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开了口,三夫人还能说什么?
叶千涵开心的暗自向叶千晟示威,而叶千晟表面装作不乐意有些气愤,但实则心下一阵欣喜。
乐师继续奏起曲调,大家各怀着心思继续看戏,直至台上的苏盈与沈涛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杏园春也就此落幕。主子们都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叶千涵嘱咐了舒无厌几句后也随着二夫人离去。三夫人侧头也瞧了一眼,摇摇头离开了花厅,叶千晟则故作冷漠跟在娘亲身后,转头悄悄朝着舒无厌竖起了大拇指。
入夜,舒无厌端着饭菜刚进了工具房刚放下托盘,就听见林兆进来禀报:“六公子,慧诚院的季水芸要见舒姑娘。”
“快、快让她进来!”叶千晟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吩咐让人进来,而不是让舒无厌出去见人。
舒无厌也嗅到了几分不对劲,以往别的丫鬟来找自己,叶千晟都是头也不抬的让她出去。可这个季水芸却不同,舒无厌明显看到叶千晟的眼神在放光,此刻他正收拾桌上杂乱无章的图纸,收拾完了又端坐着身子看向门外,似乎对门外的人抱有十分的期许。
林兆引来一位身穿樱草色衣裳的女子,还没进屋舒无厌就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女子脖颈细长,嘴唇含朱,柳叶眉梢下美目流盼。她弯腰吹熄手中的夜灯映出卷长的睫毛,气若幽兰,举手抬足间说不尽的优雅袅娜。若不是她穿着中级丫鬟的衣裳,舒无厌还真以为是她是哪家哪户的小姐。
吹灭夜灯,季水芸踏入房内向叶千晟福身:“见过六公子。”
叶千晟见状赶忙起身,自知失态随即又坐下:“起来吧,你找无厌何事?”
“七小姐托奴婢给舒姑娘送来了治手腕的伤药,还捎了几句话来。”
舒无厌没来得及开口问是捎了什么话,又被叶千晟给抢了话头:“哦?捎了什么话?”她看着六公子一副‘含情脉脉’的神态,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听季水芸继续说了下去:“七小姐说,明儿巳时还请舒姑娘收拾好东西来慧诚院的绣楼见她。”
“好,好,要的……”叶千晟点头应承,笑里带着几分傻气。
本以为季水芸交代完这些就会离开,哪知她又突然话题一转说道:“听七小姐说,六公子在研究‘鸟人翅膀’,奴婢听了着实佩服又好奇……六公子您一向才思敏锐奇思妙想,每次发明出来的东西都物以致用,不知今日奴婢可否有幸借阅‘鸟人翅膀’的图纸大开眼界一番?”
糟了!舒无厌心跳快一拍,叶千晟今天还在昭苑说了那图纸别人碰不得,如果他神使鬼差被季水芸迷惑借给她看,那岂不是打了他的脸?
“六公子……”舒无厌上前一步越过季水芸,皱眉抬手对着叶千晟摆了几下,接着将桌上的饭菜端起,“饭菜凉了,我再拿回厨房热一热。”说完这话,她又转身腾出一只手拽住季水芸,“季姑娘,我们到外面说去吧,不要打扰到六公子。”
舒无厌顺利的将季水芸拉出工具房,两人行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舒无厌这才松开手假装紧张说道:“哎呀……吓死我了,季姑娘你可真是不怕死啊,这六公子因为我碰了他的图责罚了我好几次,你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怕像我一样被抓去牢奴房打上三十板吗?嘶……说起来,我这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呢……”
季水芸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闻言淡笑后将袖中的伤药取出递给了舒无厌:“舒姑娘真是体己,这药你拿好了,我也该回慧诚院给七小姐回个话了。”舒无厌接过瓷瓶,季水芸也便掏出火折子点亮夜灯,款款离去。
见人离去,舒无厌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怨起叶千晟这色胚差点因为美色而误事。
她回到工具房,将手里的饭菜放回桌上,叶千晟见她一言不发咳了一声问道:“刚才……没事吧?”
“差点就出事了,六公子你看她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舒无厌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就差嘴里的哈喇子也一并流出,任猪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季水芸。
“啊?”叶千晟有些吃惊,“可我、可我平时就是这样看着她,怎么没人像你这样说过?”
“你平时也这样看着她?……那她是七小姐的丫鬟吗?”
“不是,她本来是伺候二娘的,后来……”叶千晟叹了口气似有丝不爽,“后来又被二娘调去伺候五哥了。”
那就难怪了,舒无厌刚才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七小姐传话不让她身边的丫鬟来,非得找季水芸来福红院?更不明白的是还突然转移话题夸赞了一番叶千晟,接着还要看图纸?现在一切都明了,这是二房使的‘美人计’啊,连猪都看得出来叶千晟喜欢季水芸,而他竟然还……真的中招了?!
“唉,六公子,明天我就要去慧诚院了,以后也没人再帮你挡‘美人计’了。算我求你,下回她再来找你要图纸看,你可千万别再被迷惑了,好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再上当一次那我叶千晟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舒无厌又叹了口气,接着与叶千晟商量起明天去慧诚院的事。以后两人见面肯定不方便,于是决定在嫣红园的兰花圃第三盆花上摆上石子,若花盆底下有纸条就阅后即焚,若是没纸条便是约好晚上子时在那里见面。不过叶千晟仍有惋惜,舒无厌待在叶千涵的身边离真正的目标太远,他让她找机会继续接近叶千竟,总之要取得五公子与二夫人的信任,才可以算真正的潜伏在‘正主’身边。
这夜睡的不安心,舒无厌在梦中惊醒发现天还没亮。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低头看见手腕处觉得不妥,便打开七小姐送的伤药涂上又翻出纱布缠上几圈,以防到了慧诚院后被人发现伤是假的。
这屋里没多少东西是属于舒无厌的,她收拾了一些衣裳整理好放在床上,接着等天亮伺候叶千晟洗漱吃早饭后,差点也快到巳时。
舒无厌抱着包袱到了慧诚院门口,门口与福红院一样有两名护院看着,此时正好有人经过便领着她进了慧诚院,一路两人也聊了不少。那人生的艳丽脱俗,比舒无厌至少高出半个头,虽然看起来是个冷艳的女子,但却是主动找舒无厌搭腔说话。在聊天中,舒无厌得知她叫锦娘,是慧诚院的高级丫鬟,算是半个掌事管这院里所有的丫鬟。
“我刚来还不懂慧诚院的规矩,以后还得请锦娘姐姐多关照关照。”
“舒姑娘客气了,七小姐善良又好相处,你跟在七小姐身边伺候,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可是,如果遇见了二夫人与五公子,我怕不懂规矩惹恼主子就……”
“二夫人倒是没什么忌讳,不过五公子每日卯时会在后院练剑,你且记得不要去打扰,之前有新来的丫鬟卯时去后院偷看五公子练剑,差点就被五公子给一剑刺中。”
原来叶千竟是惯犯啊,上回在嫣红园舒无厌还以为是他故意而为之,不过是练剑罢了,怎么还不让人看?难不成他练的是辟邪剑谱?怕别人偷学?
两人聊着聊着便到了绣楼,此时叶千涵正依在二楼围栏上看书,她看得入神并未发觉楼下来了人。锦娘带着舒无厌上了二楼,两人福身向七小姐请安,这才将叶千涵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无厌,你来了。”叶千涵放下手中的书,笑的灿然,“我知道你在福红院是一人一房,昨晚我让珍儿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正好锦娘也在,就在锦娘屋子左边第三间。锦娘,你带无厌去屋子瞧瞧,顺便再给她一面慧诚院的通行腰牌。”
“是,七小姐。”
舒无厌谢过叶千涵,跟着锦娘退下,她转身的时候瞥见叶千涵身边那名叫珍儿的丫鬟,正巧两人视线相撞,珍儿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撇过头继续打着扇子。这下好了,看来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对象。
到了住处,锦娘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去忙活了,临走时还贴心的说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去问她。舒无厌放下包袱坐在已经铺好的床褥上,环视了一下屋子,除了屋里有些霉气像是很久没人住过外,格局与福红院里住的房间无异。舒无厌拍拍床褥正要起身摆放衣裳,突然右手一痛,惊的立马收手抬起一看:流血了。
她俯下身子看向右边,又伸出左手仔细摸索起来,终于摸到一根只露出针头的细针。可她怎么也拔不出来,应该是针头太短捏不住,舒无厌小心的掀开被褥,终于拔出那根细针。那细针早已被折成‘L’状,带尖的那头不长,扎进被褥里冒出头还不到两厘米,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被发现。她刚来慧诚院并无与人结怨,舒无厌想到叶千涵说的话,屋子是昨晚那名叫珍儿的丫鬟收拾的,看来应该就是她将细针藏在被褥底下了。
还没怎么出风头就被针对了,有趣,可她又不是软柿子。
这里不是学校没办法告老师,装柔弱也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舒无厌将折弯的细针包进帕子里,打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