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那漫天的风中,我不在撒哈拉,就在塔克拉玛干,寻找我那已失去的你~”
“我要把那小花花,插在你头上,然后和你美滋滋地过一个圣诞节~我要……”
“闭嘴,你不适合唱这种歌。”钉子十分粗暴地把冰激凌塞进了张同和的嘴里,扼杀了他继续唱这首《小花花》的可能。
张同和咬掉蛋筒的脆皮,吧嗒着嘴问:“那媳妇儿大人,您说我适合唱什么歌呢?”
“别叫我媳妇儿。”钉子瞪了张同和一眼,“应该说你就不适合唱歌。非要唱的话,唱《两只老虎》这样的儿歌吧。”
女朋友有命,张同和哪敢不从。他三两口把冰激凌吃干净,然后清了清嗓子,小声唱道:“two-tigers,two-tiger,running-so-fast,running-so-fast……”
圣诞节,小雪,华灯初上,身边伴着心爱的人,漫步街头,等待着烟花,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的事吗?张同和觉得这就足够了,一本满足。当然,要是钉子能让她牵牵小手那就更好了。
说起来真的奇怪,钉子都同意跟张同和回中国过圣诞节见家长了,却始终不愿意让张同和牵她的手,更不用说是一亲芳泽了。张同和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山楂树之恋”。或者说是纯粹的“柏拉图式恋爱”,这让他很苦恼。
一会儿会有一场烟花,在这条商业街尽头的广场是最佳观赏地点。张同和已经想好了,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使钉子是个留着露头皮短发的朋克女孩,也一定会被感染。自己只要找到正确的时机,一把把钉子拉进怀里,然后就可以跨出那伟大而关键的一步了!
这么想着,张同和的手臂上却传来了异样的感觉,让他的每根神经都躁动了起来——钉子挽起了他的手。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张同和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几秒钟,当张同和终于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钉子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回头,有人跟踪咱们。”钉子压着声音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就一点也没察觉?”
“好吧,谁能想到都回家了还会有事情缠上来。”张同和苦笑了一声。那种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他是要谢谢那些跟踪的人,还是要骂那些跟踪的人?
张同和掏出手机装作自拍的样子,钉子也很亲昵地靠了过去,借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观察,一个着红羽绒服女子拐进了一家店里,然后隔壁店里走出来一个戴大口罩的男性,装作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的样子像着张同和他们靠近。
这些跟踪张同和的人看起来很专业。这绝对不可能是两个路人,从他们的步态和观察的方式上,多少都能发现一点痕迹。这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分段跟踪,一但目标有任何可能是怀疑的举动就立刻换人。
在人口这么密集的地段,徒步跟踪比车辆追踪要简单上不少,尤其是跟踪的一方有组织的时候。
现在让张同和与钉子怀疑的就是对方的身份。虽然对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但是跟踪的手段太过粗枝大叶。如果跟踪的是普通人还好,跟踪血裔特工,这就有点不够看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跟踪的是什么样的人吗?有这个可能。但是为什么要跟踪他们呢?小情侣两人都想不明白。
张同和悄悄地做了几个战术手势给钉子看,询问对方是甩脱跟踪?还是假装没发现?亦或用点激烈的手段。
钉子冷着脸说:“断了对方招子,抓个舌头。”
张同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多黑话的?”
钉子摇了摇头没说话,而是拖着张同和走进了一家服装店。张同和十分大方地把卡拍在了柜台上,说了声“随便刷”就去给钉子选衣服。无论谁来看,无非是男孩在给女孩挑衣服,就像普通小情侣们做的一样。也很花时间。
钉子一直走朋克风格不假,但女孩就没有不爱美的,只不过钉子喜欢的是更中性,更酷的美。一件一件衣服试过去,两人在嬉笑的同时,也在消磨着对方的耐心。
张同和以出门抽烟为借口出去观察,对方果断换了一个人来盯梢,以免被目标发现破绽。从这些跟踪者的行为来看,他们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暴露。
张同和反身走回店里,对导购小姐勾勾手指:“这件、这件、这件,还有那些我都要。多付一千元给你们,帮我寄到这个地址。多出来的就是你的小费。”
张同和留下了疯人大学的邮寄地址。对方查过来,如果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人,看到这个地址也就应该收手了。还有种可能就是对方完全是普通人,那么他们的行动基本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最坏的可能就是对方明知道他们是疯人大学的人,仍旧要对他们出手。但是这种可能性很低,就算是,张同和留这个地址也不算是暴露,更谈不上泄密。
跟踪者不知怎么在算计着他们,张同和也在算计着对方。
“我们能从后门离开吗?”钉子瞥了一眼码在柜台上的购物袋。
导购员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微微点头,示意两人跟过来。
从后门出来,张同和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主题宾馆的后门招牌。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导购的笑容那么意味深长了。钉子用指甲盖捏着张同和脖子上的一小块肉,狠狠拧了一下。
张同和捂着后脖颈子龇着牙:“你干什么?”
“想也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龌龊的主意。”钉子瞪了张同和一眼,扭过头去,又说:“很专业,后门这里也有等着咱们的人。”
张同和点了点头:“但他处在他同伙的视觉盲区,他们真的以为咱们什么都没发现。太大胆了。”
钉子和张同和不再掩饰,直接奔着那个跟踪者走了过去。跟踪者没有慌乱,而是扯起领口说了一声“我被目标发现了”,然后转身就跑。
普通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血裔,钉子快跑两步,直接拎着这个人的领子,窜上了外挂楼梯的二楼平台。张同和也缓步登了上来,伸手扯断了对方手台的线,靠在栏杆上打量着这个跟踪者。
“姓名、组织、目的。”钉子冷冷地说。
“二位好身手,也是好手段。”那个被钉子掐住了脖子的跟踪者举着手,“你们可以叫我小六,我是彪哥的人。”
小情侣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张同和缓缓摇头:“没听说过。”
小六笑了一下:“二位放心,我绝对不是警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来不就是想铺货吗?我们也得看看你们的成色不是?跟踪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回头彪哥给二位摆酒赔罪。”
张同和玩味地笑了一下,点了两根烟,匀给了钉子一支:“彪哥?钉子,掐死吧。”那语气像是让钉子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对方慌了神,他从对方的手劲上判断出来,这个短头发的女人能够做到,而且这个女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冰冷了,似乎完全不在乎。
“大爷,大小姐!手下留情!”小六喊了出来,“我也是听话办事儿,没真的得罪过二位呀!”
传呼机一样的声音响起,张同和示意钉子暂时不要动手,转而掏出了手机。学校给张同和发布了任务。
张同和看了一眼简报,拨了个电话出去。接电话的是张同和的指导教授,副校长费恩。
“什么情况,这个我们一开始说的对不上吧。”张同和直接打开了免提,有意让小六听见。
费恩察觉到了张同和语气不善,似乎周围并不大方便说话,于是询问道:“有人监视?”
“本地帮派不守规矩,跟踪我们呐。”张同和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在那个跟踪者脸上,然后打开了免提,“我抓了个舌头准备掐死,让本地帮派认清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
“别冲动。”费恩说,“同哥您别冲动,为了这点小事杀人,不值得。”
“照你说,这口气就这么咽下来了?”张同和压着声音说,“而且你是不是和他们沆瀣一气?我很不爽,这和我们一开始说的不一样,你怎么解释?”
费恩连忙说:“老大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这不是事儿赶事儿赶上了吗?您要是不舒服,把舌头的腿脚打断也就算了。毕竟是在中国,别闹得太大。”
张同和笑着点了点头:“我看行。怎么着,舌头,听见了吗?”
小六吓得腿直筛糠:“大爷,饶命啊!”
“我他妈的已经饶了你的命了!”张同和扯着小六了头发把他按到了地上,“别怪我。这件事我要是没个态度,彪子就要骑到我头上拉屎了。要怪哦,就怪你们老大是个傻逼。回头看大夫的时候直接说,症状是左臂尺骨、桡骨,螺旋花样式粉末性骨折。”
远处烟花炸响,点亮了这条昏暗的小巷。痛苦的嘶吼声随着烟花璀璨的光亮映在张同和的脸上,让他微胖的笑脸,看起来阴森恐怖得犹如恶鬼。
张同和松开了手,拍着小六的脸,轻声说:“Merry-Christmas。”然后站起身把钉子搂在怀里,深情地吻上了姑娘的双唇。
一边忍受着钉子拧着自己腰上的肉,张同和一边在心里感谢着这些社团成员:做戏做全套,钉子没法拒绝。这个任务是神助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