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立马冲了上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无奈被衙役拦下,连声呵斥:“官府办案,退后退后!”
“不是,我只想看看……”沈兮越不过他们这堵人墙,于是冲着里头的仵作高喊:“大人!大人!!能否给小女子看看她手中握着的东西?”
仵作抬头,冷眼扫视着她:“这不是你们该好奇的事儿,都散了散了。”
“不是……”
“若是在多言,本官可就要以扰乱现场为由,将你抓捕起来了。”
仵作回身,将女子手中的物品抽出,沈兮睁大了眼睛想要再次看清楚些,无奈他动作太快,直径放入了布袋里。
的确是类似眼镜的东西,不过只有一半,或许是死者生前挣扎时从夜来客身上扯下来的。
夜来客怎会有这样的东西?想想那日捡到的手环,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编制出来的,莫不是夜来客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还是死者是现代人?
疑点重重,见不到人始终不得开解。
既然李相权已经在查此案了,而自己又是他的下一个目标,那么她想来自己或许可以帮到他,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此时的李相权已临近京城,摇摇头甩出刚才凌乱的思绪,随即侧过脸庞,清风的声音就飘进耳里。
“将军是否喜欢刚才的那位姑娘?”清风捂嘴偷笑,想着闹他一恼。
“你可是吃醋了?”
清风憨厚的笑出声来:“清风吃什么醋,清风同刚才那位姑娘并不相识。”
“但你同我朝夕相处,不是么?”
清风敛了笑,犹如被他戳中了脊梁骨般,一瞬间毛骨悚然,将军这绕开问题的方式总是这样出奇,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有很多子虚乌有的流言大部分都是将军自己造的孽。
“咳……将军,到了。”清风务实,不善辞令,于是干咳一声,指了指前方。
“嗯。”
两人双双下了马。
“你就在外头等我。”李相权突变语调,显得十分柔情,细心帮着清风整理衣口,似是怕他着凉,惹得清风频频后退。
“清风知错了。”清风立马抱拳,低头,不敢直视李相权。
“你何错之有?”李相权又不安分的帮着他捋顺头发,更是惹来门前护卫的面面相窥。
“清风不该擅自揣摩将军的想法,更不该胡言乱语,日后不敢了。”
李相权这才扬起嘴角,拍了拍他肩膀,声音也跟着严肃了几分“如此甚好。”
抬头,看着李相权慢慢走远,仍是心有余悸,这么多年了,还是适应不了将军“温柔”的转变。
门前护卫换上一种鄙夷的目光盯着清风,清风更是不知如何置放自己的视线,只能向上向下的回避着:“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将军平日里就爱开这种玩笑……真的!”
门前护卫一副:我们知晓的样子,让清风百口难辩,这将军自己不想讨妻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拉下自己啊。
殿内,皇上正沾取好笔墨,在奏折上落下了一字准,却止不住体疾,连连捂嘴小咳,整个大殿上空荡荡的扬着他难受的声音。
“微臣参见皇上。”李相权正巧入殿,掀开前袍,单膝下跪。
皇上扬扬手,咳的说不出一句话。
“谢皇上。”李相权起身:“望皇上莫过度操劳,龙体最是要紧。”
“不碍事,咳咳。”皇上放下奏折,从龙椅上起身,本该是威严耸立的形象,却也被疾病压的骨瘦如材:“青州知县今日又递来折子,说是犯案二百九十一起……所以朕今日唤爱卿入宫是想问问爱卿,这案子何时能结啊。”
“请恕微臣无能,此案目前未有任何头绪。”
皇上听后倒无大怒,反而是愈渐舒展开了眉头。
圣人不治,人命草芥,他惜的从不是南陵身份卑微的女子,而是那镶刻着兵字的符。
“不怪爱卿,这案子是棘手了些……咳……且看你与朕相约的时限将至……咳……爱卿可定要把握好这最后的时限。”
“臣定当不负重托。”
李相权看着皇上,眼底再起波澜,皇上明显的回避了他的视线,背着手回到他的案前。
不得不承认,李相权总是这般让人畏惧,若是旁人不慎望上他一眼,倒真容易恍惚心智,造其心虚。
“需不需要朕派些人手加以辅助?”
李相权稍有迟疑,后才答道:“不,尚不需要。”
“朕可是问过爱卿你的意思了,若日后侦破不了,你可莫怪朕狠心了。”
袖中的手不由得紧攥起来又松开,动作变化只有一秒间,好像什么东西欲要做,却又被压制住:“微臣不敢。”
“昌燕近来一直扰朕,说是想去你府上玩乐……咳咳……朕实在是被扰的头疼,于是便应允了她。”皇上重新拿起笔墨:“若是昌燕去了,还望爱卿多加看管,勿要让她溜去寻那不务正业之徒。”
“臣自当谨记。”
“行了,朕乏了,爱卿也退下吧。”
“是。”
李相权弓着身子退出了大殿,叹起心中之气:父亲,你赴死拥护的就是这等君王吗?
门外已哀声载道,庭内却金絮其中。
这南陵恐怕早已是内忧外患,溃不成军了。
本想淡然处之的李相权,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一股他都不曾察觉到的占有欲正在慢慢的袭裹着他。
“清风!”他的步伐很快,甚至没空看清风一眼就直径翻上马。
“怎么了?”清风每每看见李相权这般神情,就不免提心掉胆,怕有大事发生。
“同我去讨人!!”
“啊?讨……讨谁?”清风最后的疑问都扬在了风尘里。
两人快马加鞭的来到了尚书府,徐皖川听闻,更是不该怠慢出府迎接,这神将大人可是稀客,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今日忽然登门造访,怕也不是什么善事。
徐皖川引他上座,又命下人沏了壶好茶招待着。
见他无不悦,方才开口到:“不知神将大人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皇上派本将军侦查夜来客之案已有数日,本将军却始终未能捕捉此人,乃见民心日渐惶恐,本将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相权耍着官腔,更是让徐皖川打不着头脑:“莫不是神将大人是想让下官……”
“近日本将军听言,南陵出现一女子,颈有青胎……本将军想着那女子或许能帮本将军诱出那奇人。”
徐皖川现下是明白了几分:“那下官这就派人去寻。”
“这倒不必。”李相权扬手:“因为此女就在尚书大人您的府中。”
“下官府中?”徐皖川微颤,稍稍直起身来:“那……是何人呢?”
“您的千金,徐蔷薇。”
此话一出,徐皖川愣是向后顿挫几下,险些站不住脚根。
沈兮还不知道李相权来府之事,自顾自的坐在铜镜前瞧望着后颈印记,那块皮肤都已被她搓红了,但就是不见消,难道自己真真是要香消玉损在这个地方?
随即又摇摇头,李相权那么厉害,定会在她出事前就擒了那夜来客的,不用担心。
可是,他们先前早已交过手,要是能抓住便早抓住了,怎还能让那夜来客给逃了?
不不不,李相权乃南陵第一神将,上次纯属是失误,失误!
“想什么呢?”
背后忽然想起的声音让出神的沈兮不由得惊吓,回身过去,清颖正捧着水仙花,置办到盆架上,事后还不忘撒上水,让水滴明晃晃的落在叶子上,给屋子增添了些许色彩与新意。
“你何时进来的?!”沈兮慌乱的拨弄来头发,盖住青胎,怕清颖看见了又要心生担忧。
“进来有一会儿了,可姐姐不知在想什么,都没察觉。”徐清颖转坐在桌前,伸手去取了些瓜子:“莫不是想二皇子了?听说近日皇上派他去南番谈议和之事,得有些时日。”
“姐姐想他做什么。”沈兮也坐到她这处来,语重心长:“今日你来的正好,姐姐有些事要同你说。”
“姐姐要说什么?”
“姐姐同你那心上人的宿缘。”
“什么心上人……姐姐不要乱开玩笑!”徐清颖明显有些惊慌失色。
“姐姐知道你心系于他,得知我俩之事后更是寝食难安……”
徐清颖怔怔的望着沈兮,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料她早已知晓。
“你与姐姐掏心掏肺,姐姐有些事便也不想瞒着你。”沈兮握住她的手。
“姐姐……”
“现在开始,安静的听姐姐说来。”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沈兮总共就喝了三口水,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讲述着事实经过,虽然期间隐瞒了些许荆凌霄同徐蔷薇的事,但总算是能将彼此间的心意清清白白的袒露出来。
话毕,还不忘加上一句:“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不可张扬!”
“即便姐姐这样说,清颖同二皇子也再无可能。”徐清颖神色自若:“清颖明白,二皇子对清颖的照顾只是出自亲情,所以二皇子心系于谁,又何来差别,终究是如云烟,转眼便要散的。”
沈兮抿了抿唇:“姐姐话已至此,且看清颖你如何抉择,若你决定放下了,就勿要在执起,打今儿起,物色物色身旁的好儿郎,去做人家的掌心珠。”
徐清颖眼眸低垂,若不是手里还剥着瓜子,只怕是要将那头也埋到地底下去了。
沈兮自知又将气氛调低了,于是抢了她手中的花生仁,一把扔进了自己的嘴里,那张血盆大口,惹得徐清颖发笑:“母亲见到又该有话数落姐姐了。”
“她没见姐姐也不见得消停许多。”
“大小姐~”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紧接着翠儿就神情严峻的出现在门口,因未能及时刹住脚步还险些摔倒。
“你怎么了?这等着急?!”沈兮看着她。
翠儿大口缓着气儿:“大……大小姐……”
“先来喝口水。”沈兮见她半天喘不上一句话来,便给她倒了杯水。
翠儿插着腰,摆摆手,似乎急着要把事快些说完“神……神将大人来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