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卫今个过来倒是凑了巧,却正是帮舒儿解了危难。“你没事儿吧!”萧卫看着娘俩,又怕沐冬受了惊,又担心着舒儿。
“没事。”舒儿抱着孩子,半蜷缩着身子,窝在床榻里,嘴上说没有事儿,但还维持着那副防备样子,不愿意挪动。
“舒儿?”萧卫心里很担心,可是又不敢松手,怕琪妃又作出什么失控的事儿来。
“你把她放了吧!”舒儿心里有了怜悯的意思——不管当时的琪嫔是不是真心诚意的与舒儿交好,当初舒儿刚进宫时,琪嫔也是曾经对自己十分友善过的,当初修儿起酒疹子,舒儿到现在不敢完全怀疑究竟是不是琪嫔所加害于自己——因为瞧着琪嫔现在的样子,才是知道这大皇子修儿在她跟前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啊!
“妥当起见,还是让我拉着吧!你抱好孩子。”
刚刚情况危急,琪妃不声不响的冲进偕芳殿里来。舒儿还没有任何反应就是已经被她推到在地,琪妃的目标也明确,是冲着沐冬来的。
“你与那卢太医定是一伙儿的,你自己有了孩子,就容不得修儿了,这样,你才会收买卢太医让修儿没命的。”琪妃最近身子太虚,刚又是与舒儿一番拉扯,现在纵使有满腔的怨气,也是一点儿也发不出来了,“你现在过的快活,可是我的修儿就只能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我这个为娘的,一些好的陪葬都不能与他。”琪嫔似一瞬间苍老了来,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尖牙利刺,把自己也给戳了个伤痕累累。比起憎恶,话里倒是更加的有心碎意味,听得舒儿有些不忍。
“舒儿……”萧卫在一旁听了这话,满脑子疑惑不敢解。柴谵淼的事儿把他弄怕了,又想起那卢润溪倒也是狡诈之人,从旁教唆舒儿为谋为害,也不是不可能,“舒儿……你……到底有没有……”
舒儿将沐冬安稳地放在床榻上,自己站起了身,“你若是信得过我,又何必多问,又怎么能就凭着他人的几句话就怀疑起我来。卢润溪是我的人没错,但是我绝没有与他交代半点儿害人嘱托。我现在与你们是这样的话,就算是皇上太后来了,我也是一样的话。”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琪妃这般过来,其实也只有舒儿以及无意过来看望的萧卫知道。只因为珍珠是个怕事儿的,生怕宫里主子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担不起责任,还来得及与舒儿通气了,就派出偕芳殿跑腿的小太监,把事情全都向太后、皇上交代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后怒气正盛,本来白兰过去叨扰自己,自己已是很嫌烦,觉得这琪妃不给自己省心,现在倒好,直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倒是能让太后操心个够了。“你们都给哀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萧卫与舒儿两人相互这么看了一眼,倒也有些心灵相通的意思,萧卫知道舒儿也是想把事情瞒下来,给琪妃一个机会的。毕竟这琪妃是过来找了麻烦,可是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的对舒儿与沐冬有什么伤害……”
这萧卫正菩萨似得想着,却是被那琪妃娘娘抢了先,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罪行一点儿没有什么避讳的将事情全交代了。
“太后,这么多年来了,奴婢还是辜负您的恩情,琪儿这辈子是报还不了啦,下辈子还给您当牛做马……”
“哀家不差你这么一个奴才。你说你,好好的……”太后本想教训她一段,就像教训自家妹妹那般——循循善诱,因势导利,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碍着自己太后的身份地位,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太后不打算给琪妃什么重罚,毕竟琪妃还是自己在后宫之中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最能信得过的一个亲信了。
“皇上,你打算怎么处置啊!”太后也知道皇上不会重罚,故意把担子扔给了他。
“皇上,臣妾与沐冬都没有什么事儿,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又有一旁舒儿求情。
“就然这样,就罚琪妃禁足三月,扣俸禄半年吧……”
“皇上、太后,修儿已死,嫔妾的心也是随着一起去了。若是皇上太后还可怜着嫔妾,便也给嫔妾一个痛快吧!嫔妾没有魄力,自己解决也是不敢,还劳请皇上太后许了嫔妾的这个心愿。”
这话倒是真真正正的把太后给惹恼了,几步上前,反手就是给了琪妃一个耳光。这太后向来不在后宫施威,在人前也基本是个通达模样,这样一番场景,倒是让舒儿吓坏了。
“真没叫许了你这个心愿!哀家真是瞎了眼,当初竟是看中了你,就是养条狗,也比你懂事。一个孩子,死便死了,他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也伤心可是能怎么样,也向皇上请死吗?当初哀家看你性格温厚,才觉得孩子放在你这儿更好些,可是你做成了个什么样,竟是迂成了这样,还一头扎进坑里不出来了,你不想活了是吧!好,皇上啊还翩翩不让你死,就得让你好好活着,这妃嫔宫婢自戕都是大罪,你倒是敢死一个看看。”太后这般恶狠狠的把话说完。这满屋的人,才是知道了,原来这后宫可一直都是太后在做主呢,也都是惊得不敢说话。
“皇上,你怎么说?”
“太后既然有了这个主意,便依了太后您的意思吧!”
“太后。皇上……”原一直没有开口的舒儿,突然开了口,“臣妾有一事儿相求……”
一早,柴谵淼在宝珠伺候下,迷迷糊糊洗漱的时候,就觉得这屋外静得惊人,便探手张望着,“今天怎么没在院子里看见琪妃啊,还在睡吗?”
“奴婢今天早上一早起来的时候,连白兰都没有见呢!琪妃娘娘屋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赶快派人出去问问,她每天神神道道的在着惯了,今个儿突然没有踪影,我倒是心里有点发慌,她日日这么疯疯癫癫的,别哪天死在什么犄角旮旯里,倒是晦气的很呢!”
可能是坏心思越来越多了,谵淼一日比一日的怕鬼,当初在舒儿那儿拿来的玉菩萨也供奉起来了,时时香火不断。
“小主,打听来了,听说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儿,琪妃惹恼了太后,太后说要让琪妃单独呆着。”
“是嘛!”柴谵淼脸色喜悦之情难掩,“这种好事儿怎么就来的那么的快呢!我倒是想不到,还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呢!倒是多谢了她给太后找不痛快了。”柴谵淼衣妆皆备,想着这么好的消息,倒不如趁着宫里清净,把妙春还有韦安姜都喊过来聚聚。
“上次,老爷给小姐您送来的新茶不是还能喝嘛!小姐也不要去喊别人了,奴婢给小主在院子支上桌椅,让小主在院里喝茶赏花怎么样?”
“嗯,不错。”
柴谵淼心里觉得畅快无比,想着打会儿有好茶可吃,也就不打算着招徕来旁人了。宝珠动作利索,又念着自家这小主好不容易高兴了一会儿,自己也跟着高兴了。檀木桌自有香气配上茶香,倒是醉人。
得了柴谵淼的特意吩咐,宝珠又拿出来了上次被柴谵淼收起来的那套汝窑的茶具。汝窑甚美,这一套又是窑中精品,上次因为被柴谵淼摔了一头,柴谵淼总念着不够完整,不愿意再用。
这些茶叶都是清明前的叶尖儿,从皖地云撩山峰的茶林里采过来。快马送到京城用不了几天。柴家喝茶不讲究得用什么无根水花上露水来泡,只要是好茶,什么水都是一样的泡法。
宝珠斟水进了茶盏之中,纤长的茶叶绿莹莹的在杯中上下漂浮了一阵,很快就全都沉底了。
似很久没有这般闲适惬意了。柴谵淼坐在椅中,吹着春日夹杂了一丝微凉的清风,风徐徐,茶香浓,“这套里本有四头盏来着的,上次在皇上跟前,我打碎了一头,我心疼了好久,后来总觉得心里有了什么空落,便一直没有用。现在又好像是故人重逢,才知道它的好来了。我也是傻,一人一盏一杯茶,也只用的一个便行,凑不凑成一套又有什么所谓呢!”
宝珠听着自家小主的这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似正在放弃什么,认命一般——即使是不完整的一套茶具,也要当做宝贝一样的珍用起来了。
“小主……”
“你别说什么了,帮我去弄点糕点吧!单喝茶我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好的。”
宝珠勤勤快快的跑走了,没一会儿又是回转身来,还伴着一脸焦急不安的样子,“小主!”
“你怎么了?”柴谵淼眼睛投在茶里,低着头问。
“小主你看。”
柴谵淼顺着宝珠手指的方向一看,手里的杯盏又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茶渍在石砖上开出了一朵水花,又一头碎了。
“你……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