圳王南孤徵终于从恒安府到达丰城,他第一个落脚点便是去了皇宫。
当晚叶府开设了酒席为南孤徵洗尘,他与侧王妃叶千秋从皇宫出来后便到了叶府,昭苑里又热闹了起来,连叶千澄与赵斯亮也一同到了叶府作陪。然而舒无厌却忧心忡忡,圳王到了丰城,也就意味着距离叶千竟跟他一起去送死的日子越来越近。
宴客厅里的人脸上都带着喜色说着家常,独独赵斯亮却不苟言笑喝着闷酒。
此时侧王妃叶千秋身后的丫鬟向叶千澄呈上一个朱色盒子,丫鬟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柄碧玉通透的玉如意。
“三妹与三妹夫大婚之日我未能到场,此番难得回娘家,一定要将这份贺礼补足才行。”叶千秋眉眼含笑的说着,“正好我听说三妹怀了身孕,那这份贺礼也算补的正是时候。”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多谢二姐跟王爷。”叶千澄说完,看见一旁的赵斯亮没有半点反应,暗自用手肘捅了一下这个木头。
“额……多谢多谢。”赵斯亮回神,放下酒杯慌忙作揖、
“三妹夫可真有趣。”叶千秋抿唇一笑,不知是揶揄还是实话,在一旁的圳王伺机开口说道:“久闻赵妹夫年轻有为,赵家三代更是不辞辛劳为圣上排忧解难,实在是我大易的福气,本王在此先敬上一杯。”
“王爷客气了,能为圣上办事是微臣的福气才是。”赵斯亮举起酒杯与圳王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这里不是朝堂,赵妹夫勿须如此见外。”圳王衣袖一挥放下酒杯,“即使一家人,今儿可要不醉不归才行。”
“明日要起早上早朝,怕是不便喝太多。”
“对对对,瞧本王这记性,在恒安府呆惯了都忘了这码事,赵妹夫不要见怪。”
舒无厌站在一侧看着圳王与赵斯亮两人一往一来,心里猜测圳王是否话中有话,他会不会是想借机拉拢赵家?而赵斯亮身为朝臣,即便是对着封地远在恒安府的圳王,却似乎有故意拉远距离之嫌。舒无厌又看向叶千竟,此时叶千竟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为自己添酒,看起来与圳王毫无交流。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难不成是她遗漏了什么没察觉出来?
一顿宴席结束,叶千竟便径直回了慧诚院,舒无厌跟在他身后觉得十分古怪,明明正主已经到了,他为何好像无事一样?难不成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你整晚都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叶千竟在前头走着,突然开口问道。
“啊?”舒无厌回神,看着叶千竟的后脑勺眨巴了几下眼睛回道:“……奴婢第一次见到王爷本人,就被王爷英明神武之姿给震慑到了,所以才会心不……”
“一口胡话。”叶千竟打断了她的话。
舒无厌走在叶千竟身后冲着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调整表情说道:“我说的是大实话,我从小就没见过皇室的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王爷,所以会有些紧张跟好奇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的胡话说的不错。”叶千竟哼笑一声停下步子转身,舒无厌差点撞了上去,“不过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大致能猜出几分。”
“这么厉害?”舒无厌也懒得装模作样了,反正她现在也是一脚踏在里面,就看叶千竟会不会拉一把让她掺和进来,“那你说说,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都不重要。”叶千竟收敛了笑意,目光炯炯的看向舒无厌,“重要的是,要少管闲事,懂吗?”
“不懂。”
“想保住小命就不要管那件事,你就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听完就忘了便可。”
舒无厌听出叶千竟话中的意思,有些气恼他想让自己置身事外,更气恼他说造反是闲事,正要怼回去又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福身答道:“五公子请放心,奴婢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最好是这样。”叶千竟以为她明白了,转身继续朝着慧诚院而去。
舒无厌跟上他的步子,心里不免哼笑一声,就算她明白了又如何?她又不会这样去做?虽说叶千竟不喜欢别人做他吩咐之外的事,但她本就是叶千晟安插进慧诚院的细作,从一开始就逆了他,现在更不会顺他心意。
反正横竖都死,那就索性作大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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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千竟巳时出发离开了叶府,舒无厌忙完手里的活儿,顺道还打听到圳王也一大早就出了叶府。据扫院的丫鬟说,圳王是一个人出府没有带小厮,原因是许久未到丰城想到处逛逛。
“王爷换了一身衣裳,我都快认出了,请安都忘了。”
“被训了吧?”
“没呢,王爷才没工夫管我这等下人,转眼就出了府。”
“看来是思乡心切,也难怪,恒安府再好哪能跟丰城比啊?”
“那倒是,那种小地方车马都得跑上十几天,听说恒安府的赤月关外全是沙漠,还有食阑人呢,那种地方鬼才去哩。”
“那倒不是,你忘了前几年圣上不是跟食阑国立了休战书吗?王爷去恒安府的那会儿,已经休战了。”
“……对啊,差点忘了这茬。”
“再说了,恒安府不是还有钟老将军在赤月关守着吗?食阑人不怕又被老将军打的屁滚尿流?”
舒无厌躲在一边着丫鬟们嚼舌根,开始分析起来:恒安府位处边关,是两国相交之界,圳王手上肯定是有大批兵马守着边关。如果他调动兵马来丰城,那边关就会失守,如此大动作皇上没有理由不会知道。
还有那个钟老将军,既是老臣子多半可能是皇上派去监管圳王,那在寿宴当晚贺甲说的其他势力,又是什么势力呢?
等等,恒安府位处边关,边关外是食阑国,莫非圳王是……?
舒无厌瞬间被自己的猜测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以为在茶楼听的故事,莫非有可能会变成真的?难道圳王真的私通食阑人?!
如果真是这样,这大易国的皇帝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次次都是被食阑人挑起政/变?
有了猜想,舒无厌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搜集圳王与食阑人密谋造反的证据,然后说服叶千竟及早撤离,一旦牵扯到食阑人就不止是造反那么简单,而是卖国通敌,那他一定会成为千古罪人!
侧王妃叶千秋是二夫人所生,此次她回到娘家也是住在慧诚院以前的屋子里,现在圳王不在叶府,正是好时机。
不过她一个小小丫鬟贸然闯入肯定不行,舒无厌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傻甜白的七小姐叶千涵。
身体行动很快就跟上了想法,舒无厌一刻都不敢停缓的朝着叶千涵的居所而去。按照叶千涵久居深闺无聊的性子,自家姐姐回娘家她肯定是要去作陪的。昨晚宴席她因为装病没能前去,圳王与侧王妃又路途劳顿一定早早就休息了,叶千涵应该今天会去偷偷找侧王妃。
一切都如自己想的那样,舒无厌躲在垂花门一旁候着,没用多久便看见叶千涵穿着丫鬟的衣裳抱着一盒东西出现。
“七小姐?”
舒无厌唤住急忙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叶千涵,叶千涵闻声松了口气,尔后嗔怪道:“吓我一跳,无厌你怎么认出是我?”
“七小姐绝代芳华之姿,奴婢一眼就看出来了。”舒无厌故作轻松的与叶千涵开起了玩笑,随即话锋一转问道:“七小姐你打扮成这样子,是要去哪儿?”
“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回娘家了,我又装病不能正大光明去见她,只能乔装打扮偷偷去跟她说会儿话。”
“早就猜到了。”舒无厌神秘一笑顺着叶千涵的的话接道:“所以奴婢就在这里等着七小姐你,帮忙打掩护。”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也算你有良心,知道来帮衬我。”叶千涵一把挽住舒无厌的胳膊,“走吧,去找三姐。”
“不行不行。”舒无厌立马抽出胳膊站在原地,“奴婢之间是不能拉拉扯扯的,还有头要低一些才行。七小姐你往前走,我在后面跟着你。”
叶千涵一点就通,低着头走在前边,舒无厌便跟在后面沿途记下路线,以免她搜集证据时会迷路。两人走了约摸十分钟的路程,距离千娇楼禁地东面有一处房屋,叶千涵领头穿过门洞,抬头就能看见侧王妃居所的花门。
门口并没有人守着,不过舒无厌还是拉住叶千涵,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带头走向花门。才进来小院,只见在洒扫的下人抬头看向她们,那人不是叶府的下人,看衣裳应该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人。
“我们是七小姐身边的丫鬟,七小姐她身体不适,便差我们来给王妃送点吃食问声好。”
舒无厌亮出手里的盒子,那下人闻言点头,走进屋子通报去了。等了大约不到一分钟,那下人便匆匆出来请她们两人进屋。
刚进了屋子,舒无厌一抬头就愣在原地,叶千秋正站在屋中央指挥着几个丫鬟摆置东西,忙的不亦乐乎。叶千涵侧头看向叶千秋,按耐不住心情跳出来冲着人唤道:“三姐!”
“七妹?”叶千秋见叶千涵一身丫鬟装扮,愣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是我,三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
“小丫头嘴可真甜,……我听娘说你生病了,怎么你现在……?”
叶千涵抿唇一笑解释道:“我那是骗人的,其实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成全一段大好姻缘呢。”说完,她的目光看向舒无厌。
叶千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舒无厌,微微蹙眉问道:“这位是?”
“她是无厌,也是哥哥的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