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洛杉矶一座公共图书馆里，王小川回忆着彼得对他说过的话。
“我现在其实读的是Liberal-arts专业，因为美国没有法学的本科。我之所以跟你说我在读法学，是因为我现在就在法学院，未来也一定会去法学院，这是我父母为我做的人生规划。我就是被朝着这个方向培养的。”
王小川对于美国法律从业资质教育和考试方面的问题一窍不通，所以当他听到这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被彼得骗了。这个大骗子！查过之后王小川才发现确实没错，想在美国成为律师跟中国的路线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要在Law-firm实习，即使事务所是我爹开的，我也要有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我未来的GPA要争取达到到Superior（优等），底线是Above-average（高于平均水平）。这样才能申请我父亲要求的法学院的JD（法学硕士）学位。”
这意味着每一场考试对彼得来说都非常重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估计到别的事情，荒废了一年的课程，真的是在作死。你过往的表现是有多好，才能让你父亲完全不监督你独立之后的课业情况，放任自流啊？
“这是一场模拟律师资格证考试，考题全部是往届的真题。虽说选择题的答案顺序会被打乱，但是这无关紧要。你可能也听出来了，这场考试的成绩会被法学院看得很重。我之前几乎忘了这场考试。”
这意味着王小川在网上和图书馆能找到完美的标准答案，这让王小川感到比较舒心，至少这不会是个困难艰辛的工作。至于彼得为什么不自己背题……王小川在看到了厚过牛津词典，并铺满桌面的题库之后，就没再询问过这个问题——那还只是一个州的题库，各个州的题库都不同。
真正让王小川困惑的是既然他都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他还要掺和到这些事里面来，并折腾得像个……不是像，丫就是个疯子！
彼得用一句“迫于无奈”回答了王小川，王小川也没办法深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即使进入到了彼得脑海中的那座图书馆，王小川也无法探查他的秘密。翻阅那座精神图书馆里面的书都做不到，那是只有主人才有的权限。
“正式的律师资格证考试持续十八个小时，分三天时间完成。但我们只是模拟，会在一天考完。第一场考试在周六太平洋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分开始。我会用一个小时记忆那些我答不上或者无法确定做到完美的考题，在十点二十分钟的时候敲你图书馆的门，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找到标准答案。然后敲我图书馆的门把答案回传给我。我需要时间作答。”
这点简单，王小川直接购买了题库的电子版，并委托夏天学长写了一个简单的索引软件。半个小时时间把第一场考试的所有考题的正确答案都搜索一遍了。
“你要确保你所做的事是秘密的，这更严肃，关系到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暴露。我建议你不要在学校里面执行这个计划，而且你要确定不会受到其他事情的干扰。你最好先想好借口消失一天。”
这个也简单，王小川不是第一次单独在周末出去。事实上大家都有人陪着，他的死党张同和更是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恋爱的酸臭味，谁也不会在乎他周末去哪了。
在图书馆找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关掉一切通讯设备以防被打扰。打开电脑上的索引软件，导入题库。摆几本法律相关的书在电脑左侧，并摊开一本放在右手，边装出一份认真学习的样子，避免别人起疑。
一切准备就绪。王小川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上午九点五十八分，时间充裕，甚至够他打开手机玩一盘《元气骑士》的。
吸血鬼这个付费角色完全不如牧师这个免费角色好用啊。在游戏人物挂掉之后，王小川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手法有问题，将一切推给为游戏角色做平衡性的工作组——diao炸天模式下有些职业根本站不住吗！
再看一眼手表，十点零九。彼得马上就要来“敲门”了，王小川扯下了耳机，再次确认了一下索引软件没有问题。王小川开始安静地等待十点二十分的到来。
然后一杯草莓沙冰就被摆在了王小川的电脑旁边。
王小川转过头，看见了陈琳琳的脸，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怎么在这？”王小川压着嗓子问。
陈琳琳指了指王小川刚关机的手机，笑而不语。王小川一拍脑门，心说百密一疏。即使他玩游戏的时候开了飞行模式，这也是疯人大学内岛特制的手机。陈琳琳是他所在小组的组长，有权限查看他所在的位置。
“图书馆里不让吃东西。”王小川继续说，他打算让陈琳琳端着这杯沙冰出去消灭掉，至少别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陈琳琳依旧是一言不发。她把手放在了杯上，不过几秒时间，这一杯沙冰就融化成了一杯果汁。灵术还能这么用！王小川惊为天人，心说他们的大姐头才是真正的思维通达之辈啊。不过没错，现在这不是甜品而是饮料了，图书馆里也不能不让喝水啊。
“你来找我干什么？”王小川瞥了一眼恢复成屏保的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十点十四分。他已经急得要冒汗了。
“我的两个闺蜜，雪丽和钉子都谈恋爱了，”陈琳琳终于说话了，“我想找佩儿小姐去喝酒，但是佩儿小姐出任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我发现你在洛杉矶市区，我就来了。”
“OK，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真的不能陪你玩。”王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行您可以去找面瘫师兄，或者是搞风联社的活动，去虐待那些新生。回头我请大姐头您吃饭算是赔罪，怎么样？”
“不行。”陈琳琳面无表情地摇头，“因为我很好奇你是在帮谁作弊。”
王小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姐头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侦查是必修课。”陈琳琳拍着王小川的肩膀说，“你最近的行为很反常。据张同和说你最近跑在图书馆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担心你陷入之前的那种状态，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下。我注意到你购买了律师资格考试往届真题，这些在学校里，以你的权限是可以免费下载的，但你是在校外购买的。”
“你监控我的个人电脑？”王小川有点生气了，这是原则问题。同时他也很怀疑，以陈琳琳的计算机技术水平，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监控他的个人电脑。
“不，是夏天把你给卖了。”陈琳琳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从他那里拷问到你委托他做了一个索引，是关于这个题库的。但是你在学校里没有下载记录，这我自己的权限就能查询。”
王小川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起来：“我能问问夏天学长把我的情报卖了多少吗？”
陈琳琳伸出了一个巴掌：“五刀。”
王小川不由得气结：“他堂堂一个贵公子，为了五美刀就出卖了他的客户？这个索引，他讹了我五十美刀！”
陈琳琳缓缓摇头：“你误会他了，我没说是五美元，我说的是五刀。我告诉他，如果他不跟我说实话，我就砍他五刀，保证不致命那种。”
啊……原来自己错怪夏天学长了。王小川揉了揉脑袋，在心里祝福了一下夏天学长，真是辛苦你面对这种级别的母暴龙了。
“你知道用利用自身的特殊能力非法获利是严重违反学校规则的么？”陈琳琳严肃地说，“这种级别的考试帮人作弊被捉不会坐牢，但会被学校记处分。我倒是觉得后者更严重，我劝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你不是说你来洛杉矶是为了喝酒的吗？”王小川的脑袋更疼了，因为他已经感应到了彼得在尝试着跟他建立灵魂联通——这种单方面的请求被他们称作“敲门”，因为王小川现在已经有了关门的本事。
“喝酒是次要的，阻止你犯错误是主要的。”陈琳琳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不想出卖你的买家，我也不追究，只要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并把赃款退回去，一切就都当没法生过。如果你真的有经济上的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都能帮助你，不用这样的。”
王小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怎么连赃款都出来了？大姐头您是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电影看多了吧！
“是我的一个兄弟，不存在利益问题。我这个兄弟的成绩一直很好，但这次考试他必须拿到前十——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王小川连忙解释，“这次帮忙是纯义务的，至少不涉及到任何金钱交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虽说我现在做的事情也不高尚就是了。”
陈琳琳眼睛一亮：“你高中同学？”
王小川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你能确定你没收钱？”陈琳琳的眼睛更亮了。
王小川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分钱没收，题库资料和软件还都是我自己出资。”
王小川觉得自己说得这番话至少没骗陈琳琳，他说了部分的真话，至于陈琳琳怎么想，那就与他无关了。
“那就不是非法盈利啊。”陈琳琳直接把电脑拉到了自己面前，“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来帮忙，我早就想参与一下这种事了。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上我。”
“啊？”王小川还没跟上陈琳琳的脑回路——这是第一次，别人的脑回路转折，闪了他一个跟头的。这大小姐是发什么疯？
“只要不是利用神秘侧的能力非法盈利，学校对我们打擦边球的行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琳琳笑着说，“州内的模拟考试而已，只要你确定没贩卖你的能力，这些学校不管。”
“可你刚才……”王小川指着陈琳琳。
陈琳琳按下了王小川的手指：“那是个误会。但是我要跟你说明白，如果事后让我发现你是收了钱的。”
“五刀。”王小川也伸出一个巴掌，“我绝对不躲。”
“什么时候开始？”陈琳琳打开了索引。
“如果你没捣乱，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王小川一点自己的额头，打开了自己头脑图书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