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难以置信地缓缓站起来,走到哈里斯的面前,他幽蓝色的眼睛里透着愧疚躲开了我的目光,往后退了步,“索菲亚,或许我们从一开始相识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你已经决定好了是吗?”
尽管早就设想过结果,但是等到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还是痛得不能呼吸,心脏痛到麻痹。我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哈里斯扶住我,被我推开了。我挤出一丝勉强至极的笑容:“我知道了。这样也好,不被家庭祝福的感情,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并不是这样的,”哈里斯额前的刘海落下来,苦笑着摇头,“如果只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我一定会在两者之间选择你。而是我们各自之间都没敢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
我看着他,“难道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
哈里斯抬起手,放在我的头顶,眼眸里含着感伤的笑意,那种笑容里又如往常看着我时那么的温柔似水,那么的熟悉温暖,“亲爱的。我们来定个约定吧,给彼此几年的时间冷静一下。等你想明白了,你再来找我,或者我来找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the only one,如何?”
“你的意思是……”我瞪大眼睛。
他眯起眼睛笑道:“亲爱的,我并没有要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为我坚持到最后好吗?”他直起身子,侧身回眸,对书房里撑拐杖走出来的承应淮嘴角一勾,说道:“既然要公平竞争,承先生,你最好不要打破我们两个之间定下的约定。”
承应淮眉峰微挑,从我这个角度看,他的眼神自负比挑衅多一点。
“约定?”他们两人全都默契地避开了我疑惑的目光,一个摆弄台几上的插花,一个研究身边的复古落地钟摆。看他们这副样子,我渐渐明白过来,原先的悲伤顿时抛之脑后,气得我想冲上去给他们一人一拳,“你们两个把我当做什么了!竞争的物品吗?”
哈里斯见我反应如此之大,急忙过来安慰我:“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够了!”我气得浑身颤抖,“哈里斯,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跟承应淮一样,也不过是把我看做可以争夺来争夺去的物品。在你们眼里,我霍绮真就只能在你们之间挑一个男人了是吧!我没有男人就活不了了是吧!”
“亲爱的……”
“不要再说了,”我伸出手挡住他的靠近,从一脸坦然的承应淮看到一脸慌张的莱昂·哈里斯,“我真的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们两个达成了协议,还心平气和地在书房里谈了这么久。承应淮,你之前跟我说的主使者是骗我的吧?”
承应淮云淡风轻地扫我一眼,不可置否。
我真是要疯了,害我白担心那么久,还真的以为车祸和枪击是哈里斯指使的。那时我也是太过担心哈里斯,反而相信了承应淮的鬼话。结果我担心的对象跟我的前夫联合起来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对这两人我现在是眼见心烦,“你先回去,我有话跟他说。”
哈里斯担忧地看着我,“我在家里等你。”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又说:“我好几天没见到埃伦和翠丝特了,很想念他们。今晚如果你们不回来,我可以去医院看他们吗?”
“可以。算了,还是我回来吧。”
话音刚落,哈里斯脸上的表情瞬间被点亮,而承应淮冷着脸走去客厅的沙发。
哈里斯离开后,赵封也识相地离开了总统套房,留下单独的空间给我和承应淮。我站在门边上,望着承应淮坐在沙发上的背影,旁边放着他刚才使用过的拐杖,刚才看他走路的样子已经很熟练,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允许自己以不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外人面前。
而且平和从容,收敛了许多的锋芒。
之前有过那么多的暗示,再加上以往的种种,我要是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可是面对突然拨开的云雾,我又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跟承应淮相处,身体的记忆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恐惧,我害怕噩梦重演。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我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承应淮的背影明显一僵。我等待了很久,他都没有开口。我索性走到他面前,看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下一凉,拣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去,“后天我带我爸回国,他今天想要见你一面。医院在哪里你知道,来不来随你。”
走到门口,对方仍是毫无动静,失望一次又一次,我都习惯了,却还是止不住的难过。为那个曾经付出过所有的霍绮真感到委屈不已,“承应淮,我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发现……其实你已经……对我放不下了?”
就在我手转动门把手的刹那间,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我的心猛然跟着跳动了。我怀着不安又忐忑的复杂心情转过身去,黑影压了过来,我的嘴被承应淮当场堵住了。
“你……唔……”
他像一头出笼野兽一样,疯狂地啃噬我的嘴唇。
狂风暴雨般的蹂躏,我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到最后他松开了拐杖,双手撑在门板上,将我圈在双臂和身体之间,俯下身来试探我的反应,当他感受到我强烈的反抗之时,态度顿时转变得异常柔和,春风化雨般令我的所有感官逐渐失灵。
这该死的吻技……害我几乎要缴械投降!
趁他沉醉之时,我咬住他的舌头,却被他及时发现,溜了出去。他脸颊微醺,像喝醉了酒一样,嘴唇上还沾着我的口水,眉眼间也染上了yu望的色彩,郑重其事地叫了我一声:“小霍。”
“承应淮,你先闭嘴!你先放开我,压在我身上重死了。”
“我站不稳。”
这语气……听上去就像是撒娇。还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可是这张脸就是承应淮的脸,为什么他此刻给我的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我几乎要怀疑他被谁附身了。他接着往我身上靠,没办法,我只好先把他扶到沙发上去。
结果一不小心,自己摔到了沙发上,他压了下来。
“承应淮,你给我起来!就算你他妈现在承认你爱我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改变的,离婚了就是离婚了,管你和哈里斯定下什么狗屁约定,我要把你们全都踹了!”
承应淮埋在我的脖颈间,发出一串愉悦的闷笑。他的笑声太过真实了,就像是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一样,连着我的胸腔都在跟着颤动。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凉凉的,正在呼出热气,“那两个孩子是我和你的,对不对?”
“谁他妈跟你说的!”
他严肃地皱眉头,“我不喜欢你说脏话。”
“谁他妈管你喜不喜欢,承应淮你别得寸进尺,立马给我起来,否则的话我打911告你骚扰!你别以为仗着自己是残疾人我就会同情你……”
“够了。”承应淮音调顿然提高,身上散发可怕的气场,我受到了惊吓,一脸惶恐地看着他。他歉意地向我道歉,挫败地松开了我往旁边翻,仰躺在沙发上,捂住眼睛遮住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璀璨的灯光,“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我坐起身子要离开,被他抓住了手腕,不得不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在鹅黄色柔软的灯光之下,逐渐卸下强硬的面具,露出毫无戒备的疲倦面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从你生病之后。”
“我病情发作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我想起回国那趟遇到了唐昕冉,她对我说起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连一个外人都清楚,只有我自己一无所知。
承应淮苦笑了声,掀开衬衫下摆,在左边胸口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尽管颜色已经变得很浅,却仍然可以联想到当初的狰狞,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是心脏。
他把我的手放到上面,“这一刀让我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医生们建议我把你送去专业的医院治疗,我不同意,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亲自看着,不然的话,我担心这一刀要是刺在你自己身上……我想都不敢想。”
“一定很疼……”
“没你疼。”
我的手指慢慢抚摸过他胸前的这条伤疤,大脑一片空白,我曾经无比痴迷这幅身体和这幅身体的主人,我都快忘了躺在他怀里的温度和感觉了。然而,我现在并不渴望回到他的怀抱,对我来说,那段感情成为了过去,我对他的感觉顶多是比普通人多一点。
“承应淮,没有谁是永远离不开谁的,你看我,曾经多么想要得到你,为你生了一场病。现在病好了,也就这样了,你又何必执着呢?”
承应淮猛的扑到了我,居高临下地压住我,气势汹汹地质问我:“霍绮真,你问我何必执着!当初你追着我的时候,不也是死缠滥打,怎么也甩不掉。你现在占了上风,就开始敢以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那你想怎样!”
“孩子共同抚养,这是我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