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冷溯安就赶回宫外的私宅,他进宫之前暂时将云心懿留在那里,并让人保护。
等赶回去后,便与云心懿见到面。云心懿才吃过午饭,慢慢在清静的后园子里散步走动,似乎也在等他。
“怎么没休息?”冷溯安见了她的面,就关切地问。
“我想走走,不想一直待在屋里。”云心懿眼睛水汪汪的,脸色已没那么憔悴。
她的确闷在屋内已多时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伤,身上伤口很多还没好!”冷溯安心疼地伸手轻抚她的脸庞。
她脸上也多了一份娇柔与红润。
“可是我的精神好多了,伤口没那么疼了。”云心懿轻轻说:“想等你回来,看不到你,我总觉得不安心也睡不着。”
冷溯安一下把她抱在怀里,除了酸楚与心疼,还有一丝丝的甜蜜,但因为她身上的伤,还是不敢抱太紧,以最轻柔温馨的力度包围她。
“你是不是还要离开?”云心懿低声问。
“是,但我会带你一起。”
“去哪里?”
“进宫。”
“啊?”
“跟我进宫去。”
冷溯安说得很坚定,云心懿似乎意外了,惊愕地望着对方,呐呐地:“我可以进宫了么?”
“可以,并且是我父皇亲口说的,他还想见你。”冷溯安一边说一边揉着她的鬓发,脸上浮动着笑意。
云心懿的心开始猛烈的跳动,什么,皇上想见她?这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她情不自禁感觉到惴惴与紧张。
“皇上……为什么要见我……不会是……”
“不会是,别多想,他只是想见见你,因为他知道你是我心爱的女子,想娶的女子,我也在他面前提起过多次了,他对你可能也比较好奇。”
“真不会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吧。”云心懿故意说。
“嗯,你唯一的错,是不该在那一夜出现在云府华宴上……”冷溯安轻笑着捏了下她的小脸,“害得我见到了你,从此就念念不忘,神魂颠倒。”
云心懿抗议地推开他的手,这个家伙,又开始老捏她脸了!
“你别玩笑了,我心里好紧张。”
“紧张什么?”
“我不想见皇上……”
“怎么啦?”冷溯安的语声一瞬之间变得特别柔软,似乎在着意安抚她,“我父皇又不会怎样,只是见见你而已,不要紧张。”
“就不能不见么?”云心懿低声问道。
“他既然下了旨,的确不能不见的,否则若惹怒了他,我们的事就真的没希望了,今夜他见你,若对你印象很好,说不定就同意了咱们的婚事呢。”
冷溯安强调了今天见面的重要性,云心懿内心的紧张之情慢慢消失,得到些平复。
或许,她并不是害怕,对冷珎这个人,她是一点都没好印象的,仍然如初,冷家皇族的人除了冷溯安自己,全员被她厌恶。
她起初还是有些怕,骨子里对皇上存在着厌恶与惧怕,或许理智上认为自己不需要紧张,但九五至尊的皇帝,可以决定你的生死、命运,生杀予夺,这样的人谁都不可能平淡无视之。
云心懿忽然低下了头,“我如今身上的伤还没好,只怕不方便面圣吧,这个样子多失礼。”
“这样吧,我先带你进宫,然后让太医再给你诊治一下,你就好好休息,我跟父皇说说,父皇他若不介意,那就今夜去见面,若是说让你养伤好了再去见,就继续先养伤。”冷溯安看出她比较抗拒的心理,又继续安抚了她一下。
“好吧……”
云心懿不是没有进入过皇宫,但她对于皇宫还是没什么印象。
那时候,成为二皇子的正室被娶进去的,然而她根本没认清皇宫的面貌,直接到被轿子抬到二皇子的东余殿,就好像盲人般来到这个象征着天下最尊贵却陌生的地方。
在她还没有从那场婚典中缓醒过来,就进了大牢。
对她来说,真正的皇宫是什么样,其实已没有任何印象。
或许,唯一的印象就是关于那里的痛苦回忆。
也是这个原因,云心懿有些抗拒再回去,纯粹心理的因素。
但她知道,也是好机会,进了宫才有可能继续没被放弃的复仇大计,或许见见冷珎,曾经在屠天钰口中无情无义冷酷歹毒的狗屁皇帝,到底是如何的可憎模样。
当天,冷溯安携云心懿入宫。
他先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晠云宫,云心懿也是第一次清晰的见到皇宫的建筑轮廓,走过大殿桥,走过清元门,走过龙鸾塔,走过百阶台,这让人甚至产生了敬畏之感。
真是一个宏伟得世所罕见的所在。
云心懿暗暗感叹,怪不得世间这么多人争着当皇帝,真的是享尽天下别人所不能享,所有的威仪、荣华,芸芸众生的生杀大权,尽都掌握在他手里。
就算是她,幻想得多了,也不免悠然神往。
环境有时对于一个人的冲击,是极端明显的,心情往往会随着环境而改变,哪怕有时只是短短的一瞬。
在这里,不时就会看见伫立整齐的太监,宫廷守卫,忙碌来往却行动小心翼翼的宫女们,见到五皇子都会跪拜行礼,云心懿站在五皇子身边,当然也有种跟着沾光的感觉。
虽然她并不习惯这种光芒。
直到走进冷溯安的晠云宫之后,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是你的住处?”
“是,这是我的晠云宫。”
“也很漂亮啊!”云心懿前前后后欣赏一遍。
此处的格局是精致而大气的,华丽之处自不必说。
“嗯,今后你就住这里。”冷溯安含着笑意的眼睛注视她。
“今后?”
“是啊。”
“我……”云心懿悠声道:“可能只是暂时进宫一两天吧,皇上怎么会同意让我长住宫里的?”
“这个你不必担心,安心住着就是了。”他拉起她的手,徐步走入寝殿。
随后,云心懿似乎就开始“忙”起来了。
也不是她想忙,冷溯安让她从头至尾换衣,换行装,让宫女教她宫内的礼数,并且还叫太医来重新给她诊治伤病。
她受的都是皮肉伤,是在身上,宫廷的御品药膏等还是挺管用的,如今她觉得疼痛渐去,就是行动还不是特别方便,走路时也很慢。
但她恢复得快的原因之一还有,她的内息底子为她的身体起到了保护作用,若真是娇弱女子身躯,不可能这么快挺过来,她的内功让她能更快恢复元气。
冷溯安还是决定去父皇面前争取一下,等他当夜返回时,立即就告诉云心懿:“行了,我父皇答应过两天再见面,让你先养好伤。”
“真的?”云心懿觉得稍微松口气。
“是啊,父皇他近来好像心情有所转变,对我们的事看起来也不像从前那么排斥。”冷溯安的神色很欣慰,“或许,他是准备接受你了吧。”
云心懿的心情复杂,也不知是喜是忧,附和着对方说了几句,其实内心在构想着另外一件事。
她忽然问:“你三哥住在什么地方,跟你很近么?”
“他在韬阳宫,不近。”冷溯安的神情立时淡了下来。
“在宫里么?”
“他不是被派去云府了么?最近也不在宫里。”
“对了……你妹妹彤花公主跟澜月公主她们还在那个可怕敌人手里,你跟你父皇说起没有?派人去救她们没有?”
“没有。”冷溯安竟然答得如此干脆,脸上仍然一副淡漠无谓之态。
“为什么?”云心懿惊讶。
“你很想救她们?”冷溯安突又转望向她。
“我……”云心懿内心对这倆人没一点好感。
“这次她们落在敌人手上,跟我无关,自求多福,听天由命。”冷溯安冷笑,“如今我已看透,人不犯我,我不犯之,当前皇室中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真心相待,也并无亲人的情谊,我为何要操心?我不自己下手就很给面子了,也犯不着违心扮好人,还非得去救他们,何况他们如今在哪里,我又不知晓。”
云心懿默默无语。
其实她真的和对方心情一样,对彤花公主的遭遇可一点都不同情,这种人要怎么样就随她的命吧,与她何干。
曾在地下销金窟的时候,他们被困,也聊到过关于彤花公主与澜月公主的事,当时冷溯安就表现得比较冷淡,云心懿还以为是因为他们自己身在困境,所以他才没心思救别人。
如今他们自己平安无碍,冷溯安已回到皇宫,还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她的确也没多强烈的愿望想去管,只不过,出于对冷溯安的关心,她还是忍不住询问。
“澜月公主若出了事,你们不是会有麻烦吗?他们国家会不会找你要人。”
“我说了,看她自己的命,她来到万历国常常自己行动,又不听我父皇的劝告,好好待在国宾行宫!她自己不受管束任意而行,总要自己到处乱闯,真的出了意外,能怪得了谁?”冷溯安似乎如今对这位公主的意见越来越大,已完全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