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男人的手指点着屏幕上陆曼的头发，皱了眉头。
办公室的门接连被敲了三下。
方平推门进来，手中还拎着一大袋子：“羽总，吃午饭吧，安山塘的汤饭，很清淡的。”
汤盅被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细心将袋子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
不远的人没什么动作，她不得不催促道：“饭菜还是热的，您快点过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一下吧。那些文件都处理好了？”
差不多两点了，这个点吃午饭，在平时也不算太晚。
走了一两天，工作都积压了不少。
将筷子严谨地摆放到它该待的位置，方平点头：“刚刚都弄好了，外卖也是刚刚到的。不过还有几个问题，我想等您吃完了一起说。”
“那好。”
南宫羽关了手机，从办公椅上起身。
饭菜精致，颜色多彩，引人食欲。
拿起桌上的筷子，南宫羽突然想到几天前受人所托，现在看她心情似乎不错。
便作不在意的样子，淡淡道：“方平，工作上的事情不着急，什么时候去看医生？”
手中的饭盒颤了颤，方秘书猛地抬眸：“羽总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病，好像不曾影响到我工作，您工作忙，这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夹了一朵西蓝花放入她的饭盒中，他挑了挑眉。
“你不用那么敏感，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前几天洪阮离开的时候，说到了你，我突然想起来，就提醒一下你。”
听到这话，她突然就不饿了。
方平放下筷子：“我还是那句话，不牢费心……而且羽总别忘了，也是因为我这个样子，我才能帮您查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现在您这样，不嫌说得有些迟了？”
“照理说，我是不必费心的，不过方平，看医生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坏处……意料之外的东西？以后会知道，也可能永远不知道……洪阮担心你，可能觉得你多思多虑会不长命。”
这些话几乎都是全程复述的，南宫羽吃着碗里的饭菜，自觉对这两人也是没话说了。
工作上的事还好，方平私下里的事情，他还是少管为妙。
“行了，羽总既然将他的话带到，那就行了，你慢慢吃吧，我先出去喘口气。”
也不说您了。
没吃几口饭，方平便起身出去了。
门哐一声。
南宫羽看着那面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似乎隐隐震动了一下。
*
陆青城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房间。
落入眼中的病房没有斑驳的石灰脱落的痕迹，墙上也没有污浊。
陌生的护士，陌生的医生。
全都不一样了。
只是自己的境况还是没什么变化，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偶尔靠在枕头上听医生说话。
进来的护士体贴，见她醒了，还给她开电视看新闻。
迷迷糊糊又一个午觉睡过去，睁开眼的时候，陆曼已经在床边了。
她手里削着苹果皮，窗帘没有关严实，一道光正好落在她半低着的头上，借了光线进行手里的动作。
“妈，您醒啦。”
收回摸她头发的手，陆青城点头，不远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下午时候了。
“你不用上班？过来多久了，我没太睡实，下次你来了可以叫醒我。”
“没事的，我来了没多久，我买了个小型榨汁机，问过医生了，您可以喝苹果汁，等我削干净这个苹果，很快的。”
“先扶我坐起来，我们说一会儿话吧。”
陆青城动着已经清醒的身体，抽着枕头垫在床顶部。
放了苹果，陆曼赶紧来扶她坐起。
“曼曼，昨晚你舅舅一家来过医院了，跟我说了一些话……”
“妈，你不要想这些了。”
“我怎么能不想，你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亲戚是你的长辈，你舅舅一家，是真的不容易。他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她半靠在枕头上，脸上没有什么喜悦的神情。
陆曼走过窗户那边，将帘子全数拉开。
昨天走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那种高兴，是真的高兴。
可是她太急了，再次迟到惹恼南宫羽的结果，她无法预料。
舅母一家留在会说什么，她大概能想得到。
不外是抱怨抱怨抱怨，说她态度不好。
不要房子，让媒人给她介绍的事，他们是没有说的吧。
妈妈耳根子软，也就信了。
下午的阳光没有午时的灼热，可还是有些热的，蝉藏在树上叫个不停。
这样炎热的夏日，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凉凉。
转过身，陆曼坐回到位置上，继续给妈妈削苹果。
一边削一边解释道歉：“昨天天气太热，我心情有些不好，是我的错。
回到家的时候，门又开不了，接着又被人告诉说我们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去舅舅家的路又长又热，我没有忍住，所以才跟他们发了火……他们都没有跟我说房子租出去的事，我那么久没有回去，他们说都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回去了，他们是不是也不会说，那是我们住的房子……也不知道租给了谁……所以我就气了。”
陆青城呀了一声：“怪我，都怪我，之前，你舅母之前跟我说过的，要租出去……
我住在医院要钱，你在学校也要钱，所以我就答应了，一时间忘记告诉你……
曼曼，你别怨他们，他们也是帮我的忙，毕竟社保虽然有报销，但要自己出的钱，还是很多，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回头你给他们打一通电话，都是长辈，你别哭……也不要怕丢人……这样，要是你不好意思打，我替你打，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母女两说了一通，见陆青城有些激动，陆曼赶紧将事全都揽了下来。
“我会打，我自己会来……妈妈，我给你去打苹果汁……”
陆曼陪了陆青城两个钟，等她睡着了，才出了病房。
门口站着两个耳戴通讯设备的保镖，一身黑色西装，目不斜视。
脑部医院很宽敞也很亮堂，不时有护士来回着。
方平将她的妈妈安排在了VIP病房，陆曼临出医院，去了一趟医生那里。
跟H市那边诊断地差不多，虽在这边多了几分把握，但情况都是不太好。
手脚冰凉地出了医院，陆曼有些后怕，对她的手术，也有些害怕。
这是她最近最亲的人了。
她不敢再想象。
*
午睡过后，南宫羽又下楼在健身房练了一个钟。
打开电脑，他准备工作一下再下班。
邮件箱的位置却响了一声。
应该是方平下班之前给他发的。
屏幕后尾，显示的时间就在两个多钟之前。
揉了揉眉间，他缓缓打开邮件的位置。
她发来的是一个视频，楼梯间的监控视频。
密闭的空间内，仅有两人。
南宫云靠地陆曼极近，动作暧昧，不时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那女人也不避，动也不动的样子，直到后面，似乎才有些发颤。
胸腔不由地便带了一股气，南宫羽手拿着鼠标，却再也没了耐心，关掉了视频。
他按下了手机里的一个号码。
冷峻的眉眼带笑，深深的瞳孔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看着透明窗户外的晚霞，叹了一声：“……准时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