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想听他唤自己的名字,想知道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和别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现在不必听他唤自己,单是简单的向他介绍自己的姓与名就已经很是忻悦了。
“嗯……沈兮。”李相权跟着她重复念着,而后满脸堆笑,抬手扫了扫她的秀发:“是个动听的名字。”
“将军!”
“神将大人。”
乞儿和清风不合时令的出现,吸引了李相权的目光,转首出门。
“乞儿,几日不见你倒是圆润了不少,在这呆的可安好?玉儿待你如何?”
“玉儿姐姐对乞儿很好,这里的人对乞儿都很好。”
后面的寒暄已经入不了沈兮的耳朵了,她此刻还沉浸在他刚那一举动中,无法自拔。
沈兮更不会想到他真的只是纯粹的问个名字而已。
“究竟是我没睡醒,还是他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刚刚……好像是对我笑了?是笑了吧!”想着想着沈兮便偷笑起来,而后又快速敛了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疼……这不是梦。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又乱想会错意了,淡定,淡定,那不是笑,那是邪恶的漩涡。
不过此次来到别苑似乎意外的符合了沈兮本来的意图,同李相权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她煮饭织衣,他习武读书,一切是那么安好。
她早早的将饭菜准备好,徒步去后院唤那两个大男人吃饭,可奇怪的是李相权并不在后院,远远的见清风一人举着水桶,在院落中扎着马步,也不知道他保持了多久,汗一滴一滴的渗落下来,勉强划过了他健硕的胸肌,却卡在他的腹肌上。
原来清风的身材是这般的好,平日里怎么就显现不出来呢,难道衣服太宽松?
加上这么刻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有些小性感。
且说这清风的脸蛋也算长得不错,虽不是魅惑形的,但至少也是个有棱有角的硬汉形象啊。
沈兮看着看着也就不挪步了,摸了摸下巴,翠儿正好也未婚配,不知两人可能生出情意?
“你在这做什么?”
沈兮思索间,李相权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的笑颜顿收,眼里那点盘算的光芒也消逝了。
“没……我就是来通知你们,可以用膳了。”沈兮立即回避了他的视线,左右移动着身子,最后跑开了。
李相权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又回头掂量了几分:“清风。”
“嗯?”清风望过来。
“脱衣练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日后穿衣习武。”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醋意,可怜了清风,一副纳闷的样子:自己赤着身子练习武艺已维持了十几年,将军又不是不知,先前怎么不管,等到自己养成习惯了方才说道起来?
三人吃饭间,沈兮瞧了两眼清风,他正埋着脸吃饭,又看了看李相权,他也虽夹着菜眼神却是瞟来她这处。
沈兮急忙低头往嘴里扒饭,自己本就是误打误撞的看见清风光着身子的,她又不知道他有这习惯,虽然她没有做到非礼勿视这一词,但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千古罪人啊,怎还能得李相权这般审视。
其实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但就是被李相权看的越来越虚。
“我吃好了,先回房。”
就在沈兮与自己内心大战了三百回合之后,李相权终是放下碗筷。
“你还未食多少呢。”沈兮的话语被他的背影击落,成了无声。
只好默默的由他去了,戳了戳邻旁食之忘我的清风:“你觉不觉得你家将军近日有些奇怪啊?”
“奇怪?”清风抬头:“何来奇怪?”
“时而好到让我产生错觉,时而又像这样无厘头的生着气,是不是我做错事了,所以这般磨我?”
清风一笑:“徐姑娘多心了,将军不是一直如此吗。”
沈兮咬着筷子:“是吗?但我还是觉得自那日死里逃生之后,他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了,比以往爱笑了些,人也温柔了些,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清风不明,挠了挠头:“可是将军待清风并没有哪里不一样啊。”
沈兮猛扒一口饭:“所以啊,他千万不要是精神错乱了。”
“我可都听见了!”
李相权突然探头进来,惹得沈兮呛到:“咳咳咳,你不是说要回屋吗?”
“这就回了。”
李相权在屋内将沏好的茶放入盅内,听到玉儿的声音,又顺手多沏了杯,置放在自己身前:“来的正好,刚出的茶,一同就饮。”
“谢将军。”玉儿方才入了席,细细品味着:“好茶。”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得将军器重,玉儿并不觉得辛苦。”
李相权轻笑:“许久不见,玉儿这话是说的越来越中听了。”
“倒不是玉儿话说的中听了,反而是近几日将军心情不错,可是因为事情进展顺利,心生愉悦?”
“事还未迎来尾声,尚无十分把握,本将军如此,不过是下了个决心而已。”
玉儿速问:“是何决心!?”
“无关他人,自己私事。”李相权绕开此问话:“南陵眼下如何?”
“先皇已逝,兵将受损,南陵落入齐王之手,他残暴治政,为了抵御外袭,竟还要效仿历代秦王修建长城,此举让南陵百姓犹如生在火海。”玉儿也实属按耐不住:“将军,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是时候流注些新血液了!”
凭借着多年经验,玉儿即刻读出了李相权话中的意思,头一低:“玉儿明白。”
深夜的皇宫内,近卫开始轮流换勤,正是这短促的几秒,让有心之人翻上了屋檐,其速度又快又轻盈,来的人约莫也只有四五个,他们猫着腰,蒙着面,跃过一个又一个彼此连瑕的屋脊。
即便是这么多人的快速住转移,也未曾带响屋脊上的任何一片瓦,足以见得他们武功之高,轻功之了得。
近卫们未察觉出四伏危机,依旧是执矛立守,偶尔觉有困意,才懒懒的打上一个哈欠,只是嘴还未合上,黑衣人便已经翻檐而下,出刀抹了他的脖子。
对立的近卫看见,正想大喊引起注意,却早已被捂住了嘴,一并封喉,包括邻旁的近卫,都无一幸免。
黑衣人们也未马上逃离,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将这些死卫拉进黑暗之处,替换出他们的衣裳,学着他们方才的样子,规规矩矩,大大方方的恪守在了殿外。
殿内的人不知殿外之象,仍旧叙着自己的话。
“大嫂这么晚到殿,可是有什么急事?!”荆凌霄特地将面前的酸枣移至赖淑卿面前。
“就你心细,先前入宫,也是这般处处得你照顾。”赖淑卿象征性的摸着未出生的孩子,婉约轻笑,提起小一颗来,轻抿着:“我们相别也有些许光阴了,你倒有些变化,更显稳重。”
荆凌霄眉头微锁:“我都多大了,怎还能孩子气?”
“是啊,这都历经几个春秋了,多的是不可预料的事。”赖淑卿似乎有感而发,脸上泛起淡淡忧伤:“我也未曾想,你大哥不过进宫小驻一番,就成了这南陵的王……”
可她好像又不想提起他如何登基的事,或许在她心里,早已是心知肚明,于是言辞一顿又转了话题:“他变了些,很多事也不同我说了,常常一个人闷在旁处,苦思冥想,我帮不上什么亦也说不上什么。”
“大嫂莫要多心……”
“是不是多心,你也清楚。”赖淑卿笃定满满:“世人皆说当局者迷,他正是因为在这局中看不清真相,也就将往日的过错全盘推在你的身上,我不想等到他以后悟透,方才后悔。”赖淑卿道出自己此番来的真正目的:“眼下他禁锢你在这殿中,是没有一个正当杀你之由,一旦此由生成,我不敢想他会择何法磨你。”
她突然声音低下,极其小心的从身后抽出包裹递给荆凌霄:“里头有一套衣裳,你换上,我护你出宫!”
荆凌霄微笑着抵住:“若是我走了,其罪责不就落到大嫂的头上?!”
“他向来疼我,不会拿我如何。”
“他虽不会如何,但若是因我使你们夫妻心生间隙,怕也是不妥。”荆凌霄婉拒:“夜深了,大嫂快回吧。”
“你当真不走?”
荆凌霄摇摇头:“人安人危,自有天命。”
接着笑着起身,直径去开了房门:“今日同大嫂相聊甚欢,更深露重,大嫂得尽快回房歇息,养护胎儿。”
大门一敞,赖淑卿自然不敢就着话继续,也只好起身,慢慢踏出去,眼神中还透着最后一丝希望。
荆凌霄却是看也没看,让她这股希望也被浇灭了:“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在多言,先走了。”
“大嫂慢走。”
她又觉放心不下,仍旧一顾三回头,耗费了许久时间身影才消散在横廊里,荆凌霄见她安好的离去,刚要进房,执矛的将士便轻旋了两下矛身,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引来荆凌霄的注意。
荆凌霄左右探头,确保四下无人,这才开了口:“如何?”
“将军的兵马已经陆续潜入这宫中了,约莫行动也就这一两日。”他低声细语。
“切记,不到万不得以,莫要动手。”
“是。”
两人碎语完,荆凌霄方才清了清嗓子,故作凶狠:“本皇子都说了,离这门远一些,怎还靠的如此近?!”
随即不耐烦的把门一甩,熄了房里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