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上还没有到谵淼院门口便是听见里面传来的消息。
“快宣太医啊!宣太医!”冲出来的小太监也是急急忙忙的,差点撞到了皇上。
“大胆,没看到皇上在这里么?还横冲直撞的。”
“皇上皇上,小主小主……”
“你家小主怎么了?”
那屋里宝珠看见柴谵淼跌在了地上,赶紧丢了手上东西,跪在地上扶起谵淼。谵淼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只觉得刚刚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脚下又一下子发软,这就往地上摔去了。
“小主,小主,你可别吓我啊!小主……”宝珠见谵淼意识倒是清明的很,和她说话也能回答。
“宝珠,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全身都没什么气力,你赶快扶我到床榻那边去,不要让皇上过来看见我躺在地上这个样子。”
“好……”宝珠还没有谵淼个子高,但是护主心切,倒是也攒出了一把力气,正准备把谵淼扶起的时候,却见谵淼袄裙上竟是有了斑斑点点的血迹。那谵淼才微微站直了身子,那血迹竟然一下子晕的更开了,倒像是绣在衣衫上的一朵血色的牡丹。
“小主,你……你流了好多血……”
不用宝珠说,谵淼自己也是能感觉的到,那湿润的感觉竟是能润透冬日这般厚的衣裳。谵淼这下子又是一阵无力,往宝珠怀里这么一倒,宝珠拼了命的撑住,却是没办法将人扶上【床了。就这般胶着着,皇上同萧尧倒是也已经进来了。
皇上一进屋就被谵淼那近乎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柴谵淼随了柴峻山的清冷面皮,但往日里也没有这般苍白。
“把人给我……”皇上今天着的是一件直身四盘龙常服,窄袖窄身,倒也方便,一下子便将谵淼打横抱起,将人抱到了床榻之上。皇上将谵淼放下,收回手臂的时候,那鹅黄色袖子上也沾染到了些些的血迹。
“宝珠,给你家主子那些棉布与干净衣裳来。”皇上本以为是谵淼来了月事,才弄的这满身血污。幸好的太医之前得了谵淼的命,一直在不远的地方候着,来的也快,一来却见这有孕的小主身体虚弱,便赶紧把脉诊治。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柴小主这是有喜的。”
这句话,倒是让一旁宝珠急得半死,心里抱怨道,“刘太医啊刘太医啊!你赶快看看小主的身体有没有大碍啊!怎么现在还说这种无关紧要的。”
“刘太医,我家小主身体没事吧!”
刘太医心里也在暗自腹诽,——“你这个不懂事的宝珠丫头,我要是不按照你家小主的安排说完,以后你家小主怪罪下来怎么办,再说,你表现的这么无所谓,不就是告诉皇上,你们之前已经知道有孕之事吗?”
“回皇上,柴小主有孕不足一月,腹中龙胎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加上最近天气暖寒反复,小主身子骨还是有些弱,这般便有些顶不住……”
“她出了那么多血,也是无碍吗?”
“回皇上,孕中出血是正常现象,小人为柴小主开些安胎的方子,吃上一帖便可养身顾胎。”
“那好,快去开吧!宝珠,刘太医开完,快去帮你家小主把药煎出来,让你家小主服下。流血过多很伤身的。”
“奴婢遵命……”
“皇上,小人还有一事儿要与皇上、小主说明,小主这般孕处便有出血症状,说明此胎不稳,怕是出血还会发生,望小主注意。千万不能吃些补血滋补药物,这样一服,倒会适得其反,会导致流产。”
“谵淼知道了。”
“谵淼,你醒啦……”
“皇上,谵淼压根都没晕过去啊!皇上刚刚将谵淼抱上【床,谵淼也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皇上被柴谵淼这么一说,反倒也是有些脸热,谵淼性子热些,自己对她倒是真的有情,刚见她虚弱成那般,也没太顾忌什么,“刘太医、镜岩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得刘太医一告退,那谵淼才是更加显露出往日样子来,“皇上好无情,今日,我若不是等皇上等到现在,谵淼也不会成了这般模样。”
“你还怪起朕来了,”皇上移到床榻上,坐在了谵淼身边,“你同朕说说,你还有宝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有孕的事儿啦?”
柴谵淼见皇上已经知情,便没有再隐瞒什么“皇上怎么知道的?”
“倒是得怪你的宝珠太护着你,她那表现一看便知是早就知晓这消息的。”
“皇上,谵淼也只是今天才知道的,刚准备晚饭时候和皇上说的,没想到皇上倒是去袁姐姐那里去了……”谵淼也不佯装什么娇羞。她这般美人,就算是真的生气,也是朗朗明月、徐徐清风的好看的。
“去是去了,可是朕不还是到你这儿来了吗?朕没在她那儿吃什么,待会儿让宝珠再备几个菜,朕陪你吃,怎么样?”
“谵淼没什么胃口,再说若是这事儿被太后知道了,太后不怪皇上倒是要记恨嫔妾的。”
“诶……”一提起太后,皇上倒是叹了好大的一口气。
柴谵淼这才是后悔提起了,太后虽然是深居后宫多年,但是还是掌控着后宫命脉,那时惠贵妃尚在,倒是惠贵妃掌管的多些,现在后宫无首,倒又还是太后独大了。
“谵淼不应该说这些的……”柴谵淼到就是有这点好,有什么事儿是不爱藏在心里的,知道有话说的听者不痛快了,便会赶紧说出来,倒也是不堵在暗处,让人难以释怀,“皇上就陪谵淼吃晚膳吧!谵淼没什么胃口,倒是特别想吃酸甜口儿的菜色,皇上便跟着谵淼吃吧!”
“好,”皇上也定然有些气度,“民间倒是有句话就叫,“酸儿辣女”,你现下这般想吃酸的,怕是……”皇上换置了个稍显狡黠神情,倒是把柴谵淼羞赧的不行。
“皇上就知道取笑嫔妾。谵淼倒实在是希望是个男孩,撇去什么皇储不说,谵淼家里有哥哥,见爹爹常与哥哥一起,倒相处的也是开心。若是能给皇上添一位皇子,陪皇上一起骑马狩猎,那得多好。”
“朕现在三十有二,若是等到着孩子冠礼,朕都五十二了,还能策马奔腾吗?”
若是换作旁人,一定会奉承皇上,说什么天子真龙天子,五十有余也能纵横疆野,可眼前这人可是傲气的柴谵淼,可不是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谵淼与皇上的孩子,怎么会等到二十才能策马扬鞭,若是那样的愚钝,谵淼这个做娘亲的也是不容他的,骑马这事儿,谵淼就是十四五岁就习透的,皇子想必十二岁即可,那时皇上才四十有余,还正是威武年纪呢!”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朕便等着和他一起去围场狩猎。”
这柴谵淼有孕的消息,倒是比军情传的还要快些,竟是宫里宫外全都知晓了。因皇上还尚未回到顺天,但还好这北行的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大家这边启程回到了顺天。这柴府众人倒像是最后知道消息的一般。因皇上远行,没有早朝,柴峻山便是几十日都在家中读书练字,倒是那柴子樟与那京城中的狐朋狗友喝酒之时,被他们告知的。
“立淮,你那妹子怀了孕,那可是龙种,未来的太子人选,你这当舅舅的,若是又朝一日飞黄腾达,可是要好好的提携我们这些旧时朋友的啊!”
柴子樟虽然是与朋友们喝酒吟诗作对,平日里也没什么规矩,可是妹妹只有谵淼这一个,子樟还是挺不愿听到这些纨绔这般的调侃,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回家之后便顺嘴的将这件事儿一说,柴峻山倒是高兴的不行,因为从小就疼爱这唯一的女儿,如今有孕也是说明在宫里还算是受到了皇上的宠爱,倒也是托了女儿的福,这柴峻山去边关的事儿倒是就此搁置下来了。那邺常自才刚满三十,也是受到了柴峻山的赏识才可在兵部任职,这次边关一行,倒也是让柴峻山觉得不舍,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这边关苦寒,条件也是艰苦不堪。
“峻山兄,我这次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回顺天了,还请峻山兄能够帮我照顾顺天家人。”
“常自,你这是说什么……”柴峻山觉得这邺常自说的难听,倒像是托孤一般,又想到着青年性格,倒也是“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耿直性格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那邺常自又开了口,“峻山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常自走之前倒还是有一事儿想说,皇上性格有些独断,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又只剩您一位了,看皇上之前对老臣的态度,常自害怕皇上会视峻山兄为眼中钉,想办法除去,希望峻山兄自己保重啊!”
柴峻山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儿,当初欧枫权这般老臣重臣竟也是被皇上暗中杀害,这年轻皇帝倒也有些下手毒辣。可是柴峻山向来性格直率,让他昧着良心做那盲目奉承之人也是为难。此番谵淼进宫成妃,到也让柴峻山有了些新想法,送走了邺常自,柴峻山就喊来自己的大儿子来。
“子臻,父亲有一事儿与你商量……”
“父亲,子臻知道是什么。”柴子臻剑眉星目,翩翩少年郎,继承了柴峻山年轻时所有的好样子——“孩儿愿意为国为君,远赴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