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恩，黑河帮老大，年轻时敢打敢杀，因行事风格得绰号‘彪子’。上位之后，人称‘彪哥’。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黑河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同时持有这家公司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无论是从经济上还是从江湖道义上，都完全掌握着黑河帮，是唯一话事人。”
“家庭结构十分简单，其父母于三年前相继过世，没有妻子，情人众多，儿女共计二十三名，均随母姓。其中最大的三十一岁，最小的八岁。赵成恩与众多子女的关系都极为淡薄，曾有仇家绑架他的儿子妄图威胁，结果他的手下连同人质一同杀害，应该是来自赵成恩授意。”
“黑河帮组织架构庞大，成员均有正式身份，核心成员从不亲自插手任何涉黑事务。虽然他们都在中国警方的监视下，但由于证据的匮乏，警方始终无法对其提起公诉。而且黑河房地产公司是纳税大户，经济上的制裁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官方对付他们也是束手束脚。”
“黑河帮的主要经济来源是走私管制药物，是中国秦岭淮河以北最大的管制药物集散团伙。从吗·啡、海·洛因这种传统毒品，到冰·毒、红丸、僵尸浴盐这种新型毒品都有所涉猎。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假扮他们上家的接头人。摸清他们的铺货渠道，为我们中国驻地下一步的行动打好基础。”
电脑屏幕另一端的费恩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你们的身份资料都已经给你们发过去了，你们只有几个小时熟记它们。明天上午九点，你们就会和赵成恩见面，有问题吗？”
“有。”张同和举起手，“咱们疯人大学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击毒·品走私了？”
费恩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们接触到了，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僵尸浴盐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管制药物，而是一种炼金药剂。在让人成瘾的同时也会对人的灵魂造成不可逆的损坏，并会在吸毒者死后，囚禁它们的灵魂。我们疯人大学一直在追查这种药剂。这是它首次在中国被发现，我们必须重视。你们的任务很重。”
“我也有问题。”钉子说，“本来要和他们接头的人还会出现吗？”
费恩叹了口气：“原本预计要到中国和他们接头的上家，因为卷入了一场神秘侧B级物质泄漏事件，已经被我们的执行人员击毙了。我们截获的通信内容是，对方只告诉了黑河帮它们会排斥非常年轻的一男一女两名接头人。并高调的出现，让黑河帮主动和他们联系。黑河帮跟踪你们是个误会，我们要把握这个机会。还有别的问题吗？”
“当我们基本掌握了对方的铺货渠道之后，中国驻地要怎么做？”张同和问道。
“我们当然是要是尽可能地追回僵尸浴盐，并阻止更多的僵尸浴盐扩散开来。”费恩说，“但是这和你们的任务没有太大关系，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取得他们的信任，拿到我们需要的情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张同和说：“那我们没问题了。糟老头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费恩对他们两人笑了一下：“注意安全。”
从机密室出来，守在门外的中年男人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两个年轻人，不由得感叹自己老了。这个中年男人的微胖，眉眼和张同和有九成相似。他叫张元，是张同和的父亲。
“爸，你刚才一直等在这儿？”张同和问道。
张元微微点头：“我的权限低，人物细节不用跟我讲。你只要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就好了，盛州驻地会为你们准备好你们需要的一切。”
钉子一点也不跟自己男朋友的父亲客气：“小型手枪，什么型号都行，最好改造一下有私人风格，常规子弹填满，多备置几个弹匣。我们不一定要开枪，但是这会填充我们的人设。”
张同和忽然想到：“我们对于黑·帮交易一窍不通，总不能照着电影里的行事作风做事。”
“不，你照着电影里面的做就好。”张元笑着说，“给你讲个故事。有个美国的地下社团和中东的另一个社团交易，不懂规矩，一切就学着电影里面的情节。交易圆满完成，因为中东的那家社团也什么都不懂，也是在模仿好莱坞电影。”
好吧，张同和能明白他老子在说什么了。黑河帮也是第一次和他们的上家面对面，未必搞得清楚对方的套路，没有套路就是最好的套路，无招胜有招。
“我们的形象设计师为你们准备了一些符合你们身份的东西。”张元说，“小胖你的身份是可查的，我们为你准备的背景故事是你在美国读书期间无意救下了他上家社团的大佬，进而成为了社团内的红人。当时的新闻都已经被我们黑到网上了，做到这种程度，对方很难发现破绽。你的衣着打扮要像个暴发户，胡乱搭配奢侈品。你说话的时候最里面要掺杂一些英文单词，假装你很久不用汉语和人交流了。但是又不能太浅显，那有装逼的嫌疑。”
“好。”张同和笑着点点头。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疯人大学盛州驻地的执行人员，以前也曾在作战部读书。但他没想过自己和父亲一同执行任务，即使他的父亲只负责后勤。
“资料到了。”钉子晃了晃手机，“我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记忆这些东西。”
“那我们先走了啊，爸。”张同和对着张元打了个招呼。但是张元却摇了摇头：“别急，陪我上楼吹吹风吧。就占用你二十分钟。”
张同和沉吟了片刻，钉子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说完，钉子转身离开。
两人搭电梯，直接从地下八层来到了顶楼。明面上，盛州驻地是一家安保公司，规模不大那种。现在是深夜，天台无人，张元靠在护栏上，从怀里拿出一支细雪茄，递向张同和。
张同和连忙摇头：“爸，我不会抽烟。”
“还他妈跟我装！”张元抽了张同和的后脑勺一下，直接把雪茄丢在了他的手里，“你高一的时候我就从你的校服口袋里面发现过烟草屑，那时候你就开始抽烟了。你从没把烟和打火机带回到过家里，但是你的反侦察能力还是不行啊。”
“哇，老爸您真是慧眼如炬，心细如丝。”张同和拍了个马屁，把烟叼在了嘴里，任张元帮他把烟点燃。
圣诞节的氛围正好，从楼顶向下俯瞰，能看到这是还未归家的人流。街道上的店铺今晚通常会开到很晚，圣诞彩灯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圣诞树，隐约能听见圣诞歌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两人就这样靠在护栏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久久不语。
终于，张元苦笑了一声，也为自己点上一支烟，打破了沉默：“你现在是三级，毕业通常升一级，到时候你的权限就比我高了。我要管你叫长官了。到时候还要劳烦长官照顾一下我这个后进晚学喽。”
“别这么说。”张同和被自己的父亲逗乐了，“到什么时候你不都得是我爹嘛。”
“我宁愿你跟我一样平庸啊，小胖。”张元的愁眉并没有舒展，“你知道吗？当我听说我的儿子成为了战斗英雄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不是因为喜悦，更不是因为自豪。因为我以为我失去了我的独子。驻地里的那些王八蛋都叫嚷着让我请客，我喝了个伶仃大醉。”
“爸……”张同和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真的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张元说，“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条路上取得太大的成就，只希望你是个普通人。没有一个任务是轻松的，每一个任务都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果有得选，我希望你是个普通人。”
“可我不是啊，爸。”张同和狠吸了一口烟，“咱们能不说这个事了吗？”
“那就说点别的。”张元微微点头，“好好对人家姑娘，无论成与不成，不要对不起人家。我其实挺抗拒你在作战部找女朋友的，毕竟如果两人都在一处出生入死，心中牵绊难免更多。但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对人家好一点。”
“好，我记住了。”张同和笑着应了。
“以后不要抽香烟了，抽雪茄吧。”张元说，“这个东西的香味更浓，焦油和尼古丁的含量也稍微低一些。血裔的身体素质好，但多少还是要爱护一下。忍不住瘾，就选伤害小一点的。毕竟你现在的收入就不比我低多少了，不要在乎钱。”
“好，我记住了。”张同和又笑着应了。
“你母亲是个普通人，到现在我们还瞒着她，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愧疚。”张元叹了一声，“如果可能的话，将来别要孩子。当然，还是要你们自己决定。我管得太宽了。”
“好，我记住了。”张同和脸上的笑不见了。
“还有……别死了。”
“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