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起了?早饭已经好了,快去吃吧。”不用下地干活,但裴燕青还是闲不住,早早起来做了早饭。
虎子和妞儿各自端着碗坐在裴老爹的身边,小小的身子抱着个金元宝似的抱着海碗,碗不禁大,里面的粥也粘稠,米粒缀米粒,看起来莹白一片,吃得两个小家伙一脸满足。
小乔吃着饭,一边问裴燕青:“燕青,家里多了项营生,也不用苦巴巴地下地干活了,既不用下地,那你二哥他们去哪了?”
裴燕青笑道:“昨天不是跟安乐候合作白糖生意吗?卫管家一大早就带了几个家奴过来喊二哥商量建作坊的事情,还要在卫家庄院附近丈量土地,大哥和三哥也跟着一块去帮忙了。”
小乔吃完早饭,正悠闲地坐在树下看书,吃点心,正感慨着这样退休老干部的懒散日子真是爽啊,却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卫家的家奴便过来叫她了,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卫家家奴干巴巴地道:“卫管家请您过去。”
小乔刚吃完早餐,就当顺便散散步。
虽说杏花村跟卫家庄园是邻居,但小乔穿过来怎么久还真没见过卫家庄园是什么样的,穿过一片竹林,上了小山坡,终于看到卫家庄园,远处还有不少农庄,应该是卫家的佃户。
看着眼前这片大规模的建筑,小乔这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跟眼前的地方相比简直就是小土屋与摩天楼的区别,更体现在这个时代阶级差距。
卫家庄园在黄渠的南岸,不远处就有条奔流而下的小河,和上面是坚固的石桥,这让小乔瞬间产生羡慕嫉妒的情绪,心里暗暗发誓等过阵子挣够了钱,她也要修一座庄园,买上几个丫鬟家奴,过着溜猫逗狗的颓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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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很大方地在自家里的田地上划了五亩地,准备用这五亩地来见作坊,卫管家叫小乔来,主要是为了糕点的方子,小乔很爽快地接了笔墨纸砚写了满满两张纸的糕点方子,共有二十几道糕点的制作方法,卫管家接过方子,瞧了两眼,露出喜色,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叫了家奴拿了木盒,仔细装好。
刚与卫管事商量好了建作坊的事情,裴燕青便急急忙忙地跑来,声音不安道:“二哥,张同知来了……”
裴逸川微微皱眉,负手站着,若有所思。
“二哥,张同知莫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要对我们家进行报复,所以……要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们关进去?”裴三郎脸色微变,慌张不安道。
裴逸川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小乔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拄着下巴,所有所思,她可不相信一府的同知登门是为了探望他们,这架势反倒是像犯了大事,惊动同知,上门抄家的节奏?
裴大郎喉咙滚动,脸上带着焦躁,撸起袖子,一副壮士上战场视死如归地挥手道:“二郎,三郎,你们先去卫家庄院避避风头,我去会一会那张同知,这些人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裴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大哥,我陪你去。”裴三郎急忙道。
裴逸川拦住裴大郎道:“大哥,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们裴家现今与安乐侯府交好,张同知不像是如此鲁莽的人,我们一起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说罢,裴逸川率先走在前面,小乔他们随后,纷纷往杏花村去。
此时,裴家。
裴家厨房门口的墙角跟简单地搭了一个新灶,灶上正在提炼碱面,而胡氏就在灶边上,手边一个针线簸箕,她看火时,还在做针线,此时却心不在焉地频频往堂厅的方向望去,隔壁间传来断断续续织布机的声音,显然织布的人也是心不在焉。
裴逸川他们匆匆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几人对视一眼,便进了堂厅。
见裴燕青也要跟着进去,小乔赶紧将她往胡氏那边拈去,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裴逸川后面。
进了堂厅,裴逸川一看,裴老爹正搓着手,坐立不安地坐在上首,脸色蜡黄,张清福与一陌生中年男子并肩坐着,那中年男子唇与鼻间留了两撇八字胡须,二人之间隔着张小几子,几人也不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裴逸川定了定神,赶紧上前,双手抱起,就要作缉。
张清福见了忙揽住他,请他坐下道:“不必多礼,听说你要参加今年的府试,本官恰好路过此地,便过来看看你复习地如何。”
坐在上首满脸悲呛的裴老爹瞬间有点懵了,不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裴三郎和裴大郎则长大了嘴巴,瞧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话说他们昨天貌似还跟张家闹得有点不愉快,张清福不记仇就算了,怎么反而还亲近起来了?
小乔也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不是要来抄家的啊?
马典史也赶紧站起来道:“裴逸川,大人听闻你才高八斗,无意间看了你童生试所作的文章,大人惜才茶饭不思,情不自禁便走到你家来,大人对你可是很看中啊。”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就大了,但却也不难理解,意思是说同知大人看中你的才,与你交好,所以你在府试上可要好好表现啊,要是名落孙山,呵呵……不仅你是个笑话,恐怕同知大人也要成为笑话了。
裴逸川晒然一笑,这些人总是将中庸之道挂在嘴上,可是扯上科举,那就是另外一幅嘴脸,他脸上淡笑抱手作缉道:“这都是大人教化有方,学生惭愧。”
张清福捋须对着坐在上首还未晃过神来的裴老爹哈哈笑道:“裴逸川是个优秀的,年纪轻轻,文章作得极好,聪慧灵敏,教人称羡,本官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学问不及他,裴大勇,你可是有个好儿子啊,羡煞本官了。”
小乔歪着脑袋,悄悄去瞧才高八斗的裴逸川,有吗?他原来怎么优秀啊?
裴逸川刚好看过去,瞧见她贼头贼脑地往这边探,他挑了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裴逸川躬身作缉,一副乖巧谦虚的样子,“大人过誉,学生惭愧。”
裴老爹听张同知如此夸奖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脸上的蜡黄迅速褪去,喜笑颜开,从椅子上站起来,客气了几句,张同知呷了口茶道:“你这个月二十九就要上府城开考,为了能让你静心读书,本官在黄渠北岸那百亩地边上有一座庐舍,本官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明日你便可到那边安心读书,那儿清净,依山傍水,无人打扰,能修身养性。”
裴逸川闻言微愣道:“这……学生听闻清河东张在黄渠边上的庐舍乃是张家读书人清修之地,学生一个外人贸然前去打扰,不好吧?”
张同知打手一挥,坚决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官已经打好招呼,你收拾东西,立马就能入住,不会有人上前赶你或干扰你。”
裴老爹搓着手,拉住傻乎乎的儿子,喜出望外对张同知道:“多谢大人垂爱犬子,我这就叫二郎媳妇给他收拾东西,明日一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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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裴老爹满面红光地喝着从地窖挖出来的陈年老酒,满脸欣慰,最后喝得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说胡话,李氏觉得丢人,连忙唤上儿子将他扶回屋里,这才算完。
当天晚上,裴老爹喝了醒酒汤才清醒了些,李氏坐在他身边,皱着眉头道:“二郎为这一次府试准备了六年,以他的才气,要是不出什么意外,这次府试必定榜上有名,连府城的同知大人都惊动了,只要考得好,以后仕途也不会太差。”
她顿了顿,发愁道:“大郎在二郎这个年纪的时候,大郎媳妇都怀了虎子,只是二郎这边,眼瞧着他与小乔成亲也快要半年了,两人却还没有圆房,这两人到底是想干嘛,可真是愁死我了。”
裴老爹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啥?还有这档子事,二郎那臭小子莫不是对小乔不满意,小乔怎么好的女娃子,哪里就配不上他,他莫以为自己是那天上下凡的神仙不成,看我大嘴巴抽他。”
裴老爹借着未散的酒劲,撸着袖子就要出去,李氏赶紧拦住他,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没好气道:“你急什么急,以前我倒是不敢说,这阵子,我瞧二郎对小乔倒是改观了不少,夫妻两相处地也算融洽,却总感觉差了什么?”
裴老爹听了这话,也跟着发愁,忍不住叹口气道:“是啊,小乔多好的一个女娃啊,身怀医术,还会挣钱,又能干,咋看得上二郎那个不事生产的书呆子呢。”
李氏:“……”
李氏睨了他一眼,出主意道:“我看这样,明日二郎不是要去那庐舍读书吗?将二郎媳妇叫上,也好给他洗衣做饭,那里清净,没有人打扰,一边读书,一边夫妻两培养感情,老头子,侬觉得咋样?”
李氏一激动,忍不住爆了绍兴腔。
裴老爹思索一会,点点头道:“恩,家里这阵的事情都是小乔在帮忙,难得清闲下来,就当去游玩也不错。”
顿了顿声,裴老爹靠近李氏,小声嗫喏问道:“老婆子,你是如何看出他们没有圆房的?”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