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舒儿!”碧月这话里的那份亲切旁人是学不来的,就算是柴谵淼也是隔着一层。
“碧……夏答应……”舒儿见了碧月实在开心,也不知是怎么的,倒是有些奇了。
“若是舒儿愿意还叫我碧月也行,只是碧月没办法再喊一声小主了。”碧月笑的清甜,倒是大大方方,十分得体。
“你说什么呢!就是你要喊,我也不敢答应啊!”
众人还在疑惑,之前只听得舒儿跟前一名宫婢被皇上封了答应,倒是一直没有见过真人,现在这般见了,倒是觉得这丫头倒当真是细白皮肉又大眼挺鼻的好看——若是不说,绝看不出原是宫中奴婢,倒还真像个大家小姐一般。
“倒是不知刚刚妹妹们都在说什么?”——可是美貌在宫里也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因为压根就不缺。
“翠霞这个糊涂蛋,忘记带茶叶了。”
“不着急,”碧月倒是望了一眼翠霞,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上次给她的一对金耳丝。翠霞年纪小,耳洞是进了宫之后,碧月帮着穿的,那时候穿完就一直吵着碧月要她耳朵上的金坠子,可是那副金坠子又是当年在萧府时候,萧尧娘亲给的,碧月哪里舍得。待到自己成了小主,第一件事儿就是给翠霞寻了一副极精美的耳环来给了翠霞,“让翠霞迟点儿去找内务司的公公们要点儿便是,他们都过来了,不少东西都备着呢!”
“那倒好了,就不麻烦袁姐姐和谵淼了。”
其实刚才碧月在外面把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她知道现在舒儿是皇上最宠的妃嫔,这袁玉岚与柴谵淼又都是聪明人都想将舒儿拉到自己麾下。
“我倒是不知你也来了。”
“是啊!是太后让我也一起跟来的,说我也算是新进宫的秀女了。”
自萧尧一离宫,碧月好好想了想自己的处境,自己与萧尧是情分已断,可是就像她与皇上说的那样,自己还是得报这母子恩情才是,所以太后找到自己时,倒是没有费什么口舌,便答应了太后监视这宫中嫔妃的任务。
碧月这才是明白,这太后看似在后宫隐居并不打理事务,只是是隐于人后罢了。可是碧月不知道的,上一个给太后坐这事儿的就是庄嫔——却是被太后送上了西天。
“哀家挺喜欢你的。”
“碧月出身地位又没有什么才智,不敢得太后的喜欢。”
“哈哈哈哈!地位什么的,哀家倒当真的不在意,你也不用谦虚,你是聪明人,哀家看得出来。”没等碧月回应,这太后继续说道,“哀家知道你原先是萧府上的人是吗?”
“回太后,是的。”
“那你可知哀家没当上曹妃的时候,也是一名宫女吗?”
碧月都快傻了眼,自己哪里能知晓这个,“碧月……碧月不知。”
太后倒是兴致高涨,“哀家同你的旧主子,同你都是一样的人,所以就不要在哀家跟前谈配上配不上了。”
太后倒是没有把话说全,其实自己之前倒不算是宫女,只是袁柏巾跟前的一个奴婢罢了,当初被袁柏巾送入宫来,因缘巧合竟是成了曹妃,太后回想起往事也会有些唏嘘,如今见着碧月倒是真如见着以前的自己一般。
袁柏巾年轻时虽没有萧尧那一表人才,但是因为满身才情也是自得多少少女仰慕的。太后看着碧月倒是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了。
“你也不要紧张,哀家这次喊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吩咐,皇上是哀家的亲生孩子,自是心疼的,后宫里女人多,是非争斗自然多,这哀家也是一步步走过来了,哀家老了,不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你们人年轻想法点子自然也就多些,我虽是老了,但是也见不得宫中有污秽东西,你的职责也就是帮哀家看看,要是看到用那种不听话的,便直接帮哀家除掉便好。”
“除掉?”碧月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是再问了一遍。
“对,除掉。”
“那倒是好,碧月你一个人呆在宫里想必也是有些无聊的。”舒儿想起自己在上次皇上出宫的时候,宫里那般冷清样子,觉得还是一同出来最好。
“碧月见过柴贵人、袁答应、余才人与韦才人。”碧月这回倒算是真真正正见过了各位,这般的用位份打招呼,才是发现这碧月的位份倒还当真不算低。
像是吃了憋一般,妙春与韦安姜立马行礼了,“见过夏答应。”
“碧月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先前柴谵淼在舒儿那儿倒是对碧月从没上过什么心的,这回这般下马威似得会面,当真是让柴谵淼好好记住这位好命运的丫鬟。
碧月这次倒不是特意过来看望自己的旧主的,而是因为皇上唤自己过去。这也是碧月自封了答应之后,自己第一次见皇上。碧月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却是在进门的时候差点摔倒。
皇上见了碧月那副窘态倒是笑了笑觉得还是有些有趣的,竟是走过去亲自扶了碧月进来。
“碧月不敢劳烦皇上。”
“无事。”皇上倒是不太记得碧月先前在舒儿身边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只是眼下觉得这碧月当真是好看的,虽没有柴谵淼那般的倾国倾城,也不想舒儿那般有些英气,圆脸圆眼,倒是亲切惊人的那种好看了。
“朕倒是听太后说你是哀州人,想着会经过这里便特意把你也带上了。”
“皇上有心了,碧月是哀州人,可是因为自小父母离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孤儿,所以便一路流亡去了顺天,对这哀州已经是没有什么影响了。”
皇上没想到自己无意这么一说,倒像是揭开面前女子伤疤一般,听着也觉不太舒服,“现在倒是好了,在宫里若是有什么不好不顺心的,与朕说就是,你就像镜岩妹子一般,他把妹子托付给了朕,朕不能不对你好的。”
“多谢皇上。”皇上刚提到碧月身世却不比现在提到萧尧,能让碧月伤心的。
“对了,那桌上有镜岩写给朕的信,你要不要看看?”
“碧月不识字。”
“那你拿过来,朕给你念念。”
碧月在桌上找到了一封字迹干净的信笺来,虽是不认字,但是碧月能看出来这字迹工整有力应该就是萧尧的信了。
皇上接过薄薄的信纸,倒是颇有赏玩意味的好好看了看信,轻声细语念了起来,可是一开口,碧月才知道这原来信比大白话还要难懂,之乎者也的倒是从来没有听萧尧亲口说过。
“碧月不懂。”
“哈哈,就是日常的小事儿罢了,镜岩现在在替朕在北边练兵,若是练得好,回来便是能当兵部尚书的,可比一直在朕身边当个侍卫强多了。”
“萧少爷心里只有皇上,只要能给皇上效力,不管是大官还是侍卫,我家少爷都愿意做的。”
“你起来说话,我知道你家少爷的忠心,快起来吧!这大理石地跪着可是要受凉的。”
碧月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竟是下意识的觉得,皇上刚才评价萧尧的话里有一些难察的不屑来。
“皇上,碧月想看看!”碧月找皇上要过了那信,虽是什么也看不懂,但还是仔细的瞧了瞧了。
皇上倒是被她这番举动弄得有些心慌。这萧镜岩自从北上之后便是一去无影踪,哪里写了什么信回来,碧月手上这份是柴子臻写给皇上的,说了就是一些与萧尧一起处理的边关事务。碧月那般的身份,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她不认识字,便就是想故意戏耍她一番罢了。
“碧月看好了。”
“可看出什么来了?”
“皇上,碧月不聪明,知道皇上是天子不似寻常人,只是这萧少爷倒是当真对皇上好的。不是说越是处于高位这对自己真心的人就越少嘛!皇上要珍惜啊!”
“都说文死谏,武死战。你这丫头倒好,怎么?倒是后宫干政了吗?”
“不是不是,碧月哪里敢呢!只是……”
“傻子!”皇上轻俯下身来,渐渐将碧月揽进了怀里。碧月全身一怔,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殿门口的太监宫女赶紧退了下去,碧月被皇上揽的更紧了,心里却是一番不灭的念头——“这辈子怕都是与萧尧无缘了。”……