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返校
王览学2018-04-10 20:133,592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拥有三级权限了?”等待着起飞的王小川,正举着手机和电话对面的扬聊视频。扬就在乌拉诺斯,在他温暖的独居公寓里,王小川透过屏幕能看到扬身后墙面上的抽象画。

  “没错,本部的命令,你是大英雄,你们都是。”扬笑得很开心,“我的天呐,你、张同和以及乔恩,绝对是历史上最快拿到三级权限的人。一个学期,这简直不敢想象。而且你们都被列为在读执行人员了,和琳琳以前的待遇一样了——现在她的待遇也升级了。”

  “我并不觉得我是英雄,我还能活着就已经很高兴了。”王小川苦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现在秃了。”

  “头发是会长出来的,”扬劝慰道,“如果你要是实在着急,我可以去炼金装备部帮你打听一下,我听说他们在秘密研制一种强效生发剂。”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王小川也跟着笑了,“如果他们研究药这件事是真的,他们会因此恨上我。如果他们研究药这件事是假的,他们也会因此恨上我。所以,让它们慢慢生长吧,我还等得起。”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魔法并不是万能的。”扬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会儿要去开个会,先不聊了,等你回来我给你们庆功。”

  王小川点了点头:“但是得等我们通过心理检测。再见,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一路平安。”

  王小川很郁闷,出院以后他没能如愿回国去和母亲见上一面,学校安排他们立刻返回乌拉诺斯。执行人员凡是完成重大任务之后,都要接受一整套的神秘学检测以及心理测验,其意义在于这个流程可以确保执行人员没有中什么诅咒,或者是在任务执行过程中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

  有的时候,心理问题对于执行人员来说比什么诅咒来得更麻烦。

  不过说起英雄啊,王小川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格雷教授那种才是真正的英雄啊。从头到尾知道“熄灯行动”全套详细内容的,在进入亚空间缝隙里面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格雷教授一个而已。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在战场上凭借一腔热血,在喊杀声中冲上前去固然英勇,可在早就知道自己必死的情况下,仍旧能够笑着踏上战场,则需要更大的勇气和觉悟。

  王小川摇摇头揣起了手机。坐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人忽然对他说话:“你好,你也是中国人吗?”

  回过头去,王小川看到的是一个化着淡妆的微胖的女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男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看起来是一家三口。

  “我是,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王小川微笑着回答。

  “我并没有什么事情。”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一家是趁着大人孩子都放假,带着孩子出来旅游的。刚才听到你讲电话说的是汉语,觉得亲切,就情不自禁打了个招呼。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周围的人说普通话了。”

  “同在异乡。”王小川微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换到了能够跟这一家面对面的座位,以示尊重,“如果换做是我始终听不到乡音,估计也会这样的。毕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

  事实上,在情绪相对稳定,并且面对的是不熟悉的陌生人的时候,王小川还算是个言语幽默能好好说话的人。然而这种时候实在是太少,他总是克制不住地犯病。

  这一家三口中的男人此时才注意到王小川的穿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疯人大学的学生吗?”等到王小川点了点头,男人更是有些坐不住的意思:“哎呀,真是……天之骄子啊!能考上这种学校,含金量可比国内一般的大学生高多了。崽,你也跟哥哥学,好好学习,将来也考进疯人大学!”

  孩子倒是对自己父亲人来疯的行为不大理解,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你上次跟说我清华北大才是好学校,你又想骗我。”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哎呀……你不懂。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孩子小不懂事儿。哎,你是哪人啊?”

  王小川尴尬地笑了一声,说:“盛州的,北边那个盛州。”同时心说清华北大也不好进,像他这种因为各种特殊原因进到疯人大学的,实在不好意思和那些凭着本事考进名校的真正天之骄子相比。女人只是摇头,对着王小川带着歉意式地笑了笑,王小川也只能点头回应。

  似乎是想沾沾文气儿,男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跟王小川聊家常。王小川尽量克制着不说话,他已经觉得烦了,他害怕自己一张嘴一大堆烂话把别人吓到。

  男人似乎也看出了王小川兴致不高,在了解到王小川是疯人大学到开罗大学交流访问团的成员之后,也就转移了话题:“那你在开罗待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也见到那个气象奇观了?”

  “气象奇观?”王小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转而一拍脑袋,“对对对!见到了,见到了。霞光遍染整个开罗城的上空,当然是见到了。能见到这种奇景,也算是不虚此行,足够我回去吹一年牛逼的。”

  王小川没有亲眼见到那场震撼的“气象奇观”,但是他是那场“气象奇观”的诱发者之一。

  哪里有什么“气象奇观”?那是失了智的拉意图强行突破空间壁垒时,造成的崩塌映射。只不过他的能级太高,让映射覆盖了整个开罗城区。

  任何神秘侧的东西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乎在这场映射发生之后不久,电视台、报纸、网络上就出现了一大堆气象专家来洗地。三人成虎,当全世界的官方口径都完全统一的时候,普通人不信也得信了。

  至于跟王小川讨论的男人,则是被王小川给吓到了。刚才说话还好好的,怎么不然就爆出了“吹牛逼”这样的粗口呢?这不符合世界名校学子的设定啊!

  王小川一开始也只不过以为是遇见老乡了,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这家的男人说起来没完没了,已经接近他忍耐的阈值,他已经开始克制不住地说烂话了。这是病,得治。

  好在这时王小川期待已久的救兵终于出现了,陈琳琳、雪丽和张同和提着大包小裹从商店区赶了过来。

  “你们迟到了。”王小川抱怨道,“大姐头你把你的狗腿子扔在了候机大厅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于心何忍?没有我这条狗腿子你已经瘸了你知道吗?”

  张同和抢过了话:“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你应该时刻追随在大姐头的左右不离不弃,连随叫随到都做不到还当什么狗腿子?现在你首席狗腿子的身份已经被依法剥夺,我是你的继任者。”

  雪丽被逗得哈哈笑,陈琳琳则是觉得有些尴尬:“你们俩够了!不就是买点纪念品你们至于吗?再说了,学校的飞机,小川你不愿意在这等可以先上去。而且疯人大学包了贵宾室了,你干嘛非在这儿等?”

  “热闹,我想呼吸一下喧闹的味道,哎呀算了咱们先去过安检吧。”王小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现在的形象和护照上的照片严重不符,我都害怕不能登机。诸位,再见。”

  那一家三口也是笑着和王小川道了别。

  虽然和不熟悉的人交流他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让王小川很烦闷,但这是值得的。他说要呼吸一下喧闹的味道,也并非完全是开玩笑。现在他终于找回了实感,找回了他还是个普通人的感觉。他一度觉得自己已经脱离正常的人类社会了——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他通过简短的交流,让自己的脚又踏到了地上。

  这是他自我调节的手段,似乎奏效了。

  他们是这一次返校的人员中最后一批上飞机的,他们落座不久,飞机就向塔台申请了进入起飞序列等待。但是距离真正起飞,还要一段时间。毕竟他们前面还有些飞机要飞。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陈琳琳掏出了Pad,开始播放视频。而且是很没有公德心地声音外放。

  “This-land-is-mine,God-gave-this-land-to-me……”

  奏着激昂壮阔的音乐,一个深情的男声飘荡在了机舱里。这首歌是与电影同名的电影主题曲《出埃及记》,这是Andy-Williams演唱的版本。跟王小川所知道的版本不同的是,这首歌里面夹杂着一些刀剑挥舞与惨叫的声音。

  出于好奇,王小川把头探了过去,才发现陈琳琳看的并不是电影原版MV,而是一个动画版本的。

  动画中,代表着各种不同形象的人物纷纷登场,将前者杀戮之后,续接前者的演唱,再被后来者干掉。

  先是迦南人、埃及人、亚述人、以色列十二支派……一直到后来的巴勒斯坦、犹太复国主义者、哈马斯、以色列国人、恐怖分子……

  到最后,在历代争夺者的群像铺开时,死神的形象也随之出现,并接替了演唱者的位置,漆黑的羽翼在黑袍后张开,填充了整个画面,数朵蘑菇云炸开,点缀着死神的长袍。

  上帝应允之地的新月沃地,似乎一直征战不休,惨案从未断绝。再配之以这首深情、壮阔兼有自豪之意的乐曲,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但到最后,只有死神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个动画的名字叫做《This-Land-is-Mine》,”陈琳琳出言解释,“是艺术家Nina-Paley女士的作品。很有趣,对吧?”

  “是很有趣。”王小川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迦南是这样,这个世界也是这样,人类真是愚蠢的生物。”

  “很无奈,我们是其中的一员。”陈琳琳想了想,又把Pad塞了回去,“同时我也很庆幸,我们是其中的一员。”

  “这就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了,我不是比利·海灵顿,我是不会讨论哲学的。”

继续阅读: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理诊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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