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醉春秋都不行
诸夭之野2018-04-10 17:263,218

  允曳看样子其实不想和她动手。诚然,她也是个识时务的姑娘,晓得动手定然不是她和上官曦明的对手,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在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它的正确性。

  云深瞄见靖国的士兵端着长矛已经离得很近了,怕允曳会向他们动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能先和她周旋:“允曳,我从不做没有道理的事情。现在没时间了,这件事我以后会和你解释。”

  她看着允曳的眼睛,为示真诚,语气也转柔和:“你放心,我做一切,最终的目的都是将这一片江山交在师兄的手上。我初心如此,从不曾改变。”

  允曳终究是还存有疑惑。但想想蓝云深从前确未做过有悔初心的事,况今日就算拼死,也未必拦得住云深和上官曦明,只好让一步:“最好你说话算数。否则,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长剑回鞘,允曳的身影一霎消失。

  手执长矛的几个士兵走到近前,冷声喝问:“什么人?”

  云深谦和有礼地道:“我是蓝云深,这位是上官曦明,要求见你们皇上,麻烦通报一下。”

  士兵一听二人名号,立即炸毛,手中的长枪一紧,对准云深二人。

  云深温声道:“若我们想硬闯,这道城门大约还拦不住我们。小兄弟,你还是赶紧去通报一声吧。毕竟,我们等得,你们皇上的病却等不得。”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都有些发懵。皇上的病,他们闻所未闻。但瞧云深和上官曦明的神色,也不像骗人的。且云深的话也不算危言耸听,他二人的名声,他们都如雷贯耳。

  “二位请等一等。”

  士兵的态度还算恭敬。

  诚然,他们也得罪不起。

  士兵去了,云深这厢矮身蹲在了地上,等士兵回话的空当里,发牢骚道:“你师姐和你同出一个师门,怎么就眼界这样小?倒不像是佛暛大师教出来的徒弟了。”

  上官曦明瞥她一眼,悠悠道:“你和她同根同源,怎的性子就全不像?”

  云深被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扁着嘴巴瞪他。

  赌气的样子萌软至极,全不似她方才面对允曳时的样子。上官曦明瞧着她这个样儿,心尖上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不知是酥是软还是疼。

  半个时辰之后,进城禀告的士兵出来回话:“二位,对不住,皇上不想见你们。”

  云深抿起唇角。

  士兵又道:“皇上还有话让小的告知二位。皇上说,平云城破,墨予和云烟雪影所有人死。平云城不破,墨予和云烟雪影所有人生。皇上不是有意为难二位。实在是,不想祖宗的基业在皇上手上毁掉,出此不入流的下策,实属无奈。”

  云深怒瞪着传话的士兵,吓得士兵一颤,壮了胆子才道出一句:“晓得只是传皇上的话。”

  上官曦明淡声道:“你再走一趟,告诉宁子恪,他生,天下人生。他死,天下人毁。要向他说明,这话是我说的。”

  他明明未疾言厉色,却恁的令人胆寒。

  传话的士兵又是一颤,慌忙往回赶。

  云深瞥了上官曦明一眼,问他:“宁子恪能吃你这一套?你在他眼中,该不是个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吧?”

  上官曦明没有出声。

  云深忍不住就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自古帝王无情。上官曦明的情,也不过是用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罢了。她脑中倒出现一丝清明。

  传话的士兵半个时辰后回来,将他们二人请进城去。

  宁子恪登基为帝,住的却仍是自己的府邸,并没有住在皇宫大内。皇宫大内里住的仍是先帝宁千锋的妃嫔们。宁千锋死后,照理,这些妃嫔里有个一男半女可以母凭子贵侥幸活下来,没有子嗣的合该去给他陪葬,但宁子恪下旨,先皇以仁德治天下,故不再行陪葬的古礼。

  妃嫔们故是对宁子恪和先皇宁千锋感恩戴德,侥幸逃得一命。但宁子恪此举也并没有给先皇赚回个仁德的名声。天下仍被战火荼毒着,宁千锋仍是那个祸害了苍生的暴虐君主。

  宁子恪仍居住在壹若殿。

  云深记得,她和宁子恪结仇,就是在这壹若殿开始的。但她和宁子恪交心,也是在这壹若殿开始的。

  顾简将她和上官曦明带进壹若殿,便关了房门出去候着了。

  房间里只掌了一盏灯烛。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可见房间样貌仍是从前一般,她和宁子恪喝酒的小圆桌和椅子,仍是从前的那一套,房中的秋水斜阳的屏风,也还是从前的样子,屏风后露出一角的宁子恪的床帐,也还是从前的颜色。

  一切如旧,不曾添过一样物事。

  宁子恪坐在桌前。身上穿的仍是从前那般的白色软袍。身形比从前更见瘦削,脸色比从前也更苍白。是带着病容的白。就像清晨即将消逝在天际的一抹牙月。又像月色下房檐上的一泓薄霜。

  “两位,请坐。”他略抬了抬手,腕子从袖中露出来,晕黄烛光下青筋清晰,那腕子细得骇人。

  靠近他,身上一股浓浓药香扑鼻而来。

  云深不知为何,鼻头竟是一酸。忙背过脸去,装出整理衣袖的模样,借机擦了擦眼角。

  再回过头来,仍是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挽着上官曦明坐到宁子恪对面,道:“做了皇帝,怎的那些服侍的奴才们都没有尽心么?把你饿成这个鬼样子。”

  宁子恪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上官曦明,一杯推给云深,开口道:“我这个皇帝,不过是充个数。江山终究会易主,蓝云深,我这样认怂,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他容色很淡,连眼睛里都没什么情绪。说起这样沉重的话题来也如轻描淡写。

  云深嗤笑了一声:“江山易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坐这个江山。”

  抬眉瞧了他一眼,却又笑道:“不过,看见宁氏落败,江山易主,我还是很高兴的。”

  她虽说的如此过分,宁子恪却也没有发怒,望着她,唇角反而浮出个淡淡的笑容,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云深脸上的笑容顿失,眸光瞥向上官曦明。怕的是宁子恪这样说他会喝醋,万一醋喝多了,给宁子恪一顿拳脚,照他现在这个怂样子,怕是受不住的。

  上官曦明全没她担心的那样喝醋,反而容色很淡,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盒子来,往宁子恪面前一推,按开盒子的机关,盒子应声打开。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云深探头看见,盒子里放着一粒小小的丸药,深碧色,像一粒碧玉一般通透。

  “你什么意思?”宁子恪将目光投向上官曦明。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身上的情焰蛊至今未解,是不是?”

  宁子恪握着茶杯,端起来,看着碧色的茶汤,却没有喝下去,看了半天,又将茶放了回去,眸光对上上官曦明的眸光,虽很淡,却未有半分示弱,“是又如何?”

  云深紧抿着唇角,一双眼睛像搁进了冰雪一般,冷得骇人。

  “那天晚上,你果然没有和蓝紫玉洞房。”

  宁子恪语气极淡:“这是我自己的事。生死也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二位操心。二位今天来,若是想劝我和蓝紫玉做对名副其实的夫妻,那二位可以走了。醉春秋不能令我屈服,什么也不能。”

  云深语气忽然由冷转淡:“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来问问,醉春秋是没有解药的,就连我和阿曦,都是靠着彼此才解了毒的。你又是如何解的毒?”

  宁子恪若有所思,转着手中的茶杯,“我也不知。可能……我猜测,是情焰蛊将醉春秋克制了吧。”

  云深默住。连醉春秋那样的烈性药都能克制,情焰蛊……该是何等厉害。

  上官曦明忽然指着那颗碧色的丸药道:“这颗药可以解这世上任何蛊毒。只是,世上仅此一颗。宁子恪,你受蛊毒之害,蛊毒又源于不姜,这颗药送给你,就算是我作为不姜大祭司给你的补偿。”

  云深瞧着那颗碧翠的丸药,一时静默。

  解万蛊之毒。自然,她身上的血魂蛊也是可以解的。她和阿曦讨过这个药。阿曦没有给她。原来,是准备给宁子恪的。

  原来,他早就猜到宁子恪身上的蛊毒没有解。

  其实她知道,即便不是给宁子恪的,他也不会让她吃那颗以万蛊合着宁玖颍的骨血炼制的解药。

  宁玖颍生前继承翎妃衣钵,翎妃养的所谓万蛊自然也被她继承。上官曦明后来在皇宫里将那些蛊虫找到,并没有毁了,而是合着养蛊人的骨血炼制了这颗药。

  也算是宁玖颍对这个世界做了点好事。

  门忽然被打开,凉气侵入,三人都抬头看向门口。

  闯进来的是蓝紫玉。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桌上那颗碧色的药丸上。眸子里燃着渴望的火苗。

  忽然,她一阵疾风似的扑了过来,双手朝那颗药丸抓去。

继续阅读:第二百二十章 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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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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