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大小姐真真是心急了:“夜里风劲,大小姐还是早日回房休息吧。”
沈兮犹豫了会儿,才点下了头,任由翠儿搀扶着起来,只是她的巧手才刚刚搭上翠儿,同上次一般的阵痛感便又袭裹了她。
“大小姐?!”翠儿见状,不免升起担忧。
好在沈兮这次的疼痛是短暂的,眼前的重影在片刻之后得以重聚。
“无碍,李相权说这是上次留下的后遗症。”沈兮甜甜一笑,殊不知翠儿心里早已担忧万分,迫切的希望神将大人能赶快找出那下蛊之人。
“没事就好,翠儿扶大小姐回房吧。”
“嗯。”沈兮这张利嘴,在痛感下去之后又不得安停:“明日咱们置办个蹴鞠,在院子里踢,如何?”
“蹴鞠好,到时叫上府里的人,热闹。”
翠儿嘎吱把房门推开,沈兮踩步进去:“那就这样办了,你回房歇息去吧。”
“若是大小姐又感眩晕,定要唤翠儿。”
“好。”
“那翠儿下去了。”转身离去,只是脚步还未迈出长廊多远,沈兮的尖叫声就从房内传出,音频短细,叫人不寒而栗。
翠儿当下一阵抖搐,立马抬脚疾回,欲要去查看发生了何事。
沈兮许是听见翠儿往回赶的步伐,急忙出声要她安心:“没事的,翠儿!你不用进来,刚刚是有只流窜的蟑螂把我给吓着了。”
翠儿手心不过才抵靠上门,听见沈兮这样说,稍稍将心底的忧虑放下,手撤了回来:“需不需要翠儿帮大小姐清理掉?”
“不用不用,一只小小的蟑螂罢了,本小姐还是对付得了的,我这就要安寝了,你回去歇息吧。”
沈兮的话虽说完了,但翠儿却没有因此离去,而是愣在原地,很是纳闷:这明明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在讲话,为什么自己还能听见他人的窸窣声?!
可正当翠儿打算趴门细听时,那声音又消失了。
究竟是她的耳力有问题还是……
“大小姐的房里是不是还有旁人在?”
“这大半夜的,我房里怎还会有人!?翠儿你是不是故意说这话来吓唬我,好让我不能安眠,恩?!”
“不是不是,定是翠儿听错了。”翠儿立马摇头:“那大小姐早些休息,明早翠儿再来叫您。”
“嗯。”
翠儿虽然依旧摸不着头脑且带着诸多疑问,但好在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的继续下去,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撤下了。
沈兮一听门廊外无了动静,崩着的神经立马得以松懈。
紧接着扑身上前,环抱住李相权,小小的脑袋依偎在他怀里摩摩蹭蹭。
竟然还忍不住嬉笑起来,且越渐大声。
“嘘!”李相权低头看她:“你莫不是又想引来谁?”
沈兮这才收了笑,轻声细语的说道:“没有,能引你一人前来就不错了。”
李相权摸着她的头,话语呢喃:“我不能呆太久。”
“反正也没人知道,你就多待会,实在不可,天亮再走,恩?!”话毕,她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光芒,好似能将这寂静的夜,烧的更加妖娆。
而李相权又不是等闲之辈,见她神色如此,眉眼间不禁挂上坏笑:“你这是邀我……”见她看着自己,一副天然呆的模样,又补充道:“长夜漫漫,夫人独身的确会有些寂寞难耐。”
“啧。”沈兮这才反应过来:“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眠,同你彻夜长谈的。”
“我怎舍得让你劳累。”李相权这才柔和了眼眸,不去逗她,正经了许多:“你近日头可还会痛?”
沈兮摇着脑袋:“不会,我身似猛虎,你不用担心。”
“不会便好。”李相权紧抱着她,倾泻了无尽的柔情:“我就来看看你,渡渡思念,眼下夜已深,你该歇息了。”
“你这就要走了?”沈兮听到此话立即将他的衣袖拽住:“我们可有足足半个月未见了,你就不能多待会?嗯?嗯?嗯?!”
“我不走。”李相权在她娇气的声音中,终是败下阵来,拉住她的手,带到床边,跪膝将她的靴子脱下,又细心的护她躺下,给她盖上被褥,里里外外的检查着可有透风之处。
沈兮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李相权,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两人相视之时,也是他暖心扬笑之余:“我见你入眠后再走。”
接着便坐在床侧,安静的等她入睡,沈兮却是有些小任性的移了头,枕上他的腿,手也不自觉的从被窝里伸出来,在他的腿上画着圈:“李相权,你是从哪天开始喜欢上我的?”
“哪天?!……恩……”他在脑中思索了半晌,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想来他自己也不知。
但沈兮非要听这答案,左右暗示着:“或者说,是我的哪个瞬间,使得你堂堂南陵神将甘心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沈兮天真的神情把李相权逗笑了:“倒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所以是哪个瞬间?”话中怀有期待。
“没有特定的瞬间,因为是你,只能是你。”李相权答的干净漂亮,即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又阻断了她后续的发问,例如你最喜欢我哪点。
沈兮明显一愣:“什么嘛。”
“不满意?”
“就是太满意。”
太满意他回答问题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没有过其他的女子,还是生来就是高手。
李相权见沈兮安静下来,内心反倒有了犹豫,其实他今日过来不全是来看沈兮的,更重要的是追查那噬心蛊的下落。
所以他谨慎开口:“你还记得那夜来客的玉饰吗?”
“嗯。”沈兮点头:“怎么了?”
“你把它放哪了?”
沈兮稍有迟疑,但随后还是诚实告知:“我在别菀劈柴时,顺带把它劈了。”
“劈了?!”李相权反应过激:“你可知它能作何为?!”
“我知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劈了。”沈兮愣愣的看着他:“我本就不想回去那个世界,留它做什么,且那个时候你还没向我表明心意,谁知它会不会成为你赶我走的借口,劈了省事。”
“我……”李相权倒还想着拿回来,琢磨琢磨里头的门道,若是有幸去到了现代,那么便可追查同夜来客有关系的人群,看他们体内是否怀有蛊,可现在,已然没那个机会了。
“你问它做什么?”
“没什么,劈了便劈了。”李相权缓缓说道:“赶快歇息吧。”
沈兮闭上眼,在入睡期间曾忍不住偷偷睁眼瞧他,他正靠着床柱合目养神,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莫不成是近来的婚宴之事压得他如此?他这样,反而叫自己心疼。
【素安殿】
“香香……”徐清颖睁眼,却是觉得喉咙干渴,下意识的叫唤着香香,而后反应过来香香已逝的事实,心又立马冷却了几分。
“娘娘?”王念在这时候推门而入,富有眼力见的递上了一杯温水:“娘娘不多睡会?”
“嗯。本宫今日打算出宫一趟。”徐清颖饮了几口,又放下道:“倒是你,这是怎么了?”
见王念一脸无知的模样,徐清颖便伸手将她头上的杂草取下:“你怎么弄的?”
“啊?”王念稍显慌张,急忙道:“啊,念儿看外头杂草枯叶不甚繁多,今早稍事清理了一下。”
“原是这样。”徐清颖点点头:“眼下临近入冬,就不要去清理这些了,易伤手,这殿本就冷清,没什么人来,所以庭外堆些枯叶,无人会说道,本宫亦不会介意。”
“是。”王念扶着她下来,帮着更衣:“娘娘说今日要出宫,可拿到了出宫令牌?”
“还未。”徐清颖又因王念指引坐在梳妆镜前:“所以今日要劳烦你陪本宫走趟金銮殿了。”
“哪里是劳烦,奴婢觉得极好。”王念过度兴奋的样子,反惹来徐清颖的两眼瞧,她知不妥,方才努力解释到:“这还是娘娘头一次主动要去见皇上呢,皇上定会心生喜悦。”
“怎会喜悦……我们之间的情分还未到那处,你又多想了不是。”徐清颖笑着收回视线,没有多去剖析王念那番神情背后的秘密。
反而是王念自己揣揣不安,眼神刻意躲避,生怕那徐清颖看出半分。
简单的梳妆打扮之后,徐清颖就摆驾到了金銮殿,但未在此处寻到荆凌霄,于是又动身辗转去了他所住的义正殿,却也是空落落的,不见他人影。
这一大早的,他不在这两处呆着,又去哪了?
徐清颖只得收起出宫看望家姐的念头,张罗着就要回素安殿,眼底饱含遗憾。
王念不想徐清颖白来这一趟,或者是说不能让她就此离去,当下撒开手:“娘娘您在此等候,奴婢出去寻寻皇上。”
“不必……”
徐清颖的话还提在半空中,王念却早已跑开,速度太快,如同泥鳅般,让徐清颖刚刚触碰到她的衣袖,她便嗖的一下滑走。
就算她不想等荆凌霄,眼下也要等那热心的王念了。
于是任由着殿门被王念掩上,徐清颖再度坐了回去。
偶尔等得心急了,才会开门张望几眼,作为耗时的闲暇动作。
但此动作,她只做了两次,便无后续了,原因是她每每开门,守在殿外的禁卫军都会颔首询问她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