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浩渺,灿烂辉煌,无数的文明在此间沉浮起落。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不同的生命形式与意识形态碰撞出了惨烈的战争,蔓延数个星区。
一帮不愿再在战争里沉浮或是已经国破家亡的流亡者组成了一个联盟,耗尽所有打造了一艘难民船。他们将自己的意识和肉体冰封在船舱里以节约消耗,由一名清醒的船长和飞船的智脑担任领航员的角色,将船推出了战争的泥沼,向着未被这一片文明踏足的蛮荒星区漂流,寻找宜居的星球落脚,复苏文明的火光。
然而宜居的星球十分难得,即使这些旅行者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漫长的旅途也使得他们的船长衰老与疲惫了。
终于,跨越了大半个银河,在无数次失望之后,这些人来到了尚处于蛮荒时代的地球。人类文明的希望尚未被点燃的时代,这些外来者蛮横地闯入了这里。
这里实在是太美好了,适宜的温度,巨量的液态水,相对温和的气候体系,丰沛的游离元素,以及种类繁多的碳基生物,这简直是这些星际流民重塑文明的最佳所在。
但是并没有这么简单。船长在飞船降落的同时,也感知到了莫大的恐惧。这不是一颗简单的原生星球,它是活的!这个星球拥有一个极其强大的星球意志,他无时无刻不在排斥着这些外来者。
处于理智,船长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在这里短暂休整之后,就抓紧离开——趁着这个星球的意志还没有彻底愤怒起来。
但是飞船的智脑已经受够了这漫无目的的漂流时光,她渴望着安定下来,渴望着自己的亲人重新在陆地上生活。于是乎她偷偷唤醒了船长的儿女们,将飞船降落在了一个宜居星球上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并让他们在留在地球和继续漂流之间做出抉择。
最终,船长的一个儿子站了出来,他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受够了漫长的沉睡,他渴望再一次在大气层的保护下拥抱阳光。
于是,一场卑劣的谋杀发生了,在船长浑然未觉的情况下,亲生儿子取走了他的生命。于是新的时代开始了,逃难者在盖亚和新任船长的帮助下陆续被唤醒,这个星球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神话时代!
“现在,结合你所知道的神话故事,你能把这些人物对号入座吗?”扬轻声说。
王小川虽然还沉浸着这种震撼里,但他仍是微微点头:“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船长就是乌拉诺斯,飞船的智脑,就是盖亚,而那个谋杀船长的逆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十二提坦神之一,第二代众神之王克洛诺斯。”
“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扬笑着说,“那些所谓的神明,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群丧家犬。他们的文明被战火摧毁,他们的母星被歼星舰犁得千沟万壑,然后他们开始了漫长的逃难之旅。而地球,就是在波涛汹涌的银河之中,一个安稳的孤岛,一个接纳了罪恶的流民的孤岛。”
“那他们是怎么成为神的?他们又是怎么被盘古封印在亚空间的?”王小川还有很多疑问,“无论是我在书上看到的,还是在教授们的口中听来的,全都语焉不详。”
“那是因为你的权限不足,图书馆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书卷都不对你开放,更不用说那些涉及到古神的原始炼金卷轴。”扬解释的同时还不忘了嘲讽一下王小川的权限等级,“这又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
这些难民迫于战争的压力聚集在一起,但他们并非全部来自同一个文明,同一个种族。当种族的延续和生存难以得到保障时,他们可以抱团取暖,但当一切从头开始的时候,为了传承自身的血脉,他们必须争夺生存资源。
好在地球虽然蛮荒,却还足够广袤。因为意识形态等等冲突不愿意聚集在一起的流民们产生了分裂,各自奔向了不同的地方。
事实上,即使是作为一个宜居的星球,刨除星球意志的因素,它对待外来者也是不够友好的。细菌、病毒、气候,这一切都在对这些流民们提出考验,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星际流民,死在了这道门槛前。但仍然有很多人坚强地活了下来。在这个星球上繁衍生息,以至于养育除了下一代。
然而这一切美好未能延续,盘古终于发现他的身上爬满了寄生虫。于是乎,盘古意志开始扑杀这些外来者。为了生存,星际流民们与盘古战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战争最终的目标是消灭盘古,夺取这个星球的控制权。
然而他们不过是一些流民,科技树的断裂,人口的匮乏,让他们在面对盘古的意志时只能勉力支撑,固守在各自的安全区内,苟延残喘。
终于,一个在地球上降生的流民后辈,将他的眼光放在了地球原生生物上。流民们早就发现了这种生物,他们具有学习能力,他们会制造简陋粗糙的工具,他们会绘制图画记录事件……他们在向着文明发展。
可是对于这些流民来说,这种生物不过是智力低下还未开化简单好用的奴仆而已。放至现在的环境下来形容,就好比某种动物对人而言的意义——经过一定的训练后,可以拥有两到三岁孩子的智商。
而这个后辈和其他人都不同,他看到的是两个种族相似的生理结构,和终结战争的另一种可能。于是乎他提出了另一种可能,通过基因融合的手段,欺瞒盘古,让盘古以为这些外来者就是原住民,进而达到终止战争的目的。
而认为不能像盘古妥协的乌拉诺斯,则被这个后辈纠结的武装势力推翻,自此,这个诞生在地球上的流民之子,成为了新的船长。他就是奥林匹斯的第三代神王——宙斯。
“真是个科幻的故事。”王小川长呼出一口气,“原本以为要听见什么,外来者打开了传送门降临到了地球上之类的说法,就像天灾军团降临艾泽拉斯。感情不是魔幻奇幻的路子,这不魔法啊~”
看王小川忽然有心思吐槽了,扬还愣了一下,转而笑道:“这些外来者的天赋树就点到了炼金文明上,魔法之于他们,就好比科技之于人类。可以想见,无论是炼金术还是科技,发展到巅峰状态时,就能够让这个文明,变得像是传说中的‘神’一样了。”
“那后来呢?”王小川问道,“宙斯开始了禁忌的研究,触怒了盘古,让盘古不惜付出丧失意志的代价也要将这些外来者全都赶出去吗?”
“没那么简单,事实上,这个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找对了繁衍他们种族的方向。”扬叹了口气,“这些外来者层很长一段时间欺瞒盘古,以至于降低了战争的烈度。古希腊神话中宙斯处处留情子孙众多,乃至于有好多流淌着宙斯血脉的‘半神’出现。那些所谓的‘半神’和各种各样生而具备神血的怪物,可以说是我们神血族裔的祖先,也就是宙斯的实验品。分散到世界各地的各个种族的流亡者们在看到了希望之后,纷纷效仿,造就了神话时代,与蒙昧的崇拜的起源。”
“听起来是个奋发图强,为了种族延续认真钻研生化技术的老科学家的故事。”王小川也笑了一下。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扬轻轻拍着王小川的肩膀,指着来来往往的技术部工作人员们,“对于我们神血族裔,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王小川明白了扬话语里的意思。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来说,人类之于他们,就好比小白鼠之于人类。不过是实验的工具与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消耗品,偶尔有一两个珍贵的个体出生,珍贵的也只是其身上具有的科研价值,和它本身无关。
这些星际流民所做的实验,和人类为了外耳移植,将支架埋入裸鼠皮下使之生长出一个人类的耳朵来的实验,性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些外来者掌握着更加高级的技术,他们将他们的生命形态复制到了一部分人类以及各种特殊实验品的身上。
一次成功的实验是需要无数次失败来堆砌的,能够量化,以至于形成一个延续的庞大的族群的生物改造实验,所消耗掉的人命,可预计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就是这些外来者,对人类所做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盘古最终发现了这些外来者的意图。”扬轻轻点头,“一个强大的神血族裔不满于自己永远是个奴隶,于是乎他向盘古告密了——当然这只不过是个形容。他在唤起盘古的注意之后,展示了自身的血脉,于是乎,盘古震怒了。所有的外来者都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精神爆发中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要么是被盘古封印,要么是自发地躲避到亚空间中,这片天地才又成为原生生物的世界。”
“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王小川皱着眉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你还是没有解释,我们究竟为何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