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会议室里,剧本讨论正在激烈地进行中。桌面台上压着厚厚的几本剧本稿件,手机在底下发出震动,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以为是自己手机响了,找到自己的手机后才发现是别人的在响。编剧之一小郭提醒我:“霍总,是你的手机响了。”
良言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我。
这几年他的变化很多,瘦了些,显得格外精神,气质也越发成熟,越来越像一个专业编剧了。我们正在讨论的剧本是改编自著名武侠小说作家玉城风的《血刀行》,目前是初稿阶段。这部作品的电影版权被知行一电影制作公司买下,也就是承应淮的公司。
我是这部电影的主演之一,承应淮是总制片人。
这也是我继《金瓯缺》后复出的第一部作品。这三年我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进修电影专业的知识,直到把两个孩子送进幼儿园,承应淮那边的公司也正好洽谈下来一个项目,也就是这部《血刀行》。
导演是国内知名大导卫尉,和作家玉城风是多年好友,很早以前他就想把这部他个人非常喜爱的《血刀行》拍成电影。知行一公司买下这部作品的电影版权之前,承应淮、卫导和玉城风三个人就在一起吃饭。一顿饭下来,电影就成行了。
除了卫导的御用配角以外,主演一律选用新人。这是卫导亲自定夺的,也符合他剑走偏锋的行事风格。至于我这个角色,有一半是走后门走来的,后门是《金瓯缺》的导演朱导,他像卫导极力推荐我;另一半是我试镜后的结果。总之,我很重视。
我歉意地向大家做出一个微笑,拿着手机离开位子,走到旁边的茶水间里,手机里传来宝贝儿子霍斐一本正经的小奶音:“妈妈,爸爸今天没有来接我和妹妹放学。”
今天是周五,轮到承应淮接孩子。
自从在纽约达成协议后,我和承应淮渡过了长达了三年的停战期。周一到周五我带孩子,孩子去他那里度过周末。除了孩子以外的其他事情,我和他互不干涉,一直相安无事了三年。周五他要接孩子去他家,以前都没有迟到过,就算他本人不在市里,也会安排沈然或者赵封去接。
这还是头一次过了5点还没把孩子接回去。
疑惑之间,我在电话里安慰霍斐:“你先别急,照顾好妹妹,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麻麻~”是霍毓抢过了话筒。
“嗯,怎么了,小妹?”
“麻麻,我今天可以在爸爸家吃巧克力吗?爸爸上次说会从比利时给我带一盒巧克力回来,今天去爸爸家就可以吃巧克力了呢。麻麻,我可以吃三颗吗?”
“三颗不行,太多了。”
“那……那就两颗吧。”
“不行,每次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会蛀牙。”
“好吧,爸爸什么时候过来接我啊,我和哥哥在崔老师的办公室里等他。”
这个不靠谱的承应淮!
我在心里吐槽道,一边安慰了孩子几句,把电话挂了。承应淮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的楼上,他昨天出差去了,不知道今天回来没有,照例说他要是赶不回来一定会事先跟我说清楚,我还是决定先给他打个电话再说。
打过去的电话几乎秒接,他低沉的嗓音传来:“什么事?”
“你问我什么事,”我白眼翻上天,“承应淮,你还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吗?霍斐和霍毓在幼儿园等你去接他们已经等了半天了。”
“我正在路上。”
从他的语气里我渐渐听出了一丝虚弱,立马警觉道:“你是不是病了?”
“有些感冒,没什么。”
“你这样会传染给孩子的,算了,还是我去接他们吧。你回去好了。”
***
半个小时后。
幼儿园门口,站着三个人,一大两小,都戴着口罩,眼巴巴地望着我,尤其是两个小的,几乎要望穿秋水。承应淮身穿一套深蓝色的西装西裤,两条长腿笔直地靠在校门口的铁栏杆旁,头发输的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一次性的淡蓝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霍斐和霍毓穿着幼儿园的制服,肩上背着同款书包,口罩把巴掌大的小脸都遮住看不见了。一看见我下车走来,他们就撒开了小腿往我这边跑,“麻麻~”“麻麻~”地叫我。
我蹲下身子,迎接他们热情的拥抱,笑着道:“谁给你们戴的口罩?”
“爸爸。”
他们异口同声道。霍毓有着小女孩的天真和善良,同时也很同情心泛滥,露出伤心的表情对我说道:“麻麻,爸爸生病了,好可怜啊,我们可以跟爸爸一起回家吗?”
我抬头望过去,承应淮背着光正向我缓缓走来。
霍斐拉拉我的手指,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气对我说:“麻麻,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爸爸了,就让爸爸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我会叮嘱爸爸让他按时吃药。”
这时,承应淮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两个孩子跑到了他那里去,一个抱住一条腿,兴高采烈地跟他说:“爸爸,麻麻已经答应我们,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回家了。”
“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呢,这两个小鬼就替我做主了!
承应淮目光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伸过来一个精致的金色礼袋。我十分犹豫地接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巧克力!”霍斐眼尖,一下子就发现是她最爱的巧克力,踮起脚尖眼巴巴地盯着我手上的礼袋看,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我按住霍斐跃跃欲试的小手,严肃地告诉她:“放在妈妈这里,我替你保管,一天只能吃一颗。要是被我发现少了一颗的话,罚你一个月不能吃巧克力。”
小家伙立即露出失望的表情,勉强答应了我:“我知道了,麻麻。”
承应淮微微蹙眉,看着我手中的巧克力,欲言又止。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在心里腹诽我对孩子太严厉,其实不能怪我,主要是承应淮对孩子太宠了,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完全没有原则。冰山大魔王也就在女儿面前会表现出最温柔的一面。
霍毓从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生在霍氏家族,外公是晋城首富,父亲是最大上市科技公司总裁,爹地是哈里斯家族长子,还有一众叔叔阿姨众星捧月,对她的成长非常不利。于是,我就成为了她又爱又怕的母亲角色。
至于霍斐,根本不用我操心,文森特给他测过智商,超过一般儿童,长大后会接近162。才三岁半就会看英文书了,最近对法语和西班牙语很感兴趣。
“你把他们带回去吧,小心别把感冒传给他们。”
承应淮略显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没有力争一下就向两个孩子的要求妥协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对霍斐和霍毓说道:“你们先去车上。”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地冲上他的汽车。
可以看出,兄妹俩很喜欢和承应淮相处,有时也会表现出特别依赖他的情绪。也许我该考虑下以后一周多给他们几天,让孩子们有更多时间跟他相处。这三年里,我也确实亲眼见证了承应淮对这两个孩子的上心,丝毫不亚于我这个母亲。
以后我拍戏也会渐渐忙起来,这也是一个问题。
在我陷入沉思之际,承应淮从我身边走过,留下一股熟悉的极其淡雅的男士香水味。他微微侧了一下脸,勾起眼梢,对我道:“馥馥的巧克力我给她准备了,这个是给你的。”
馥馥是承应淮给霍毓取的乳名。
“啊?为什么?”他明知道我不喜欢吃太甜的甜食,而且我最近为了拍戏在健身减肥,每天要跑十公里,参加武打训练,一颗巧克力对我的杀伤力太大了。
承应淮轻轻“嗤”了一声,走向车的驾驶座,“还说我,你自己忙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也忘了。”
听他这么不屑的语气,我立马掏出手机来看日期,一个再明显不过的【2月14日情人节】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我的脸顿时红了,看着手中的巧克力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趴到他的车窗道:“承应淮,你什么意思啊?”
他看着我,眼角弯弯,分明在笑,“给你弥补遗憾而已。”
我呵呵冷笑,“你还真以为我没有在情人节收到过巧克力,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从小到大,我收到过很多男生的巧克力,尤其是高中,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承应淮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暗光,看了下手表,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吃好晚饭我送你和孩子回去。今晚在外面吃,我订好了餐厅。”
“可是我……”约了哈里斯,他好不容易从国外赶来,我待会儿要去接机,我也是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最近这段时间忙得忘了时间。但是看到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对接下来的家庭聚餐十分期待的表情时,我没有忍心拒绝。
上了车,承应淮一眼看穿我的心事,“你约人了的话不用跟我们一起去。”
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真心话?”
“假的。”
他启动车子,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