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你弟弟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吗?早在你出生之后,在你娘一出月子我娘就给她下药了,没想到还是让她生出了你弟弟,也算是他好运被高人看中带走,不然他连一岁都活不过,而被下药之后的你娘当然是活不过多久的。”
“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还记得你那个至交好友,易霜珠吗?有姐姐你一个傻子就够了,没想到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当初我娘是想让你嫁给那个探花郎的,谁知道最后被算计的竟然是易霜珠,而她可是主动愿意代替你进那房间的呀。”
“她没错?她怎么就没错了,不过就是有个厉害的爹,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屡屡压在我头上,要说她最大的错,就是跟你孟宜之交了朋友,她帮了你就是她最大的错。”
“在你离开通伯侯府之后,你弟弟就被夫君五马分尸了。”
临死前那些恶毒而又残忍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当初有多容忍,如今就有多痛恨,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她们母女给骗了过去,姐妹情深多年,阴谋算计多年。
饶是经历了一辈子的阴谋诡计,却也被孟宜之眼底滔天的恨意给骇到,心中对孟府的未来担忧不已,她不希望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的孟府就这么毁了,如此又怎会有颜面去见孟家的列祖列宗?
回头瞧见老夫人眼底的错愕,孟宜之这才回过神来,原以为心中的恨意被压制的很好,不会随意的出现在旁人面前,可今,她却是高估了自己了。
如今这一出,虽是掩盖了去,可往后苏氏却是不会继续在院子里待着了,瞧着老夫人劝解,怕是有意让自己跟苏氏冰释前嫌,至少为了孟府,她还是孟府的千金不是?
杀母之仇,杀弟之恨,身败名裂,毒酒相赐,这一切如何能够轻易揭过?可最大的仇人确实自己,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了,不放过苏氏母女,不放过桑雪柔,她又何曾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没想到此番会惹得老夫人真心相待,她手中的账目并非是当初展氏所留下的所有,她一直清楚这余下的不是在老夫人手中握着,就是在孟长宁手中,而今却是如数奉还给了自己。
心中纵然明了,老夫人这是为了孟府的往后而留的退路,可心中还是颇为动容。
“宜之啊,你娘是个苦命的,连带着你也苦了这多年,祖母只望往后能瞧见你一世丰顺,也就满足了。”老夫人握着孟宜之的手拍了拍,面上的褶子似乎又多了些许,何时竟是这般苍老了?
老夫人的话,孟宜之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
她与苏氏母女不共戴天之仇,今生只能不死不休。
回到静好苑后,这才发现,孟采玉竟是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候着了,面露忧郁之色,素手紧握在一起,静不下来便在厅里走来走去,专注之下竟是没曾发现孟宜之早就已经回来了,且就站在她身后。
孟宜之正打算叫过她,孟采玉猛然转过身来,没想到孟宜之就站在她身后,吓的下意识就往后仰倒,好在孟宜之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扶住了,这才幸免于难。
“四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大姐姐,这段时日你一直都在兰清苑照顾祖母,可这外边儿对你的传闻是越来越难听了,可兰清苑最近不许旁人随意出入,我进不去,便只能着急的在这儿候着大姐姐回来了。”孟宜之方才出声询问,孟采玉就如同倒豆子一般全数说了出来。
可反观自己的焦急,孟宜之却是平静的很,面上一丝起伏也无,似乎与没听到消息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姐姐,你别伤心,这件事情还能够有转机的,大姐姐你又没有出什么事,不过是晚点回来罢了,我相信你的。”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便坚定的望着孟采玉。
可孟宜之的心思却并非在这段话上,而是开口询问道:“四妹妹这香囊是从何而来?”
突然之间转移了话题,孟采玉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望着孟宜之下意识说道:“这是姨娘为我缝制的,戴了许久呢。”
“姐姐突然对这香囊很是感兴趣,不若姐姐与妹妹交换如何?”孟宜之笑着上前抚摸了一下香囊,绣着精致的雏菊,清新淡雅,却也阳光向上,倒是与孟采玉的年纪很是符合。
难得自个儿身上有孟宜之看得上的东西,孟采玉很是高兴,方才的话也都忘记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欢欢喜喜的将香囊解下来递到孟宜之手里。
“既是大姐姐喜欢,便送与大姐姐了,往日里大姐姐送了许多东西给我,说来忏愧,我却没有什么是能够回赠给大姐姐的。”她们母女的境况,府上人都知晓,可是在大姐姐这里,还是有些窘迫的很。
正难过间,便感觉到一直温热的手掌落在自己头上,温温热热,绵绵软软,很是舒服,很像姨娘的感觉,只是姨娘的手掌要大上许多,往日里姨娘甚少这般摸她的脑袋的,她能够感受到的温情真的很少,很少。
“哭什么?多难看,要多笑笑才好,咱们玉儿这般漂亮,哭着哭着可就丑了,往后无人要了可怎得是好?到时候杜姨娘和祖母都要怪在我的头上了,快别哭了,让人瞧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孟宜之笑骂着取了帕子细细的给孟采玉擦着脸。
孟采玉却是被她的这一番话给逗的满脸通红,“大姐姐说什么浑话呢,我才多大,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说着便是羞恼的扯开孟宜之的手,倒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快步跑开了,怕是回了采玉阁。
见此,孟宜之的视线落在那绣了雏菊的荷包上,眸光闪出一丝戾气,而后却是身形一颤,困意渐渐追随而来。
好容易挪到了美人榻上,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这边孟宜之是睡的安稳了,可采玉阁却是热闹了起来,房间里接二连三的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传了出来。
如今虽说杜氏并没有被解除禁足,可是吃穿用度却是已经恢复到了以前,至少这瓷器打碎了还有的换,日常膳食也不会有人恶意克扣,便是院子里那不中心的也都如数换了去。
“你究竟把那荷包丢哪儿去了?”杜氏面容狰狞的望着孟采玉,瞪大了双眸紧盯着她,似乎只要她开口说一句不满意的话,就会冲上来咬她一口,孟采玉从未见过杜氏这般,一时之间竟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说啊?”又是一片瓷器被扫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在孟采玉的耳边,吓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她不明白不过是一个荷包怎得就惹得姨娘这般生气了。
“我……我送给大姐姐了。”支支吾吾的道出了缘由,却是使得杜氏面无血色,与孟采玉一般,颤抖着身子,神情极为惶恐,不知所措的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子里,锁上,心中的恐惧被无限的放大。
难道她发现了?不会的,只是那荷包太过精致小巧,一时喜欢上了也说不定,指不定今日欢喜的很,明日便厌弃了丢到不知名的小角落里待着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不是?
对,就是这样,不会有变故的。
孟采玉呆坐在地上半响都不曾起来,她是真的被吓坏了,可是在之后她却是回想了杜氏的反应,为何会对那荷包如此看重,在得知落在大姐姐手里时,整个人惊恐的无以复加,还是说那荷包有问题,还是对大姐姐有害的?
若非如此,姨娘为何会这般担忧,还有大姐姐不似那般喜欢夺人所好之人,可却是独独对自己的荷包感兴趣,说是其中没有问题,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可是若真是姨娘对大姐姐动手了又该如何呢?
不,若真是姨娘对大姐姐动手了,大姐姐会心慈手软的放过她吗?孟采玉有些六神无主,却不敢贸然去找孟宜之。
正在孟采玉六神无主的时候,元氏竟然上门来了。
“四小姐怎得坐在地上?地上多凉啊,受了寒咳怎得好?还不快将四小姐扶起来,莫不是你们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元氏进屋便瞧见坐在地上神色慌张的孟采玉,惊讶之下却不能够视而不见的,当即便朝身后的丫鬟发作了。
“奴婢知错,还望元姨娘,四小姐赎罪。”说着便朝元氏和孟采玉行礼后,立即将人给拉了起来,余下的人麻利的上前将地上的一片狼藉给收拾干净。
“怎得不见杜姐姐?”而后扫视了一圈儿,发现不见杜氏的身影,便又询问了起来。
站在院外的婆子门听见这话,都是有些莫名的瞧着元氏那张浅笑嫣然的脸,心中不由打了个冷颤,当年的事情小一辈的不清楚,可是他们这些老人可是知之甚详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还是元氏,就是不知此番前来是为何了。
“姨娘身子不适,回屋歇息了,元姨娘还是改日再来吧。”孟采玉瑟缩着说完一句话,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