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用早膳。”
院门打开,有个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了过来。
云心懿转过身,就见到是小丫鬟端着食盘入内,的确是该到吃早膳的辰光了,她肚子也有些泛空,她决定抛开所有的烦恼与心事,暂时先填饱肚子再说。
回到屋内,小丫鬟服侍在侧,摆放了早饭后,并没有离开。
“是谁让你来的?”云心懿笑吟吟的,态度很是温和。
“回姑娘,是老爷叫奴婢过来伺候姑娘的。”丫鬟柔声轻语,微微低头。
“老爷?”
“嗯……”
“是哪位老爷啊,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们曾老爷……这里是老爷的府宅里。”
“你们老爷是地陵县的县令么?”云心懿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老爷,随后才想到。
“是。”丫鬟的模样十分柔和温顺。
云心懿点了点头,“原来是在县令的府上啊,我还以为是在什么官驿里。”
“老爷吩咐奴婢来好好伺候姑娘,姑娘若有所需,只管对奴婢说一声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
“玉莲。”
云心懿随口一问,也没在意对方的名字,玉莲是很平凡普通的女孩儿名字,丫鬟里比较常见,她的注意力已放在早膳上。
早膳是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几碟看起来很可口的小菜与碧梗米粥。
她肚子中就忍不住咕嘟叫了起来,已顾不得其它,拿起银筷就开吃了。
玉莲在端食盘入院时,已被细查过,出门在外,冷溯安是不会懈怠与疏忽的,尤其是食水等要紧之物,云心懿觉得冷溯安放心的地方,肯定不会有问题,吃得津津有味。
她夹起包子咬了一口,里边是什么肉她还没尝出来,但觉得很好吃,是汤汁的,咬一口浓香四溢,她不喜欢肉腥味,但这肉鲜美而不腥,好吃而不腻。
“这是蟹肉么?”云心懿突然想起来了。
“是。”
“还不错。”云心懿笑着吃了个下肚,然后开始喝粥,这粥里一股米香之气也沁人心脾。
“是我们地陵县的出名小吃蟹羊汤包,姑娘喜欢就好,多吃几个吧。”玉莲微笑着。
“嗯,来到这里后,我觉得最好吃的就是大雁山上的瞳心果,果子中最好吃的,这个包子嘛应该是小吃里最好的,粥也不错。”云心懿浅浅抿嘴,“可能不久就要离开了,今后就吃不到瞳心果子,还真有点可惜。”
“你想吃的话,有什么难的?”屋门外传入一句话,随之走进了长衫飘飘的冷溯安,他负手而笑,“这次走时,我让人给你带一篓果子。”
云心懿见他又来了,并不意外,笑着说:“不行。”
“怎么不行?这事容易得很。”
“带多少都不行,因为瞳心果是要吃新鲜的,刚刚摘下来的最好吃,带走之后慢慢吃就没味了,鲜与不鲜之间味道逊色太多。”云心懿是有过这经验的。
“那也不难。”冷溯安的眼皮也没撩,淡淡笑着,“我让人带种籽回去,在那边也种下几株瞳心果的果树,到时就能吃新鲜的了……”
“种果树?”云心懿嫣然笑了笑,“那得多久才能吃到啊,是个好办法,却不是快办法,我要等到树上长出果子来,还不自己跑上大雁山去摘来得更快呢,从都城跑一个来回都不必太久。”
冷溯安仍然不慌不忙地笑道:“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么?这还是难不倒我,你若真想吃新鲜的又没耐心等果树长成,我可以让人摘一车瞳心果,并且还能保持新鲜好吃。”
“哦,什么办法?”
“瞳心果摘下来之后,相隔久了,的确就鲜美之味全无,远没有之前的好吃了,但有种办法,就是将它泡在醋茶的水里,可以始终保持着新鲜不变味,就好像刚摘下时一样。”
“真的么?”
“当然真的,要不然地陵县还有当街买瞳心果的呢,变味了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冷溯安来到她近前坐下,望了望桌上,“还行,我也正好没吃早膳,一起吧。”
“哎喂,这是我的!不够两个人吃的……”云心懿打开了他欲拿筷子的手。
“一盘七个包子,你都吃得了?吃多了小心变成胖丫头。”冷溯安调笑着对方。
“这小包子龙眼珠似的,一口吃一个,七个还算多啊?”云心懿的娇嗔浅怼,令人欲罢不能。
冷溯安转对玉莲说:“你再去端一盘热的来。”
“是!”玉莲盈盈轻应,转身而出。
云心懿依然表示不满,“你不是去补睡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又蹭过来。”
“睡不着,肚子饿,想吃东西。”冷溯安轻微伸了伸舌头,“正好你也在吃,就一起吧。”
见到他那孩子似的神情,真是罕见得很,她从中发现了几分纯真可爱的本质,还惊异暗笑自己是不是想象过多,这个男人就是一条狡慧的狐狸,为什么会有纯真之性?但那温文清润的外表之下,确实是矛盾而多面的深沉内质。
她的嘴角不知不觉在上扬,连她自己都未能觉察的上扬……
冷溯安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夹起在对方所说的龙眼般的包子喂入嘴里就是一个。
见他吃得很香的样子,云心懿也不忍心再打断,罕见地心底涌起一股母性的怜爱,几乎就想说:孩子,饿了就多吃点。
幸亏没说出口,她自己想想都要笑了。
没多久玉莲端上新的一叠热气腾腾的包子,随后悄悄退下。
她还是有眼色的,见到冷溯安在座,必定是想和这位姑娘单独吃饭,所以识趣地退下。
云心懿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想问,尤鹤尤尘等侍卫也平安救出了吗?”
“是,他们都稍受点伤,无大碍,我已让人给他们进行医治与解除药力,等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冷溯安的语气还是含着几分欣慰。
尤鹤尤尘等人是他的心腹侍卫,尽管此次出了意外,未能完成保护之责,还是不希望看到他们出事,当时云心懿是问过叶桓萧,关于几名侍卫的状况,叶桓萧说只将他们几人暂时关起来,说不定还有用,所以没立即杀他们。
云心懿试探着说:“你没怪他们吧?虽然他们没能护我周全,是对手的伎俩太歹毒……”
冷溯安轻哼了一声,“还是他们自己大意了,拿令符的时候就该小心的。”
“当时那么多人都拿过,他们也想不到灵愿符贴是有问题的呀,对手太阴险,防不胜防……”云心懿为几个侍卫说话。
“行了,我没怪他们。”冷溯安的神色一缓,微笑道:“还好如今一切都已解决,若是你真的因此出什么状况,我是绝不会饶他们的,这次,就算了。”
“就是说嘛!”云心懿又问:“对了你同样拿过那张符贴,为什么没事?当时也没发觉异常?”
“因为他们先拿过,令符上的一层被他们手掌所沾染,等到我这里时就已消失了,另外凭我的功力,残余的这点渣沫药力,已完全无法影响到我。”冷溯安沉吟道:“就因为残余药力已太微弱了,否则稍为厉害一点我都会察觉,太弱了,当时就没引起我手掌任何反应,根本无法随毛孔入侵,也没注意,至于你,你本身无功力抵御,所以后来也随他们一起发作。”
“原来如此,还得多亏他们先帮着吸到这种‘毒’粉,要不然遭殃的就是你了。”云心懿吐舌笑着。
“未必!这种药粉固然厉害,还休想奈何得了我。”冷溯安笑,“我只要觉察了,必定能运功排除之。”
“吹牛,反正你没试过,如今想怎么吹都行。”云心懿撇了撇嘴娇笑。
他们边聊边笑边吃着,这一顿平凡早膳也吃得分外的津津有味。
“我们是不是吃完就走?”云心懿想起了某事,还是决定套一套对方的话。
“可能得等一等。”冷溯安自己端碗舀米粥。
“等什么?”
“在地陵县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完了,扫尾了才能走。”
“那么……叶桓萧如今是被关押在府衙的大牢里吗?”云心懿问出这句话,眼皮子都没抬,完全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之态,还边喝着粥边问的。
她不想让自己的表现有任何一丝的刻意与紧张,纯粹自然随意。
“倒不是,没在牢里,如今从府衙借了囚车,他被关在后院的囚车上,严密看守,我们在地陵县也不会耽搁太久,午前就要上路了,没必要再将他送去大牢待着,这样到时直接押走。”
云心懿点了点头,内心还在盘算着,边吃东西,边继续试探其口风:“你审问过他么?”
“审问?”
“他是要犯,难道你们不审问一下?”
“急什么,这里又不是公堂,带回去再审呗。”冷溯安微笑。
“他、他会不会还有党羽没有落网的?”
“可能吧,但纵然有也不会多了,这次在天梯寺,他们的精锐人手都在,要不然我们怎会出动这么大的力量?数百官兵,包括多队禁卫还有兵尉使都来了,根据估计,这次在天梯寺内绝对是他们的主力和精锐力量,此外不会有更强悍的势力了,叶桓萧又是头领,他被捕之后其余的喽啰小角色,也不足兴起风浪。”冷溯安对此番的战果还是满意的。
云心懿稍微宽心,却还是思忖着:“原来他当前还没被审问,等押回去总要受审的,那时他会不会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