的道理,小女自然宁死不从,谁知妈妈就让他们把我的衣服扒掉,让小女在外面淋雨,说是知道了什么是饥寒,然后就会为了一口热饭去接客,小女半夜里乘他们都睡着了,便逃了出来。”
“求好汉救命。”说完,她再次重重磕头。
雨滴飘落,湿了衣裳,青葙却对自己毫不留情,一下比一下磕的还重,一眨眼的功夫她的额头已是一片鲜红,新鲜的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远远望去宛如彼岸边上开出的曼陀罗花。
惊艳却又带着毒性。
“不是的,她是自愿卖身青楼的,”张喜惊得瞪大眼睛,眼里闪烁,大声喊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是被无良的卖家骗了,我们百花楼是冤枉的。”
“好汉,打扰多时了,我们先走了。”张喜打揖告辞,转过身去对着自己带来的打手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蠢东西,还不快点扶着青葙姑娘走,啊……”
话音未落,身后忽的伸出一只手。
在这刚死了人的黑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犹如鬼魅,张喜吓得差点失声。
伴随着说话声变成低呼,在场的打手包括流民乞丐,纷纷惊出了一身冷汗。
“咦,原来是个有病的。”
耳边清亮的女声的声音随之响起,阴森恐怖一瞬间散去,大家心里的石头落下。
什么有病?张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见那人已经蹲在青葙的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一手去掀她的裤脚,借着白日里的亮光,可以看清楚这是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衣着简单,但难掩姿色,而跟着她身后是一个默不作声的男人,男人同样衣着简单,五官很是俊秀,皮肤白净无暇,比一般女子还要细致,孑孓独立,风采难掩。
“长什么,密密麻麻的。”蹲在地上的小乔喃喃自言道:“怎么连脚都有……”
话还没有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她急切地将青葙的裤脚卷至膝盖上,膝盖以下的皮肤全都暴露在外面,大家可以清楚地看清楚上面的皮肤有斑疹和斑块,一块,两块,三……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楚。
小乔的脸色大变,惊恐地忍不住退后两步,惊呼道:“抬走!马上把她抬走,刻不容缓。”
张喜有些气恼地看着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女子,今天接二连三地受到惊吓,这让他很是愤怒,他对那女子和男人摆摆手,不耐烦地驱赶道:“哪里来的无知妇人,这是我们百花楼的人,你们休得在这里装神弄鬼,坏了小爷的大事。”
“哦,原来是你们的人啊,那快点带她去看医生了吧……快点带走带走。”小乔用袖子捂着口鼻,一边躲在裴逸川的身后,嫌弃地看了青葙一眼,急急催促道。
“少爷夫人,你们做做好心人,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我求求你们了。”青葙一把抓住裴逸川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不行,留你在这会祸及全镇的百姓,你干嘛,干嘛,放手,放手,快放手。”裴逸川惊恐地看着被抓住的衣袖,活像是被鬼缠身一样,恨不得这衣袖不是自己的。
大家被他这副怪叫的模样逗笑了。
“这哪家的儿郎啊,不就是个乞丐婆子吗,瞧把他吓的面无血色。”
“你看他这副屁滚尿流的样子,我要是他老子,非一把斧头把他劈死算了,这没出息的。”
“可不是吗?还说什么有病,什么会祸及全镇百姓,这两人不会是不会是傻子吧……”
听到周围的议论,感受着或愤怒,或鄙视的视线,饶是迎来送往十几年,受尽各种白眼冷嘲的张喜都替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少年感到难受。
张喜摇摇头,起初看他背脊挺直,目光正直,还以为是个不简单的人,没想到,此不简单非彼不简单,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女子也是,神神叨叨的。
他无趣地吆喝着那些打手,拿出了先前准备好的笸箩,把青葙的手脚绑上装进笸箩里。
张喜摆摆手,吩咐道:“抬走吧!”
“这位爷,看来你要请个名医了,不过我相信以大爷的财力和面子应该会找个好大夫,医治她身上的大。麻疯。”小乔对着准备离去的张喜背影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