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福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有些不满,什么叫不好吃就是他味觉有问题,我瞧是你小子脑子有病才对。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张清福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是这样啊,那我确实应该试一试,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张清福当下也不推辞了,拿起一个蒸糕就是一口。
他本来打算,要是不好吃,立即就不吃了。
可一口咬下去。
哎呀呀!好松软啊,而且里面还有水果粒,软嫩Q弹,甜而不腻,再咬一口,哇!咬到了红豆和黑芝麻做成的沙馅,有豆香还有芝麻的清香,没想到里面的馅料多层,真是一种极难得的口感味觉。
“好吃,真是绝了。”
一句绝了之后,张清福再也忍不住大口吃起来,一个手掌大的蒸糕被张清福几口吃掉了,等吃完之后,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瞧,而裴逸川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裴逸川笑笑。
“让各位见笑了,今天中午没吃,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实在是有些饿了,不过这蒸糕好吃倒是真的,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蒸糕。”
“那张同知可还想再吃?”裴逸川抛出一条线。
张清福笑笑,恢复一贯的精明相道:“贤侄是想跟我做这蒸糕的买卖?”
裴逸川摇头晃脑道:“是也!非也!”
张清福一头雾水地盯着眼前这厮,不是要做买卖,难不成要讹诈我?就因为吃了一个蒸糕?
是了,这些无赖,方才就是这么讹诈我的!
世风日下,人心坏啊!
“我要跟张同知做买卖的是这蒸糕,但也不是这蒸糕,而是让这蒸糕变成蒸糕的面碱?”
“面碱?”知道不是要坑自己,张清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好奇问道。
“就是面碱,这面碱是我家提炼出来的配方,举国上下,独此一家,这买卖要是成了,以后这宁波城,我们裴家也只供应你们张家一家,不知张同知觉得如何?”
“那这价格?”张清福觉得既然你要跟我谈生意,那我也得拿出商人的属性,这样才公平,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天道公平吗?我既然要跟你们打交道,那也要跟着讲公平嘛。
“张同知放心,这面碱我会按市价给你们供货,绝不会要高价。”
裴家人早就想好了面碱的售价,就按一个蒸糕的碱量收一文钱卖给张清福,而糜子面与碱面的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
也就是一石糜子面需要配两千个蒸糕,裴逸川按这个比例卖给他们,也就是一升碱面,裴家收取两贯钱。
提炼面碱可比做蒸糕还简单,利润还高,这笔买卖裴家不亏。
而张清福虽然是朝廷官员,但也不是五谷不分的酸腐孺子,知道这面碱确实是一块大蛋糕,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于他们也是有利无害,便点头答应。
就在卫家的大厅里,裴逸川跟张清福达成了买卖。
以后裴家每次向张清福的杂货铺供应十升面碱,价格为二十贯,直到卖完,张清福的杂货铺再跟裴家拿货,但若是张家需要更多,需要提前预订。
来自后世的小乔可是很注重契约精神的,特意与张清福白纸黑字地写下了契约。
张清福签完契约,便拿出了那十两黄金,算是提前预订的预付款。
十两黄金入账,小乔脸上满是笑容,对张清福比之前和善了许多,这可是以后长期的金主啊,当然得客气点。
一旁瞧热闹的安乐候和卫蒿表情都淡淡的,依然没有给张清福好脸色,此时侯府的厨房已经开始上酒菜了,也没见安乐候有留客的意思。
张清福倒是有眼色,知道安乐候一时半会对他不会改观,便忙笑着告辞。
张清福带着而一群爪牙走后,安乐候脸露笑容道:“贤侄,你今日这样行事很好,看得清情与势,更是深谙面子情与交际之道,不轻浮更不轻狂,老夫跟你这般大的时候,都不知愁滋味,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夫很期待你以后的发展。”
裴逸川谦虚作缉道:“侯爷戎马半生,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我等不能及也。”
安乐候哈哈大笑,拉着裴逸川的手,显然谈兴正浓。
这时府里一个穿着蓝色比甲褙子的丫鬟走进正厅向安乐候行礼说道:“侯爷,大小姐醒了,说是想请小乔姑娘到内院说话。”
看到这丫鬟,安乐候这才想起女儿和孙儿来,急忙问那丫鬟,“云秀现在如何,可还有不适?”
丫鬟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回道:“回侯爷,适才府上的大夫已经给大小姐把过脉,说是脉象平稳,性命无碍。”
“既然云秀找你说话,那小乔你过去坐坐,随便瞧瞧云秀有哪里不适。”
小乔忙站起来跟着丫鬟出去。
走出房门的时候,天空飘着雨滴子,砸在人脸上带着一股凉凉的水汽,不冷也不疼,反而闻到雨后泥土的气息。
丫鬟赶紧将油纸伞撑了起来,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撑了两个姑娘家显得有点小,那丫鬟知道跟前这位小乔姑娘是安乐候府的救命恩人,不敢怠慢,几乎将整个伞都撑在小乔的头顶上,漏在伞外的半边身子都湿了。
小丫鬟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勉强算是清秀,瞧着不停落雨的天空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小乔缩了缩肩膀,向小丫鬟招招手笑道:“哎!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离我如此远的距离,莫不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小丫鬟听到这话仿佛受到惊吓的兔子般,连连摆手摇头道:“小乔姑娘误会了,这伞太小撑不下两个人,小乔姑娘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若是因为奴婢的疏忽淋了雨,奴婢便是难辞其咎。”
小乔缩了缩肩膀,对她说道:“这会雨小,你靠近一点,我们两个姑娘家身子娇小,撑这伞刚刚好,仔细点定不会淋到雨。”
小丫鬟正好侧头,先前她都不敢正眼看人,这会第一次瞧见小乔的正容,先是一呆,然后反应过来,赶紧低垂下头,大着胆子开口说:“姑娘也说了这会雨小,婢子身子壮,淋点雨不碍事。”
瞧着她被打湿的一边肩膀,小乔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小乔喜欢用自己温柔的笑容感化别人:“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季淋雨最是容易染上风寒,我是大夫,听我的没错。”
小丫鬟这才往伞里面缩了缩肩膀,想到小乔刚才的话,心里一暖。
穿过小园,经由一条穿堂,便来到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大天井,天井边摆放了两株盆栽的黄棠棣,黄色、粉色的花朵已经凋零,越过天井来到了偏厅等候。
小丫鬟春香收了伞,侧头对小乔道:“小乔姑娘,你在这儿坐一坐,我去跟大小姐说一声,再领你过去。”
“你去吧,我在这歇下脚。”小乔自己进了偏厅等候。
春香临走之前又瞧了小乔一眼,心里惊叹于小乔姑娘的美貌,但面上却不显,拐了弯个往东边匆匆而去。
偏厅里这会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添茶倒水的小丫鬟正伏在桌上打盹,许是方才的交谈打断了她的美梦,她流着哈喇子醒了,睁眼便看见了春香匆匆离去的背影,赶紧上前一步唤道:“春香姐姐这是去哪?”
春香似是听到她的声音,高声吩咐道:“那位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你好生伺候着,我一会就过来领人。”
那小丫鬟遥遥应了一声,回头去瞧小乔,瞧清她的面容时,便是一呆,半晌后才记起给小乔上茶,她瞧着十来岁的样子,年纪小小,但胆子却不小,凑到小乔跟前说:“姑娘,我们这儿有别人家喝不到的煮茶,可珍贵了了,老爷夫人都很喜欢,一般人还不给喝,你可要来一杯?”
一听是煮茶,小乔本能是拒绝的,但对上小丫鬟眼巴巴的眼神,便笑着问她:“那你可喜欢喝煮茶?”
小丫鬟摇摇头,老实答道:“没有,那茶叶死贵死贵的,我们做下人的哪有福气喝那个。”
小乔眯着眼睛笑得格外好看,对小丫鬟点点头道:“那给我一杯吧,麻烦你了。”
信儿例嘴一笑,转身退下,去了隔壁的茶室。
“好啊,你这小妮子胆子真大,竟敢一人躲在这里偷喝煮茶,这煮茶总共就没有多少,要留着待客的,我去告诉春香姐姐,看她怎么收拾你。”秋儿在身后重重拍了一下信儿的肩。
信儿吓得魂都快要掉了,转头一看见是秋儿,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说:“原来是你的,吓死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偷吃了,是小乔姑娘要喝,我来给她倒。”
“哪来的小乔姑娘,你少唬我。”秋儿走过去倒了一杯白开水,一口喝了,完了拿手绢儿擦了擦嘴。
“春香姐姐说她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信儿道。
“哎!真是那人?那可是神医啊,不仅将咱们大小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生了小少爷,真真是扁鹊在世,你可瞧清了那人长什么样?”秋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